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快起来!我们该出发啦!”
我从睡梦中逐渐恢复了意识,努力睁开眼睛,发现他就在我的床边。
“现在几点了?”我问道。
“七点。”
“我的天,这么早,你是担心一天的时间不够调查吗?”
“我五点半就醒了,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昨天那个律师带给我们的案子。但是你知道,没有足够的材料机器是会空转到爆炸的。现在去案发现场恐怕已经收集不到什么材料了,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多天,现场肯定已经不再是当日的现场,所以我们不能对在那儿发现什么线索抱有太大期望。我计划多去几个地方了解情况。”
“好吧,这就起来。”我极不情愿地起身,整个身体仿佛都被懒虫侵占了,让我起床的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赫德森太太还没有起来,别指望有早餐啦,我们吃几片面包填下肚子就出发吧!”
“连鸡蛋都没的吃了吗?”我绝望地叫道。
“晚上再给你补上!”
“晚上我就不想吃蛋了。”我抱怨说,“我们这么早就直奔现场吗?”
“不,首站先去苏格兰场,别忘了我昨天还约了那个律师到苏格兰场。”
我们搭乘二轮马车奔向苏格兰场。谢天谢地,昨晚下了场短暂的大雨,打散了接连两天的大雾,伦敦的大街小巷又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伦敦警察厅的门口,这个庞大的机构,承载着大伦敦治安的全部力量。它入口正上方的巨大的“New Scotland Yard”标牌十分的引人注目,彰显着首都警察厅的威严和肃穆。虽然我朋友的职业性质免不了和苏格兰场的警探们打交道,但他很少涉足这里,因为作为咨询侦探,他都是等案子自己找上门来的。
我跟着福尔摩斯径直走向庞大建筑侧面的监禁所,这里关押着重罪的疑犯或者是短暂拘禁的罪犯。但我们跨进去的第一步就有了阻碍,一名年轻的警卫过来拦阻了我们。
“先生,这里不能进!”他放声嚇住我们。
“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我知道这里要有通行证,我会补给你的。能否先让我进去见一个嫌疑人?我要进行问讯。”
“对不起,先生,没有通行证不许进。”
“好吧,看来我只好等斯坦福长官来了。你真是既耿直,又勇敢,我和你的头儿关系很好,所以他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很臭,对吧?你竟然愿意把他惹毛了。”
“嗯……请进吧,先生。”他被上司的名字吓住了。
“劳驾你带我去见沃特路凶案的嫌疑人卢宾·卡里,我有问题要问他。”
“好的,先生,请这边走。”
“你刚刚说的是哪个斯坦福?”我突然想起了朋友小斯坦福,有阵子没见过他了。
“你不认识的那个,不要一听到熟名就以为是熟人,世界还没这么小。”
我俩跟在警卫身后,他则把我们引进监室通道的左侧。我们走在狭长的通道内,左边是一面光秃秃的令人感到压抑的白墙,右侧就是被分割成一间间的小小的拘留室。我们掠过一扇又一扇紧闭着的铁门,原本这环境就已经倍感压抑了,铁门上的窗格中还露出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我知道,他们中很多都是托福尔摩斯的“福”住了进来,所以他们此刻正怀着热烈的“感激之情”目送着我们俩经过,热烈到面目狰狞,甚至到五官扭曲。一路走来,我已经看到了很多的熟面孔,心里逐渐尴尬,更有种掉进狼窝的感觉,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到底要走多远才能到……我心里想。我佩服我的朋友一直淡定地往前走着,无动于衷。
带头的警卫终于停在了一个监室门口,是七号监室,那里面也有个男的向外扒望着,他应该就是卢宾·卡里了。警卫从一串钥匙中挑出一把,扭开了监室的铁门。
“先生,这就是你要见的人。”他把我们引了进去。
“好的,谢谢你。”
此刻,当事人就立在我们面前。他很年轻,估计还不到二十五岁,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但他样貌还算俊朗,一头金黄色卷发给他加了不少光彩。只不过,他脸上的杂乱胡茬子又使他显得非常的落魄。
他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对我们怒目而视,好像我们是陷害他的人似的。这让我想起他的辩护律师都对他不存好感,而且这个表情的确使他看起来丑陋、猥琐了很多。
个人主义、不好伺候的公子,我心里想到。
“你们这么早来要干什么?已经等不及要将我处决了吗!”他对我们吼叫道。
“不是你要我来的么,卢宾·卡里?”
