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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国——擦肩而过

“妈妈,不要!”

韩千诺被噩梦惊醒。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过去八年了,这个噩梦伴随着她已经有八年了,但这个噩梦给她带来的恐惧感从未减少,把她压得不知所措。

“叮铃铃……”直到闹钟声把她拉回现实,待她回过神来,天已经亮了。韩千诺起身伸了伸懒腰,顺手把窗帘拉开,随之一缕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她身上,阳光把千诺衬托得格外养眼——一头栗色的直发柔顺地披在脑后,八字刘海下藏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装着整个星辰,高挺的鼻梁,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女。

“嘀,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韩千诺稍稍地瞥了一眼手机界面,然后直径走向卫生间,丝毫没有要去接电话的意思。对方貌似不打通就不轻易放弃,一直打电话。直到第十次电话响起,千诺这会儿才从卫生间出来,松懒地拿起手机接电话。

“韩千诺!韩大小姐终于接电话了。你知不知道现在都几点了?”刚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大嗓门立马传出话来。

“嗯,知道。早上九点半。”韩千诺云淡风轻地回答道,神情流露不出一丝波澜,可是电话那头已经着急到恨不得想从电话里钻出来。

“韩千诺!还有五分钟,回中国的飞机就马上起飞了,我们是不可能赶上的了。”

“哦,知道了。”韩千诺打开免提,随手把手机放到一旁,优雅地坐在镜子前打扮了起来,任由对方隔着手机屏幕发泄情绪。

“你……你还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是要去A市一中报到呀?你知不知道今天回中国的航班有限,这是今天最后一班航班了?你知不知道我在机场等你多久吗?你知不知道……”电话那头一气之下一口气炸出了一大段话,气都不带喘一个。厉害,千诺心想。

“好了,苏大妈,苏玖同学,大不了迟点再去学校报到,不急这一会,反正我无所谓。”千诺开口打断了苏玖隔着手机的絮叨。

“什么叫你无所谓!好,就算你无所谓。可是我有所谓。我不同于你,我可是要给大家留个好印象的,可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不说了,我要挂电话了,回见。”

“别——”

“嘀——”不等对方说完,千诺拿起手机就挂电话,唉,这下终于清静了。千诺看了一眼日历,之后又拿起放在桌上许久的相框,她盯了一会,从她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悲伤。相框里镶着一张合照,是一对幸福的母女,照片里的女士跟千诺一样拥有一双装满星辰般的眼睛,让人一眼望去就难以忘怀,身穿飘逸的白色舞裙,怀里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可爱小女孩。千诺看着看着,眼睛不禁湿润起来。

“妈妈,八年了,我也该回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上,太阳挂在天上还没过多久,苏玖就拿上行李去敲千诺公寓里的门,气得千诺差点把苏玖踢下去。这一点,苏玖是可以确定的——虽然韩千诺拥有温柔美丽的外表,实则她在大家的形象是——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自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毕竟她是跆拳道黑带,若惹到她头上,她绝不会手软,还好苏玖是千诺目前唯一的知心朋友,说起她们两个渊源,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完的。

“苏大妈,你昨天忘记吃药了吗?一大早就上门打扰我睡觉。”

苏玖一听话不对劲,立马黑下脸,瞪着千诺:“你……”

苏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千诺拿起两张飞机票,摆着一副准备要撕票的样子。苏玖见状,立马转变成讨好的脸色,此时的她像极了小奶狗在拼命地卖萌讨好主人,真可爱。

“我错了,韩大小姐,求你别撕。”

苏玖一边说一边出包里拿出一根橙子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撕开包装纸,把棒棒糖塞进千诺嘴里。

“呵,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不过不是我最喜欢吃的牛奶草莓味。”千诺微微扬起嘴角。

“真不懂你,吃棒棒糖这么不符合你气质的事你居然都做,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苏玖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姐,是你老了吧。”

“我——”苏玖刚想反驳,可一想到自己确实比千诺大,只好欲言又止。

过了不一会儿,千诺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裙,配上一双白色的平底凉鞋,随意地把长发顺到脑后,肩上挎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黑色樱花挎包,全身散发着优雅小姐气质,与平日的冰山美人范不一样,多了些许甜美气质。如果苏玖是男生的话,绝对会对韩千诺一见钟情,不,应该是无论男女都会被她的气质给迷住。

“千诺,你今天怎么穿得那么淑女?怎么,是要背着我去见什么男人?”苏玖绕着千诺看了一圈,看得千诺浑身不自在。

“……”

“是谁?让我知道知道是那位公子俘获韩大小姐你的芳心?”苏玖一脸八卦的样子。

千诺盯着满脸写着八卦的苏玖片刻,然后意味深长地微微扬起嘴角。又是这个表情,苏玖深知只要出现这个表情就事情不妙。果不其然,千诺开口道:“我一下飞机准备去见韩天承。”苏玖一听到韩天承三个字立马瞪直了眼,激动起来:“你说什么!韩天承?”

“嗯,怎么,你想去?正好,我们一起去吧,你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不了!我才不要去见那个可怕的老男人。”苏玖果断拒绝了千诺那玩味十足的邀请。韩天承,苏玖对他的恐惧感可不是只有一点,而是已经到了见到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地步。韩天承是大名鼎鼎的韩氏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是韩千诺的外公。令苏玖惧怕的可不是他那强大的身份背景,而是因为他有一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仿佛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的双眼,神情中表现出了他历经沧桑而磨炼出来的气魄是人见到他都会主动退下,礼让三分,像苏玖这样的小绵羊跟韩天承那样气场过于强大的人待多一秒都是一种折磨,苏玖第一次见他时便是如此。

“怎么?你怕他会吃了你?”

