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能平安无恙离开。”王寅恪颤巍巍站起来。
“他们都是武院天才,有什么他们做不到我能做到的?”
“魔域深处有座无相法阵,十年内我要你解开它,放出里面一位我的朋友,到时便可得到解药。”
王寅恪伸出干枯手掌,拖着一粒黑色药丸。
“你都做不到的事,我凭什么?”李拾年没有接。
“我做得到,只是出不去,踏出山谷一步天一阁就能察觉到我。不用犹豫,你出不去也打不赢我。这是我研制的封脉丹,十年内不会有丝毫伤害,十年后如果没有解药,血脉凝固,死期也就到了。”
曾经让他无比敬仰的人使出下三滥手段,李拾年人生观受到了挫伤,不满的道:“你这么大个前辈非要这样难为我?”
“我在救你。”
李拾年努力拾起尊严:“我能出去,只要是幻境就一定有破绽。”
王寅恪阴冷一笑:“第一你出不去,第二我不会让你出去。”
李拾年道:“你未必杀得了我。”
“我不杀你,也不干涉你自由行走,想通了再来和我谈。”王寅恪又缓缓爬进洞里。
话音一落,外面骤然刮起大风,一股寒冬气流吹在身上,像是撕掉一层皮,以他身体火力之强壮,都打了一个寒颤。
不知不觉数日过去,李拾年一筹莫展。
在努力了两个月之后,苏沐多次外出,最长的一次坚持了一炷香,冻得浑身僵硬,苦不堪言,但是一个破绽也没找到,更别说破阵了。
一年之后风停了,又开始下雨,冷空气都凝在雨中,幻境的温度再次下降。
李拾年不肯屈服,王寅恪的条件他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想争口气,用行动告诉他,你堂堂一个传奇大阵师,用这种手段威逼晚辈,不配小爷尊敬。
洞中无岁月,平平淡淡又是一年。
雨一停,接着开始下雪,和来时一样,天上撒鹅毛般厚厚的大雪。
感觉像一个轮回,一切回到最初的样子,他还是他,王寅恪也还是那副鬼样子,只是六个同学早就成了白骨。
最后一片雪在脚下融化,已经过去了三年。
每个角落他都检查过,就是找不到破绽,他终于看到自己和一个大阵师的差距,不再抱任何幻想,这一口气争了三年,结果是白白浪费了自己三年。
“我答应你的条件。”
他站在昏暗的洞穴中,光影打在背上,显得那么沮丧。
王寅恪不慌不忙转过身:“那是天一阁几位山主联手打造的囚魔阵,由一百零八个无相法阵组成,我这座‘棺谷’用了八个无相法阵,可想而知那囚魔阵多么棘手,你只有到了无相大阵师的水平才能去尝试。”
他摇摇头:“你修为太浅薄,至少要幻武境巅峰才能领悟大阵师的精髓,十年,做不到你只有死。”
李拾年吞下封脉丹,“囚魔阵在哪?”
“沿着墨河一直向西八千里,阎狼山下。那里到处都是魔族部落,幻武境修士去了九死一生。”
“告诉我破阵方法。”
“把山洞朝后面打穿,幻境就破了。”王寅恪指着黑漆漆的山洞。
“这么简单?”李拾年怅然若失,大好青春有几个三年,穿鞋找鞋骑驴找驴,原来破绽就在眼前。
“这不简单,我要不说十年你也想不起来。”王寅恪安慰道。
李拾年像个小老鼠般开垦起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洞穿了山壁。
幻境底部忽然起火,瞬间成为一片火海。
幻境成了一个大火炉,熊熊燃烧,直至氧份燃尽,变为真空状态,继而开始剧烈膨胀。
洞中的李拾年也变得焦灼不安,提心吊胆的等着那巨大的爆破,虽然他已不是凡人之体,但身体能不能承受那股冲撞力心里还是没有底。
随着火势渐小,将要燃尽时,幻境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嘭的一声巨响,上方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整个被掀了起来,谷中的一切都被压力挤得腾空而起,他所在的山洞也高高射入天空。
火势还未蔓延,幻境突然弥合,只瞬间便凭空消失了。
李拾年疲惫不堪的从山洞中飞出来,全身被炸得黑乎乎的。
魔域的天空依然黑暗,充满未知恐惧,却让人心生感激。
他无力的平躺在地上,看看左右,幻境早已消失不见,这是个正常的世界。
书院新生来魔域试炼,都要飞特定的路线,躲避那些飞禽猛兽,李拾年没有这个顾虑,以最短的直线距离朝道山走去。
哪怕隔着几百公里,在黑暗的魔域中,仍然能看到那座昂然挺立的巨大山峰,它就像漆黑展厅中唯一明亮的艺术品,闪烁着温暖的光辉。
这一刻他对道山有了强烈的归属感,第一次觉得那里像个家。
魔域的妖兽,老远嗅到他的气味撒腿就跑,只有那些拥有自己领域的一方霸主,象征性的吼叫两声,不臣服、不示威,只是宣示一下自我存在感。
他从早跑到晚,一路畅通无阻,两天就到了道山脚下。
那场大火之后,他的储物袋还在,用学生卡租了一辆飞船,店老板看他是知周书院帝城总院的学生,原有半价基础上又打了五折。
书院门口依旧那么肃穆祥和,出入的学生步履匆忙,仿佛抓紧读书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事。
李拾年出示学生卡。
“你的学生卡过期了。”门卫道:“毕业了还是停课太久?”
“停课三年。”
“两年以上就会废除学籍,你的卡不能用了,只有下次重新考试恢复学籍。”
“我可以进去吗?我找法学院方士羽老师。”
“没有证件,进不了学院。”
“我执行任务时失踪了,或许我的学籍还在。”
“别胡搅蛮缠,规矩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李拾年只好守在门口,等着相熟打得同学经过,半天也没碰见一个认识的。
他拦住几个陌生人,希望给方老师带个话出来接他,有人答应有人拒绝,但是天都快黑了也没人出来接他。
太阳落山了,几个女同学结伴归来,其中一个个子最矮、最活跃、话最多的走在最前面,冲天马尾的发箍上插着一只竹蜻蜓,迎风旋转,充满童真童趣。
不过这样一只竹蜻蜓插脑袋上,换成别人一定显得不伦不类,也只有某些特定人群能够驾驭,比如叶孟玉,就很符合她欢脱的气质。
她路过书院门口,看到旁边蹲着一个衣衫邋遢的人,又退回几步,上前瞄一眼,“李拾年?”
李拾年一看是她,心中一喜:“快带我进去,我学生卡过期了。”
叶孟玉没好气的道:“你可不是过期了,这几年你去哪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师姐,他是谁呀?”几个女同学听他们话中有话,好奇的道。
叶孟玉斜睨李拾年,道:“跟咱们一届,救过第一批试炼任务所有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