“我?难道你就是福尔摩斯先生吗?谢天谢地,他终于去找你们了!”他愣了一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转变了态度,并且激动地手舞足蹈,接着抓着福尔摩斯的手乞求说:“福尔摩斯先生,求求你,帮帮我!我没有杀朱迪丝,真的没有杀她!”
“你先冷静一下,既然我来了我就一定会帮你查清这个案子。你的律师已经把案件的基本情况告诉我了,我来就是要亲自向你了解几个问题。”
“好的,请问吧,先生,我一定知无不言!”
“还不能捏造事实。”
“我明白,先生!”
“你是怎么认识朱迪丝的?你了解她吗?”
“我是在那附近的酒吧认识她的,朱迪丝经常去酒吧,实际上泡在酒吧里是她唯一的生活乐趣,她一周会有四天时间混在酒吧里。她的人缘非常好,她很善于勾搭男人,让酒吧里的男人们轮流为她的酒水买单。对,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你认识她多长时间了?”
“不到两个月。”
“才两个月……并不长啊。”我说。
“是的。”
“你结识朱迪丝后就经常去她那儿和她幽会了吗?”
“嗯……不算经常,事实上才五次。”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
“你给了她很多钱吗?”
“钱?噢,不,她并不是那样的女人,她不是妓女,她不是为了钱才和我幽会的,我想,她并不缺钱。”
“那你对朱迪丝的未婚夫了解多少呢?她肯定有跟你说起过他吧。”
“未婚夫?”他惊讶又困惑地看着福尔摩斯。
“朱迪丝小姐的未婚夫啊,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为何说是在和她偷情呢?”
“因为……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已婚女性……她是跟我提到过一两句她的男人……但她说的不是未婚夫,至少,她没说只是情侣……不过,我们从不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毕竟很扫兴不是嘛……”
他说话开始结结巴巴,不能连贯,看来他也感到羞耻了。但为了让福尔摩斯相信他,他不得不配合调查。说实话,我看着眼前这个放荡不羁的年轻人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越发地想嘲讽他。不过,他的回答却越来越让我感到惊异。
“你为什么会误以为她是个已婚女性?”福尔摩斯接着问。
“只是在交往中感觉到的……她自己没有收入来源,却生活奢靡,她的穿着很很高档,很华丽,所以我以为她是有家室的,只是丈夫是常年在外奔波的那种。而且我还在她的家中看到男士睡衣,我想正是她男人的衣服,很大,我,我还穿上那睡衣了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在默默地自言自语,而且一直低着头,羞愧地不敢正视我们。
“你有撞见过那个男的吗?”
“我怎么会见过呢……而且我想见也难。她总是让我晚上九点再到她家,第二天天刚亮就赶我走了,而且都是通过窗户……”
“什么?你说你一直都是通过翻窗进去的?”
“是的……她就在一楼,而且那窗子很好翻……”
“这么说,你虽然去过几次,但都避开了房东太太是吗?”
“嗯,是的。”
“你在出事的那天按约去找她,也是通过窗户进去了是吗?”
“对的。”
“然后你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倒地死了。”
“对,就是这样!当时我就吓傻了,不知所措,害怕自己说不清楚,所以又翻窗而逃,却还是被房东发现了。”
“你发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她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
“流血……我不记得了,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没有流吧。”
“那朱迪丝怎么跟你说她的男人的?”
“她说……我也忘了,我并没有在意,也不关心。不过印象中她好像很怕他……对,她怕他,她说他很厉害,她口中的那个男人既让她着迷,又让她恐惧。”
“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会不会在朱迪丝出租屋附近的路上遇到过一个留着浓密络腮胡的高个子男子?”
