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大圆桌围了一圈人，别说梅钦，顾些自己都愣了。
孟汀一脸得意，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脑回路。
顾些不让她拉那么多同事，她就往合作方广发英雄帖，结果招来男男女女一干人力公司的人。
梅钦抬眼扫过，半壁熟面孔，全TM冤家，鑫宏老板目光撞上梅钦视线，黑眼珠翻成了白内障。
梅钦：“……”
大家冲着谁来的，不言而喻，曾经理一顿饭推杯换盏中差点被敬趴下。
几个女同事默默以茶代酒，预备回头把一帮大老爷载回去。
顾些这个退位老干部，门前冷落鞍马稀，瞬间成了过气主儿，明明今儿是他的场。
不过，这一点在顾些看来不打紧，本来他也没想弄这么个饭局，只是碍不过几个活宝天天跟他磨洋工，非宰领导一顿表谢意。
看着被老板们排排队等着敬酒的曾瞬，顾些有些想笑，觉得挺逗。
“一个个吃相真难看。”梅钦理所当然被安排在男生一边，紧挨着顾些座位，一边嘴里鱿鱼嚼得吧唧响一边搜肠刮肚想词儿，企图把内心真实感受用言语分毫不差表达出来，真是为难了自己堂堂大初中学历。
顾些嘴角原本浅浅淡淡的笑意，被梅钦一句哼哼加深了不少。
低头凑近她耳畔，淡淡酒味儿混在温热呼吸间弥漫“这不很正常吗，你也去敬几杯。”
梅钦本能瑟缩了一下，她本不是个在这方面小家子气的人，哪怕是吉粥那个无时无刻不明目张胆心怀不轨的花萝卜，也能坦然待之，可一到顾些这儿就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没有讨厌，就是觉得别扭。
顾些没有深思自己今日，能没心没肺看戏似的笑着脱口一句“这不很正常嘛”，只因为他的墙没有倒，只是调个面儿，光秃秃稳稳当当90度，推，推不动，爬，爬不上，没人犯着他，他也犯不着人。
“去哪儿？”梅钦刚一动，顾些立马问，仿佛早是看着她似的。
“洗手间。”
“我跟你一起。”
梅钦：“……”
第一反应抬头朝乔伊伊望去，只见乔美人沉着张脸，大概是方才见顾些为梅钦一连挡了几次酒，不高兴了。
“去洗手间吗？一起。”顾些左手边一个看起来十分邻家大哥哥模样的男生拽了他一下道。
梅钦：“……”男生也这么喜欢结伴上厕所？
乔伊伊在梅钦起初求助讨好之后逐渐带起威胁意味的死亡凝视下站起身来，恍然大悟，原来顾些不知道梅钦是个假把的货。
“江眠你也去？”顾些不情不愿地问了这么一句。
江眠愣住“怎么，你拉肚子啊？”
顾些：“……”
他知道江眠言外之意，不等他的意思，但毕竟饭桌上加之梅钦又在场不免尴尬。
“吃多了，出去走走。”迟迟不来有效救援，梅钦自己给自己解围。
“其实我也是有点撑，想出去走走。”顾些一本正经。
江眠：“……”你丫根本没吃几口好不好。
“那，那一起下楼？”
顾些：“……”以前怎么没发现江眠是只这么粘人的小妖精呢。
乔伊伊手足无措原地站了会儿，直立姿势并没能帮助她更快速想好对策。见梅钦自己脱困，便又坐了下去，用汤勺一勺一勺往嘴巴里送水。
此刻她倒是挺庆幸梅钦是个“男人”，不会跟她抢男人，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嫩了，这个世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梅钦对江眠的同行，倒是很热情“你是江眠？顾经理跟我提起过，说你每年都会陪他过生日，今年被车撞折了腿。”
江眠：“……”
顾些：“……”
天地为证，梅钦这话纯属闲聊，不带任何目的。
江眠扭头面目空白地看了顾些一眼，顾些回他一个同样智障的的眼神。
“你们聊。”江眠脚底抹油，想起顾母上次来他家串门忍不住炫耀顾些可能谈恋爱的事，吓得有些腿软。
江眠一走，气氛瞬间有点尴尬，可气的是，这份尴尬说不清道不明，令人窒息。
方才吃饭前那一个眼神的特效劲儿过去，一朝又回解放前。
“走走？”梅钦抬头目光直视顾些，越是尴尬越不能怂，她想。
顾些回视的眼神目光一凝，刚想说什么，梅琴已经转身抬脚走开了。
压根儿没注意对方凝滞的神色，心里纠结要不要告诉顾些真相。
证明，其实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证明的，如果顾些真这个性向，不是自己也还是会有别的男生。
如果不是，那就更糟了，那罪过就被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而不是顾些自己的问题，这个锅她不背。
新瓦街的几家老字号店，都跟说好了似的带点古色，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工业聚集地区很是令人眼前一亮，红木的扶梯，飞檐的小楼。
出了门打眼就见一座八角凉亭，旁边竖了座假山喷泉。
细看不伦不类，但无所谓，反正也没人从美学角度细赏。
顾些亦步亦趋跟在梅钦身后，锁眉敛目一副心事深重样儿。
不是错觉，之前屋里有色灯看不真切，现在太阳光下，真真实实梅钦是化了妆的。
虽然平时也白嫩白嫩的，但抹了粉底的白嫩跟素颜的白嫩近距离看还是不一样。
至于顾些一介直男是怎么能看出这其中差异的，那就要问乔伊伊买的什么粉底了。
梅钦脸上阳光下跟抹了层猪油似的，水汪汪凝在皮肤上。
好吧，乔伊伊后来承认，她大干皮的粉底液配不上梅钦的天生大油皮。
顾些脑细胞短路，想起顾母的话。
梅钦：“你。”
顾些：“你。”
两个人同时出口又同时住口，我去，梅钦尴尬癌都要犯了，整张脸拧巴了起来，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顾些也是不太好，绷着脸，纠结要不要来一句“你先说”什么的显示自己绅士风度。
好在他最后还是选择正确没有呕心到梅钦直接开口道：“你是不是化妆了？”
梅钦：“……”
有种不仅脸上粉底，连带着衣服都被扒了的感觉，一时恼羞成怒“你放。”屁字来不及出口，顾些赶忙再次奉上会心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