“何止是怕他会吃了我,我还怕跟他站在同一处地方。”

“……”

...

一回到中国,苏玖立马打了一辆车赶往A市一中了。而韩千诺并没有听韩天承的安排,前往韩公馆去见他。而是独自一人带着两束花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往一个叫万家冢的墓地。其实千诺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是韩天承,并不是因为怕他,而是恨他——十年前,由于他的女儿韩琳没有听从他的安排,一而再而三地选择了跳舞,一气之下把韩琳赶出了韩家的门,两年后由于事故不得不把无依无靠的韩千诺接回了韩家,他又一贯地把千诺的人生安排好,让她待在美国上学,直到今日千诺选择了回来。千诺恨他间接拆散了她父母的婚姻,恨他不顾父女之情把她们母女逼出了韩家,恨他总喜欢以自为完美的人生强加在千诺身上。

“嘀,嘀——”是韩天承的来电,千诺没有接。或许,目前为止,也只有千诺敢这么跟他叫板。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千诺任性,毕竟千诺是他唯一的亲外孙女,她有这个资格任性。

不一会,千诺来到了万家冢墓地,她望着变化极大的墓园,叹了口气,心想,八年了,我终于回来看你了。

秋风徐徐吹来,墓园里的枫树被秋风渲染上了一丝丝悲凉的气息,红色的枫叶缓缓飘落下来,散落在各种“灵魂”寄托在此的土地上,把寂静得过分的气氛衬托得更加悲凉。千诺走到一个上面刻着“乔紫琳女士之墓”的墓碑前,小心翼翼地蹲下,轻轻地用手把落在碑前的枫叶拨开,顺手把她带来的两束花的其中一束白玫瑰放在碑前。白玫瑰是千诺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而墓碑的主人乔紫琳女士则是千诺的母亲韩琳。“乔紫琳”是韩琳生前当舞者时所用的艺名,在她是舞蹈家乔紫琳的时候是最轻松快乐的,也是真正为自己的人生而活的时候,因此千诺用这个名字来立碑。

“妈妈,我回来了。这么久没见,我想你了。”千诺用手将石碑上贴的照片上的灰土轻轻地擦去,一位美丽端庄的女子人像清晰地进入她的眼帘,千诺看得入神,眼泪从她眼角涌出来,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流下浸湿了衣领。

“妈妈,你在那边过得可还幸福?我相信你在那里一定是为受欢迎的舞蹈家。还有,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回美国去了。”千诺在美国待的每一天,都有千言万语想对母亲说。但是,此时此刻的千诺,面对着韩琳的墓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随之就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千诺擦了一把眼泪,一只手抓着挂在她脖子上的七星项链。继续说道,“我……我可能没办法带着你的梦想上舞台了,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过了许久,千诺才缓缓站起来,拿起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擦干,然后冲着韩琳的墓碑微微一笑,仿佛云散后出现的晴空那般灿烂。

妈妈,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千诺心想。

随之千诺抱起另一束花,是白色的满天星。她凭借着模模糊糊的多年前的回忆去寻找另一座墓碑,她沿着隐约记得的石路找,可是走了有一段路了,还是没有找到她要找的墓碑。我明明记得就在这附近的,怎么会找不到了呢?难道我记错了?千诺心犹豫了一会。就在这时,一阵秋风拂面而来,落叶知秋,在半空中飞舞,之后便散落一地,连带着花束上的小卡片吹落下来,千诺便弯下腰去捡起来,她那栗色的长发随风飘起,把她的视线挡住了,她慵懒地用手把遮挡住视线的头发撩到耳后,抬起头来……

就在刚刚千诺被头发挡住视线那时——有一位背着黑色背包,身穿夏季高中校服的少年,他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下有一双令人很想看看他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眼睛,立挺的鼻梁,可惜他戴着口罩,看不清他全部面容。他左手拿着一件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右手拿着手机凑在耳边,“好了,妈,我这就回去学校,你不用过来了。”他边走边听着电话,依仗着他那修长的腿迈着大步,就这样若无其事在弯下腰捡东西的千诺身旁经过……

千诺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经过,但她没怎么在意,她抬起头,忽然间看到了前方不远有座刻着“顾伟城之墓”的墓碑,千诺一惊:原来在这。仔细一看,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菊花,插在碑前的几根香仍在燃着,应该是放上去没有多久。难道刚刚有人来过?千诺心想。她便转过身去确实看到有一个人,但他已经走远,只剩下他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一个修长的背影。“难道他是顾叔叔的亲人?”千诺将视线转回到顾伟城的墓碑上,小声喃喃道。

千诺把手上拿的满天星花束轻轻地放在那束白菊花旁。“顾叔叔,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但是我是不可能忘记你的。在八年前,若不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我也不会还活在世上,你也不会因救我而牺牲了。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的,顾叔叔……”千诺的脑海里又重现八年前那个可怕的场面——小千诺被母亲护着,但母亲早已没有了气息,四周黑暗,令人窒息。就在小千诺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一个强壮身穿警察制服的叔叔打着灯来救人。是顾伟城把生的希望给了小女孩,而自己却永远安息了。小女孩就发誓,待她找到他的亲人,一定会报答他的……

“嘀,嘀——”是苏玖打来的电话,刚好这一电话把千诺拉回了现实。

“苏玖,有事?”

“千诺,你怎么还没来学校?快点,这里的老师最不喜欢学生迟到了,更何况你这是旷课,虽然你是新同学……”苏大妈模式又开启了,千诺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她了,“好了,知道,我这就去。”这下对方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千诺望了望这片墓园的四周,感受着秋风带来的悲凉气息,轻轻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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