他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好吧,我没有问题了。”
“那么,福尔摩斯先生,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你一定要亲自出庭帮我脱罪、帮我逃出这个绝境好吗?我是无辜的,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不能指望那个笨蛋律师了,那个无能的律师居然还他玛的劝我坦白从宽!”
“你貌似很讨厌你的律师。”
“我当然讨厌他!我不知道他玛的有出什么力,反正他没有任何进展,对我的诉求非常敷衍,他跟那些白痴警察一样,已经把我认定为杀人犯啦,你说哪有这样的辩护律师!”
容易激动,满嘴粗口,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印象,我对他彻底没了好感。福尔摩斯答应了他的请求会亲自出庭,这样他才放下心来让我们走。
我们离开了监室,向外走去,在那幽长的通道中迎面遇到了一个手上甩着绳子的老头儿。他的个子不高,而他习惯性的钩背使他显得更矮了一些。他的头已经谢了顶,还有仅剩的一些稀疏的红棕色头发在谢顶的周围编织出了一圈和谐的橄榄枝,看起来就像个鸟巢,要是真有两只小雏鸟从中间冒出来我恐怕都不会感到吃惊。看他走路的气场,像是这里的头儿。
“喔!我当是谁,原来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欢迎!”他很热情地迎过来,带着很沙哑的嗓音。
“斯坦福所长,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除了你拿我做推理对象的那一部分。”
“你早上一定很生女仆的气,因为她没有事先帮你准备好上班穿的皮鞋,因此还害得你迟到了一些时间。”
“天呐,瞧吧,他就是喜欢到处炫耀他的才能,对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福尔摩斯先生的搭档华生医生吧,你好!”
他热情地把手伸了过来,我和他友好地握了握手。
“怎么,你们来查案子吗?”
“是的。”
“我就知道,不是为了案子你是不会到这儿来的。”他顿了一下,接着很认真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虽然你从不谦虚,甚至狂傲地让人想揍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现在外面有很多人丑化你,说你是这个社会的‘死神’,那些人实在是不知好歹!他们不知道,你为我们苏格兰场默默提供了多少帮助。要是没有你,不知要积累出多少无头大案,又不知会让多少人蒙冤受屈。只要有你,正义就不会缺席,福尔摩斯,这就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
“听你这么说我感到很欣慰,亲爱的斯坦福所长,其实我并不在意那些议论。”
“哈,你终有一天会在意的,福尔摩斯,当你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你肯定会在意的,因为你也是人,人都需要公平。”
“或许吧。但是现在我要离开,开展其他的调查,在离开前还要请你办件事。”
“什么事?”
“给我们开个通行证。”
“通行证……这里的通行证?”
“是的。”
“什么?罗杰!你阻止他们俩进来了吗?”所长瞬间调高了嗓门,转向了那个绝望的警卫。
“没有,所长,他们……他们不是进……”
“天呐!早就说过了,福尔摩斯先生随时可以进来,他的名字就是通行证!他是来协助苏格兰场办案的,是警官们的朋友,你连他都信不过吗?你怎么从来都不长记性!你……”
“好啦,所长,不要再责备他啦。他也是按章办事,有些程序还是很有必要的。就劳烦您给我们补办一张吧。”
那个可怜的警卫直直地立在那,濒临崩溃。听到福尔摩斯为他说话,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好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你怎么知道他的女仆和鞋子的事情?”在离开拘留所后我迫不及待地问。
“哈,因为这个斯坦福所长在这儿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
“什么绰号?”
“老臭脚。”
2
我和福尔摩斯在苏格兰场的超大标牌底下与桑德森律师相遇了。我们互相问好之后,便切入了正题。
“我们已经见过卢宾·卡里了。”
“天呐,看来你们来的够早的。怎么样,你们对他怎么看?”
