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商,指从事海上贸易的人。唐王建《汴路即事》诗:“草市迎江货,津桥税海商。”《新唐书·孔戣传》:“旧制,海商死者,官籍其貲,满三月无妻子诣府,则没入。”宋陆游《三江》诗:“年丰坊酒贱,盗息海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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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厦门之北福州以南,有市舶大港,居有三湾十一港,港湾交错,水道深邃,内陆交通畅通。北宋元祐二年(1087)泉州始设市舶司,自此开港。此地北至朝鲜、日本、南至南洋,西到波斯、阿拉伯半岛及东非地区,均有商船往来。
当此日,知州陆藻,陆敦礼刚刚批完案牍,目见天亮,便携僮仆而出。
陆藻主仆二人逶迤而行,陆家的宅邸住在北街西巷,巷子有近里许长,穿出巷子,就到北街。不到二里长的街道上满满的全是海商们和他们开设的商号,招牌林立,幌子甚多。
泉州是大宋福建路若干个对外贸易的市舶司之一,特别是泉州,地理十分要紧,属于福建路东路最要紧的市舶之一,不论是经济还是军事地位都十分重要,距离福州和厦门这两个关贸重镇也十分接近,在后世,是东海、南海、台湾二海一岛交汇处,有句说法叫“东南之利,舶商居其一。”,便是泉州地理位置的最好说明。
因为地理位置的重要,还有泉州拥有贸易海市,在很久之前就会有大量商人前来参与贸易,后来渐渐有不少商人选择在泉州安家落户,使得这个方圆数里大的海镇渐渐成为一个商业十分繁荣的福建东路的商业中心。从北街一路走过来,陆藻两眼所见,只有这些取名寓意美好,门头招幌高高飘扬的各家商号了。
这些商号都是建筑高大,一色的青砖蓝瓦,屋檐上雕饰着鸟兽图案,窗棂也是精工雕制,用料考究,木制的通头门板都取了下来,门首因此显的特别阔大,内里摆放着林林总总的各色货物,伙计掌柜们在其中忙碌,穿过店面往里,总得还有十几二十间的库房,那里存储着更多的货物。
忙碌着的人群熙熙攘攘来自南洋东海各地,街道上常常能看到什么大食人、色目人、回教徒以及东来的高丽人和倭人,来往贸易的多以南洋和东海各地的商人为主,各人口里的口音也是千奇百怪,好在这年月闽南官话也早早的渐渐成型,大家遇着听不懂的,就大着舌头说官话,好歹也能成功沟通,实在不行,就是打手式,讨价还价,也是足够了。
眼前种种情形,在陆藻这泉州知州的眼里早已习以为常了。
但在另一边,在小家伙们的眼中却是十分的新奇有趣。
常平,他是一个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自小做生意的人,商人的血脉浸在了骨子里头,眼前这种情形对性格恬淡的人来说是受罪,对他来说,虽不是北地有所不适,却是鱼儿入水一样的自在舒服。
“久安坊……嗯,到了。”
常平站在原地,眯着眼看着店门上高挂着的牌匾。
一般阔大的门头,青砖砌的房舍,门店在前,后头是二三十间的库房,一些小伙计正将布匹自库房里搬运着货物,接着装在驴车上头,买卖货物的人就在店中,结算货款后几个掌柜亲自将这大买主送出来,彼此作了揖,十来辆车的驴车队渐次起行,往北门方向去了。
“这一趟货,又赔了多少?”
店里几个掌柜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常平几人,说话的是大柜,今年己有四十来岁,在这个年代己算是年纪大了的人了。头发花白,人精干瘦弱,脸上笑呵呵的却有着一丝狡诈,仅是在说话,面色就立一收,显的极为难看。
二柜个子高大雄壮,不像个南人,黑黑瘦瘦,却透着精明外露,他冷笑一声,没答话。
剩下几人身形矮小壮硕,一看就知常卖气力活,脸上也颇有些江湖气,几人搓了搓手,答道:“这货几钱来的,虽不计给脚头的佣钱,脚夫钱,租用骡马大船的钱,草料之例,还有折耗,卖出去的价还是四钱,赔多少,大柜一算就知道了。”
“咦?买主来了!”大柜脸色发苦,一转脸,却是正巧看见正凝神听着三人说话的常平几人。
“嗯,几位掌柜辛苦。”
常安向三人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悄悄立在一侧。
常平要来,自是已经有人提前打过招呼,柜上忙碌。这几人在他们来之前时,常平几人就曾经分别去探望过。
待他们来后几人才知这不是玩笑话,这些人就是来铺子里接管的,铺子看来显然被他们的东家卖出去了。
对三个掌柜来说,这实在不算是好消息。
他们的东家们太年轻了些。
一般海商家族,是很十分注重子弟的培养和教育,而自唐就有设有私塾延请名师教导之例,子弟有出息的就大力培养,很多豪商便是这般培养出来。
不过家里出了败子,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几人只得过来见礼,毕竟是未来的东家。
不过这几人里,却有人大大咧咧的,他也是最年轻一个,刚满二十,在店中是小伙计干到掌柜,他对常平笑道:“卖了看来是好事,没了那家废物膏粮子弟上手,我等肩膀上的责任也小些。”
彼此此时虽见了礼,但众人却都又有些尴尬。
最后那老者想了想,还是伸手让道,“新东家往店里来,在外头太热。”
常平几人点了点头,随在老人身后大步在前而行。
几人皆以为新东主也是那标准的书呆子,只知道在家里读书,遇到场面上的事就有些退缩,见人说话都有些迂腐味道了,毕竟也是些就会纸上谈兵的读书人嘛。
常平几人进了店面,开始打量内里的情形。
店面其实很大,几开间的大木栏门,一色的雨瓦斜顶的屋子也是几大间,宋代的房子可比不过后世的库房的,哪怕算算恐怕足有过千平米大的门面,摆放最多的还是粮食,另外就是茶篓子,油篓,靠北墙放着一些布匹和纸张,还有少量的绸缎一类的贵重货品,此外北墙角落里放着一些铁锅,半遮半掩的,没有敢明摆出来,毕竟盐铁乃是官府所办。
他们几人看了看,又往库房去,里头有过万银子的粮食和茶叶,各库都堆的满满当当的,绸子缎子也有,只是数量很少,这一类的贵重物多是那边的大小富商和贵人们要的,普通民众绝买不起,想也不敢想,出货量不会太大。
这时店面中站满了人,几个柜首和十几来个伙计都站在店堂中,待几人看了库房回来,各人齐齐向他这个新东主见礼。
这时的常平从容自若,向着众人还礼,朗声道:“各位辛苦,此前我在北地习商贾,不曾常到此,今后大家当是同心竭力,要把商贾之事做好,有了富利,自也不会亏待于大家,均有好处。”
见众人点了点头,几人便起身离开,顺着大街往旅榻而去。而常安则带着玉翡和玉翠顺路往一所府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