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小琛的疑惑不消几日我便忘的干干净净。
倒不是有别的原因,只是我突然发现顾嘉洛好像和梁北在谈恋爱。
梁北是隔壁班的,人长得很瘦很漂亮,说起话来也总是轻声细语的,之前还代表年级参加过学校的文艺汇演,一舞成名,当时也算的上是我们这里的风云人物。
严格意义上来讲在国内几乎所有的高中这都称得上是早恋,并且被明令禁止的,我们学校也不例外。可是撇开学校的那些条条框框不谈,在我们这个年纪,谁还没有过情窦初开的时候,只是有些人选择沉默使之成为遗憾,每当日后想起都会一阵唏嘘,有些人却无所畏惧的承担了这份喜欢。
而这样的无所畏惧在我的眼中是种难得的坦率和洒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勇敢也有分寸。
自打我得知顾嘉洛和梁北一事后便一蹶不振,但在减肥这件事情上却对自己更加严苛,我固执的坚信顾嘉洛之所以没有看到我的存在,是因为我不够标志身材也不够好,所以每天像着了魔似的以水代餐,连跑操场的圈数也日益增长。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的脂肪和体力。
在不知是坚持了第几天的时候我晕倒在了操场上,脚底软软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耳边齐欢骂骂咧咧的声音,还闻到了林小琛身上的味道。
再醒来的时候只有齐欢守在我身旁。
“哎呦,你可算是醒了。”齐欢言语间带着斥责。
我咧着干裂的嘴唇冲她笑笑。
“你还敢笑。减肥减的命都不要了。”齐欢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手。
后来齐欢告诉我是林小琛背我去的医务室,但那之后林小琛就再没来过,只是让齐欢转告我以后可别再晕倒了,背过来累得腰都快断了。
在学校的日子过的闷闷不乐,但也总算是挨到了假期。
“徐恩,你怎么还赖在床上!”妈妈终于忍不住推门进来厉声质问我:“现在都快中午11点钟了,就算是假期也不能懒成这个样子,你快点给我收拾好到客厅里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用被子蒙着头闷声哼着,穿着睡衣拖拖拉拉的走出屋门。
妈妈坐在沙发上有些失神,见我走过来,张口说道:“你爸爸说c市的公司最近业务很多,所以这阵子想让我过去帮帮忙。”妈妈的眼神躲躲闪闪的,还不停的搓着手。
要说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原本爸妈就是在同所公司认识的,只是后来公司不景气倒闭了,爸爸到了c市的其他公司工作,妈妈则留下来照顾我。尽管很多年都没有工作,但妈妈对业务上的事情还是没有生疏,以前也到爸爸那里帮过几次忙。
可这回我看妈妈的反应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什么大事,我过段日子就回来。”妈妈见我一脸疑惑连忙笑着对我解释道,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些钱塞到我手里:“你在家好好学习,这些钱省着点用。对了,妈还跟小琛打了招呼,让他到家里住段日子,你们俩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我像被电击似的一下子精神了不少,使劲儿摇着头。
“咱们这大院年数久了,连个门岗都没有,你一个人在家妈不放心。”
“可是男女有别,天天厮混在一起不像话!”我攥着拳头,义正言辞。
妈妈狠狠的敲了下我的头,一脸嫌弃地说道:“你们俩光着屁股玩过泥巴,一个碗里吃过饭,打小一起长大,你们俩算什么男女关系,人家小琛大你几个月,算是你的哥哥了,这次也是我麻烦他。再说又不是住同一间屋子睡同一张床。”妈妈态度坚决,不容我反驳。
周一去学校的时候,妈妈也买票离开了。
到班里的时候,林小琛早就安安稳稳的坐在座位上。一整天下来我都在想象着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情形,简直备受煎熬。
放学的时候,为了避开林小琛比他早些到家,我决定改走小路。
其实小路距离家更近一些,但平日里我根本不敢走。这条路有很多胡同相互交错,位置也很隐蔽。常常有偷偷躲在这里滋事打架的学生,即使偶尔有路过的人也都是事不关己的悄悄走了。可今天我顾不得太多,想想我既不与人结仇怨,为人又十分不起眼,只要我蹬着自行车一路上目不斜视又有什么关系呢。
马上快走出胡同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吵闹声和哭泣声。我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侧着耳朵仔细听着,黑暗中有人叫了梁北的名字。
我心里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响亮的巴掌声,在这安静漆黑的胡同里显得尤为刺耳。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蹬着自行车冲了过去,嘴里还喊着:“你们在干什么!”
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吗,主人公骑着摩托冲到了敌人的阵营里,然后成功救回人质,旗开得胜。
但是显然我高估了我和我的车,一个高高壮壮的人对着我迎面而来,一把拽住我的自行车,我没有防备,摔倒在地,惹来一阵大笑。
我吃痛的揉揉屁股,借着微弱的路灯定睛一看,梁北正可怜兮兮的靠着墙埋头蹲着,围着我们的是三个人,其中有两个是男生。
“胖子,是你自己跑来逞能的,怪不得别人。”三人中仅有的女生阴阳怪调的冲我说着,巴掌就要落下来。
我索性一咬牙,一跺脚,我今个儿就凭这一身硬实的肥肉跟你拼了。
“喂!”就在我要起身的时候,林小琛突然出现了,他的身影高高瘦瘦的,却移动的飞快。
“你带着她走。”林小琛一把拉起我,在我耳边低语道。
我呆呆的点点头,拽起梁北就跑。
把梁北送到马路上的时候,我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怎地,林小琛单薄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我眼前,心里闷闷的,很是别扭。
我转头看看惊魂未定的梁北,嘱咐她好好回到家,转身跑了回去。
我到的时候胡同里的人都散去了,只剩下林小琛低着头坐在地上。
“小......小琛。”看到林小琛这副模样,我变得手足无措,心跳得厉害,边揽住他的肩膀边对着他哭。
林小琛突然抬起头,轻声笑道:“没事儿,回家吧。”
我们都没有吃晚饭,林小琛说有点累了,想快点做完数学题去休息。
原本是一起在书桌上做练习册的,可我却忍不住出神的看着林小琛,这才发现他的嘴角有些淤青,额头上也有道伤口。
“我的脸都伤了还是很帅吗?你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林小琛歪着头,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我给你拿药去。”我慌乱的拍拍大腿,含含糊糊的答道。
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安静的跟他靠这么近。酒精渗进伤口的时候一定很疼,可林小琛却纹丝未动。
放了药箱回来的时候,林小琛突然开口了:“徐恩,你今天为什么要过去帮梁北?”
我怔住了,一时答不上话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到梁北的哭声,我就头脑发热的跑了过去。
“难道是你以为挨打的人里面也有顾嘉洛。”林小琛的口气不是在问我。
我抬起头正打算好好解释一番,却突然发现他手里拿着我的日记本。
“你拿我的日记做什么!”我快速的夺了过来,生气的喊道。这里面写了太多关于我暗恋顾嘉洛的那些难言和心酸,不能给人看也没办法让人碰,不是怕秘密被窥探,而是因为真的很丢脸。
“你到底......”林小琛欲言又止,转身拿起书包,轻轻地说了声:“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