“我确定他没有犯罪,真凶另有其人。”
“真的么,我没有听错吧,你是怎么判断的?”虽说他话里很吃惊,但语气很平淡,可能是料到福尔摩斯会带给他惊喜吧。
“因为他对我提出的问题回答得很利落,毫不犹豫。”
“这又如何呢?或许是他早已准备好所有问题的答案呢?毕竟已经关在里面五天了,足够让他重新思考完人生了。”
“不,他对我的问题都直言不讳,这正符合一个含冤死囚的求生心里,只要能够摆脱冤屈,他什么都招了,一点都不抗拒。而且,我没看出他在扯谎。”
“可这不能说明问题吧。”
“这是我的初步判断,还需要进行更多的调查。”
“下一站去犯罪现场吗?”我问。
“不,去停尸间,见见朱迪丝小姐。”
“嘿,她已经死亡将近一周了,死因很简单,也很清楚,还有什么好看的呢?”
“去看了才知道。”
停尸场就在距离苏格兰场四分之一英里不到的地方,实际上,它依旧是苏格兰场的一部分。不到十分钟,我们三人就到达了那里。
那是个最令人晦气的地方,我一点儿都不想进入那个鬼地方,没有窗子,阴暗诡异,充满尸臭。进到那里,仿佛真的来到了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
但福尔摩斯却对这地方从未介意过,他轻快地跳过那道低矮的门槛。
“泰森!朱迪丝小姐的尸体在哪?”
老泰森已经为这里奉献了十几年。他从深处的某个昏暗的角落中冒了出来,步履蹒跚地向我们迎来。
“啊,是福尔摩斯先生啊。”他回应道,“你说的是那个非常的年轻性感却惨遭凶杀的女子是吗?”
“是的。”
“天呐,你不会连她的的尸体都不放过吧,这姑娘已经够不幸了。”
“怎么,你以为我是来鞭尸的吗?”
“那你是来干嘛的?”
“着手调查这起凶案。”
“这案子不是已经抓住凶手了么,难道你又发现什么问题了?”
“是的,你猜的没错,还是你了解我。那么现在告诉我她在哪吧。”
“好吧,如果是别人,我会嗤之以鼻,但既然是你说出的……你总是喜欢不给苏格兰场的警官们留面子。”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泰森。”
“你想说你最后把功劳都给了他们是嘛?”
“没错,这还不够吗?”
“哈哈!跟我来吧。”
他把我们领到一个尸床跟前,然后他从尸体的头部慢慢掀开了覆盖在上面的白色尸布。老泰森的确是很称职的,十几年来,他对每一具尸体都保持着尊重的态度。
我们凑上前去,逐渐看到了受害者的真面貌。他们对朱迪丝的赞美的确不是夸大其词,她就像童话中的睡美人一样静静地躺在那儿,只是不见了血色。由于现在正处于寒冷低温的节气,所以尸体腐败得还不算明显,尸身保存依旧完好,让我们在她死亡近一周的时间之后依旧能一睹她的芳容。她身材很修长,接近于六英尺的身高,使她看起来更加迷人。
朱迪丝活着的时候,一定是艳压群芳的,我心想。
“她就是朱迪丝,真的是太可怜了,她美丽动人,正处在享受青春年华的花季之龄,我相信见过她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可惜……”
他没有说下去,可能是因为福尔摩斯并没有理会他的感慨。他俯下身查看朱迪丝的一击致命的伤口,再也不理任何人。
“瞧吧,他爱死人总是胜过爱活人。”泰森说,他的语调总是阴阳怪气的。虽然我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但我感觉很不舒服。
“没办法,他是干这个的,他要帮死者揪出凶手。”
“可是他的一些做法太出格啦。就比如你知道的,其实他是无权解剖尸体的,但他竟然还有鞭尸行为,这可是比凶手还冷血。”
“从科学的角度,他这也是为了试验,为了提高办案效率啊。”
“对,这我丝毫不怀疑。我亲眼看到的,他在试验中确实获取了不少的经验,并且依靠那些经验成功破了不少的案件。他很努力,也很敬业,但别人就不这样看了,你没听到外面已经有一些绯闻了么?说福尔摩斯虽然表面上感情淡薄、冷漠,实则心里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他以研究的名义,专门挑选女性的尸体,并对她们疯狂的蹂躏、鞭挞,从中获得他想要的快感……”
“够了!”我愤慨地打断他,“这些都是污蔑!你知道,他只鞭过一次尸,还是名男性,他还是先征求了你的同意呢!”
