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柳素衣紧张的模样,仿佛她的右脸颊上隐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想必是见莜然疑惑,柳素衣便假说是昨个夜里起身时,因着夜黑不小心撞到了墙角才弄出来的,莜然心中虽是隐隐地觉得蹊跷,然而又不能失礼于人,便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姐姐的病可曾瞧过大夫?听着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之人,若是没有相熟的大夫,我可以代为介绍的——”莜然话及此处才是蓦地想起了什么事,而后一拍脑门道,“瞧瞧我们说了那么多,我倒还未曾请教姐姐的芳名呢,我姓穆名莜然,不知姐姐名儿是……”
“你说你叫什么?”
柳素衣一脸愕然。
“姓穆名莜然——”
莜然眨巴着眼眸瞧着柳素衣惊愕地神色,心中不禁想着,怎么她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太可笑了,自己一直想要找机会见面的人如今便是在自己的面前了吗?“你可是轩烨国荃州人士,全国首富之女,煜王爷新进门的王妃?”
“咦?姐姐知道我么?”
如今轮到莜然怔愣原地了,怎么她的大名已是这般地流传长远了吗?
“只是听人提起过——”
柳素衣微敛了眸子偏转了身子去。
之前一直想着叫墨痕找个机会让自己与那个穆莜然见上一面的,没想到如今的他们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见了面,这是上天刻意安排的吗?
“是吗?”莜然没有深想,柳素衣说什么便是那样子的信了,“那不知姐姐的芳名是——”
瞧她长得这般标致,定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儿!
莜然如是想着。
“我——”
该告诉她吗?
柳素衣轻咬了下唇,睨了眼一旁的莜然,樱唇微启之时却是听到不远处有人唤着“莜然”的名字,循着那声音瞧去,灯火阑珊处竟是又瞧见了那人。
如今的他一袭月白软烟缎子夏衫,纯黑腰带,一双狭长俊逸的凤目微阖起来之时亦是顾盼神飞,眼波流转的。
这样俊朗清逸似仙的男子,纵使身边站了再多的人,亦是没有办法挡去他丝毫的风采。
“萧煜——”
柳素衣轻启了唇瓣,她唤着他的名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瞧着他自远处缓缓走来,似是一道温煦柔和的清风一般朝着她迎面而来,之后不知因了何事,他的脸上满是紧张的朝着她的方向跑来。
他发现自己了吗?终于——
他还是发现自己的身影了,是不是?
柳素衣唇角微扬,然而不待她将萧煜瞧个仔细,她便已是叫人护着扑倒在了地上,细嫩的肌肤与粗糙的地面摩擦之后,点点的疼痛迫着她自陈年往事的回想之中回过了神来,之后又是听到一记闷响。
她抬眸瞧去,却是见一根粗壮的横梁倒在了自己原先所站的位置上,还有扑倒在另一侧的两个身影——
萧煜与莜然。
他究竟还是只瞧见了穆莜然一人呵。
柳素衣淡淡溢了口气,此时的耳畔却是传来了温柔至极的声音,“姑娘没事吧?”
很熟悉的声音,似是在哪个地方听到过一般,柳素衣蓦地抬起眸来,却是迎上了极深的幽潭水中。
“素……素衣?”
齐舒毅不敢置信地唤出了口,满脸竟是惊诧之色。
他瞧见了柳素衣?可能吗?她不是已于三年之前死了吗?怎么如今还……
“公子认错人了……咳咳……放开我……”
柳素衣慌乱地推开了齐舒毅,因着怕叫萧煜瞧见她如今的模样,起身之后亦不与莜然告别便是匆匆逃开了人群之中。
那根横梁来自街道一旁一家正在装修的酒楼,因着伙计没有抓稳便是自梁上直直地掉落了下来,十分不凑巧的是那时命中的目标正是莜然与柳素衣,幸得萧煜与齐舒毅两人飞快地身手,这才叫着两个姑娘都没有受半点伤,而那酒家的掌柜本就是在一旁监工的,见着萧煜等人的穿着打扮,心中想着定是非富即贵的主儿,自个儿怎么都是惹不起的,于是匆匆上前赔礼道歉来了,其极其诚恳的态度终是叫莜然歇了那口气,只是回眸却是不见了柳素衣的踪影。
“舒毅那小子又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与莜然同样找不到伴儿的还有萧煜,他明明是与齐舒毅碰着了,两人一同来莜然回府的路上接她来的,怎么如今一眨眼的功夫就是不见所踪了?莫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你怎么来了?”莜然拿胳膊撞了撞萧煜的手臂,明明是对着萧煜说话,却是不拿眼眸瞧他,一双精巧碧透的眸子只是瞧着前方的人群,“不过一个白天而已,算来也就那么几个时辰不见,这么快就想我了?”
“我——”
是,想了,刻骨铭心的想念!
每每待她早晨离去之后,整个白天他便是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了,站着想,用膳想,即便是饮茶绘图之时亦是想,然而心中一想着这样的日子还需要熬个一十五日才是尽头,他便是觉得痛苦极致,他很想问这些日子之中她到底在忙些什么,然而因着尊重她,他怎么都是强忍下了心中的那股好奇,等着一十五日之后她亲口来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