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到的从很远星系来的光是在几百万年之前发出的,在我们看到的最远的物体的情况下,光是在80亿年前发出的。这样当我们看宇宙时,我们是在看它的过去。这就是时间。——霍金《时间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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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南阳深山里常常是雾霭缭绕,看起来似烟似纱一般,如梦如幻。
这里林深叶密,虎豹熊罴常常行走于山涧之中。这山里也没有路可以供旅人通行的,而且山中亦无人烟所居,常人皆惧虎罴妖鬼不敢入其山中,故此地久与其外面的乱世相比如桃花源一般独立于世外,稍稍安静些。
在世人眼里这里就是一片虎罴妖鬼寄居的险地,然而事实上确不是如外人看到的那样。
在这南阳山的深处里,有一小小的狭长谷地深藏在这无边的霭霭云雾和密密难行的深林,高高地两座林山座落在小谷地两旁,将其如同桃花源与外界隔绝,一个小小的居落落在其中,藏身云雾难以发觉。这是一个躲藏在深山中的秘密村落,村子里只有着不到百户的人家。
远远地看过去就能发现,这个村子里几乎看不到大人,看到的大多都是孩子。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只是十五六岁,这些孩子都是云宫的执事们从外面带进来的。
太阳渐升中天,山中炊烟开始袅袅升起,融入雾气中消散了。小村庄也是微微露了出来,不过在山中经过的旅人眼中看见也只会被当作“鬼市”之类的志怪杂谈吧。
一间间简单的茅草石瓦屋交联纵横,墙垣相连,屋与屋之间有走道壕沟相连,各屋之下又铺设有地道暗甬,各墙上皆设有垛口,砌有女墙与雉堞,各墙都开挖了前沟。并用以山中巨石、三合土等物,以黏土夹杂卵石分层夯实铺设墙基,用石灰浆或泥浆填实缝隙,城顶用坚固的海墁砖铺砌,各墙连接处皆设砲台,台前筑堡,台下皆开城门,门前筑起守门墙。
村庄坐落在谷中,其村中却有几间好看的竹篁居群屋中间。竹林中细竹叶碧茎绿翠色宜人,竹屋斜瓦静静耸立,其中不断的传出稚嫩的童音……
“跟我一起念:日位中台,群星绕环;首近曰辰,仲次太白。三曰地球,吾居其中;七分为海,三分是陆。人之居世,万类之界……察观鸟兽,物竞天择;禽鳞化衍,适者生存。类猿化人,此为天演。好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去记得听你们哥哥姐姐的话。”
从窗往进看,入目先见是一些手执竹笔在沙盘上书写小楷的小小孩童。
再入其中,便见一青衣女子正执书立于一旁,口中轻语,温柔的教导屋中孩童,看向另一边,则可见一书生正在旁伏案抄书。
而在墙后的居室中则有一白衣文士素手拾盏,正饮茶汤。
这文士将手中的茶汤一点一点轻呡而尽后,用手收束了长袖,柔荑半举,藕臂微露。从椅子上站起,把手将有些松动的衣摆束将起来,拉紧了右祍,从一旁起来推开介窗向学堂望了望,然后从屏风后走进了学堂中来。
看到文士进来,在一旁的教导学子的女子教习和正在抄书的书生缓缓停下来,起身走来。
“今天先到这吧。”
“诺!嬴尚师。”
“诺!文教习。”
“诺!白执事。”
下面坐在软榻上的一众孩子闻言起身齐齐见礼,将一双小手从书案上拿起,放下写字用的沙盘,收笔,摆放好竹简木牍,齐齐躬身。
又齐齐坐下,从书案下的桌屉里拿出包着黑鞘的障匕(障刀)别在腰上,准备放学离开。
“先生,你快过来看,快过来看看,看看我改良后的发明。”一个少女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进了来,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一双黑乎乎粘哒哒的手抓在了嬴魅的白色衣袜上。
少女抬头一看,只见文士脸上眉眼微皱,白皙的脸上现在隐隐看起来有些黑。
“我……”
一旁的孩童们看到后,立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个将东西摆好,抽出书案下的竹篮,一个个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看着孩子们离开后,白衣文士顿了顿,将衣袜褪下。
“好了,说吧。”嬴魅皱了皱眉,一双星瞳看向玉佛子,手按向臀下,将衣摆束起坐下,随手将长长的丝绸袜扔到一边的箍木水盆,“别一副别害怕的表情。我又不是要吃了你这小白兔的大灰狼。”
“袜…袜子。”女孩指着被扔进盆子的丝绸长袜,上面的一双黑手印甚是扎眼。
“无所谓了”,嬴魅摆了摆手,面上看上去却是一脸不在乎,毕竟她还是很大度的。“你回头给我织几双就行了?”
“额?”(你肯定还是记仇了对吧,一定是的,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那一双丝绸袜有多难弄吗?还几双!)