“所以我说我是理解他的,但遗憾的是,我并不代表全世界。谣言向来就是街巷之人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地编造出来的八卦,他们其实没兴趣真相如何,但他们会说得有声有色,而且比起无聊的真相,他们更愿意相信口口相传的谣言才是真的。因为物极,必反,没人相信福尔摩斯是真的福尔摩斯。”
“这些谣言不会就是你加工之后传出去的吧?”我冷冷地说。
“那你把我看得太低了,我也成天与尸体打交道,不爱嚼舌根,更无兴趣编什么谣言。”
“恕我冒昧,不管怎么说,托华生医生的福,我相信福尔摩斯先生的能力和贡献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一旁的律师也想插嘴辩论一番。不知何时,他戴上了一副夹鼻眼镜,看来他有轻度的近视。
“但愿如此吧。”我无奈地说。
话虽如此,但是我知道,许多人就是看不惯别人头上的光环,比起认可一个人的长处或者功绩,人们更喜欢放大那个人的缺点,哪怕那个缺点微不足道,哪怕根本不是那个人的缺点。不知有多少人当面是在奉承着彼此,心底里却在咒骂着对方,福尔摩斯最鄙夷的正是这样的虚伪。而又有多少人因为不堪世人对自己的“误解”,最后彻底沦陷。
我依然记得前些年的那个前伦敦副市长约翰逊先生,他开始从政时非常的廉洁奉公,一丝不苟,拥有一腔抱负,取得的政绩有目共睹。但坊间却一直“莫名其妙地”流传着有关他徇私舞弊、中饱私囊的流言碎语,他不堪其辱,逐渐失去了动力,日益沉沦,最终真的倒在了挪用公款的丑事中。在东窗事发那天,他痛苦地饮弹自尽了。约翰逊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无人同情,除了福尔摩斯之外,他唏嘘不已,我还记得他当时深情地感慨:“真可惜……”
谣言始于嫉妒,难逃谣言的中伤可能是所有有名望之人的宿命,所以福尔摩斯并不想声名远扬。但随着他办案量的增加,他的名声已经随着他的功绩不胫而走,可是为何会变味,恐怕只有鬼才知道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之前老斯坦福的话不无道理,这让我产生担忧,毕竟人言可畏,虽然现在福尔摩斯不在意,但他真的不会步入约翰逊先生的后尘吗?
“和我预想的一样,看来没错了……”就当我们在说话时,传来了福尔摩斯满意的自语声。紧接着他直起了身,对我们说道:“华生,桑德森律师,走,我们可以去下一站了!”
我和律师同老泰森示意告别后,紧跟上了福尔摩斯走了出去。
“下一站又是哪儿?”
“案发现场。”
“你刚才说什么没有错?”
“卡里不是凶手。”
“你发现什么了?”
“两点,一点是她的指甲,另一点是伤口。”
“怎么说?”
“朱迪丝的指甲都很长,但没有断裂,说明她被杀时没有任何反抗,也说明她没料到对方要杀她,是这样吗,福尔摩斯先生?”律师说道。
“对,你说的没错。”
“但卡里不是也符合吗?不管怎样,他们是熟人啊?”
“但伤口的状况说明不是他杀的。”
“这又怎么说?”
“这个我会告诉你们的。桑德森律师,麻烦你带我们去案发地点吧。”
“不用叫上琼斯警官吗?他负责本案。”
“不用,有你就够了,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
我们走到大路边叫了辆四轮马车,直奔向沃特路的那座民宅——本案的犯罪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