“不过现在先不急,我们去靶场看看。”
“是,先生。”
……
“诺,看看,这都是照先生的意思做的,全部是冲压件,简单粗暴,加工简单,而且这些东西是可以通用的,维修也方便。”男孩在那里夸夸其谈着,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堆金属件和“管状物”。“至于对敌人可能的缴获上,也做过处理,不用担心会被别人仿制。”
男孩拿起其中一个长条的“管状物”比划了比划,正在对着女孩解说。
“这个呢?”玉佛子拿起了另一边“管状物”看了看。
“喂!玉佛子,你给我小心点,那把铳可是我努力好久才做出来的。”男孩紧张的看着女孩手里的金属造物,汗水都溢出了皮肤,一眼看过去都能发现他现在都变白了许多。
“白农兴,紧张什么,同为技术师,我还会给你弄坏不成。”玉佛子看着男孩脸色发白的样子,不由的轻笑,这木头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都比有些呆。
“那你就把我的红莲铳给我放下,轻点!轻点!”白兴农一脸紧张兮兮的,目光盯着玉佛子的手不动,生怕她手里的“物件”会手半分闪失。
“你们两个可以行了。”嬴魅从靶场回来将手上骑兵铳的向白农兴扔了过来,“农兴,你的轻火铳还需要改进下,这支铳保险太差,容易走火。”
“哦!知道了,我马上研究下改进方案。”男孩把扔过来的骑兵铳拿在手里,重新插上弹匣瞄了瞄远处的靶子,钻进了一旁的小屋。
“走,我们去看看你的成果。”
“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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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就是这个。”少女指着面前一个大缸一样的东西,对着赢魅说道,“这就是根据先生先前的蒸汽机改良的。”
白衣文士踩着木屐看着面前喷吐烟雾的大缸,疑惑满满,这不就是一口在烧水的陶缸吗?
“以木石炭火烧水,焚壶。抑其内壶,闭锁其内,使内中封绝,须火久沸,气腾。汽推其盖,造之汽力。”少女看着文士疑惑道。
少女这么一说,“他”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
嬴魅这才认真的观察了一下这口大缸,看到缸身上密密麻麻的铜管和齿轮,才明白了少女的话。
不过“他”依旧是看不出这改进在了哪里,比云宫在南海洲(澳洲)工业区使用的蒸汽机来说看起来更复杂臃肿了,也没有南海洲的好看,这台看起来丑丑的。
“原来是这样。”嬴魅突然明白了,又不知道哪找到一把椅子,摆开衣袂坐下,用一块珮玉压住衣角小口微张,轻轻的上下翻动。
“是加了多管道循环和冷却管对吗?”
“用多组机组运行,增加利用率对吧?”
“果然还是先生,一眼就明了了。”
“来,娜迦玉儿在吗?可以取碗吃的茶汤来吗?”嬴魅转过头对一旁的小木屋看了过去,用秀气的小鼻子对空气中嗅了嗅。
“先生,你怎么来了?”一个女孩子从屋里冒出头来,一双软若细棉的手端着一个泥陶的小盆子。
“还不是你家姐姐又弄了什么东西拉我来的。”文士以素手扶额,指着在一边忙东忙西的身穿着弓猎戎曳服足套及膝硬革皮靴的。
“给,先生,茶汤。”文士伸过手来,拿走娜迦玉儿手中的瓷碗,拿到嘴上中微抿一口。“娜迦玉儿你的茶汤一如既往让人舒适。”
“格物致知,在于格物,在于观物解物透其理,究其根本。有行致知,致知后而增行,然后明理。才方知物理。”
“然而你现在还是停留在表面,现在也该开拓一下了。基础理论的研究先要唯物,然后深究探索。现在呢,未穷其理,未开思维。未知其道,用其道,利之,用之,开于新事之物。”嬴魅儿看着玉佛子微微一笑,淡淡低点了下头,用纤纤细指伸出拨开落下的头发,掳到耳后束起。“世间一切皆有其理,皆有其大道。以天地之理,以天地之道,用之以之而行则可以开明世界,明天下,致良知。”
“可是,先生。这天地难道不是佛陀神仙的造物吗?世人又为何皆焚香贡物。拜之灵仙,贡之仙祗,以求福禄?”玉佛子双手撑头,好看的滟光鹿目看着文士,脑海里却在细细思索着,她从小在庵堂中长大,受佛宗思想更重,唯心为主。
“世界乃为物之所,是为物质,是物,可触可及,皆有其道,何来神仙?”文士跷腿而坐,芊芊柔指交错,“佛寺之中,尼庵之内,大僧娶妻食肉,占民良田,违其佛规破其僧戒。叫人行佛法而已不为,买卖驱口大乱有粮不济民,闭锁山门,实乃无恶不作之徒。如此……何佛?”
“而此神仙佛陀,本就愚弄诸牲之物,使人痴愚麻木可供驶使也。吾等学理明道之人,信之愚也。”嬴魅晃晃脑袋站了起来,“儒者亦同,为下为奴则信而可牧,为上者,为将者死身,为相者亡政,为君者亡国。”
“好了,还有什么不解的,一并说来。”
“没了,上师。”
“上师,你看这个……”又一个小女孩从远处走来,一手执书一手控剑,莲花点点就来到了近前。
“先生”,纳玉儿将书插在腰间绑紧,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物件,说道:“这是芽芋听先生做的,让我拿来给你……”
“这,这个应该是……钟。”
“这种精细的东西都弄出来了,不愧是小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