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千武每年都会来古岐一趟,来的多了,自然就熟悉。
所以二人没有多做游逛,直接去了苍千武固定的旅舍,订了相邻的两间房,暂时修整。
晚饭后相互商量了一番,便不再言语,各自修行,一夜无话。
………………
次日清晨,青墨照常早起,吸收紫气,却见樱瓣沾雨,垂落窗前。
正值樱灵花开的时节,古岐郡迎来了一场细雨。
微微雾朦,漾漾天白。
远处一座座扶桑结构建筑迷迷蒙蒙、烟雾弥漫,宛如海市蜃楼,虚像显实;天边山峦连绵起伏,隐隐约约、缭绕如仙,恰似人间天境。
无数粉嫩的花瓣铺在地上,飘落屋顶,使得古岐一夜着裳,犹同美人初华。
旅居是仿古式雕栏客栈,庭有古木,樱灵散漫,自生一股清悠入画的诗意。
“沾衣欲湿樱灵雨,何时才能见大白?”
隔壁窗口打开,苍千武依栏遥望,目光深远,口中念着诗句。
“……”
青墨瞄他一眼,不做理会,自顾修行。
充满生机的气息涌入体内,流淌四肢百骸,令全身的细胞都发出欢愉,青墨感觉到卡在第四境多年的瓶颈,隐隐有松开的征兆。
四境会灵,融会天灵,铸我真神。是极为重要的基础境界,所成灵念的强度决定第六境炼神可以达到什么程度,而炼神则是为了叩问天门!
九境天门是普通生灵的极限,再往上,即是生命本质的蜕变。
青墨竭尽全力圆满会灵,打通虚灵层次。
会灵三重便可突破至合形,也是上古时期大多数生灵的做法。而如今,普通生灵会灵七重方才破境,要求高点的会九重虚灵圆满。
至于天骄子弟,则在九重天心的虚灵的基础上,再开一百单八重造化虚灵。
但青墨与所有人都不同,他的人血和妖血罕见的趋于一种诡异的平衡,必须同时修炼人、妖二道,每一次突破境界都要付出其他天骄两倍,甚至更多的努力。
而那个女人为了帮他解决小境界太多的问题,以大手段将所有的虚灵炼为一体,使得青墨完美突破只需要会灵一重便可。
但,这一重等于别人十八重天心外加二百一十六重造化。
突破,即是同境无敌,不突破,只能是会灵初期……的弟弟。
“等我到了第五境,玄武君之流,不足挂齿!”
青墨暗想,随着会灵瓶颈越来越松动,一直卷缩在识海中的紫色道符也开始有动静。
“这个程度,你确定要突破?”
圣人残念无端响起,语气不置可否。
“怎么……这还不够!?”
青墨微愣,他的圆满可是常人的两倍,到了对方嘴里,却只是“这个程度”。
难道还有更加广阔的完满之境?
“上古时期有盖世之圣,无双谪仙,而这个时代,巅峰只是大帝。”
“所以,你以为你们的修行进步了吗?”
“一百零八,也算最强?”
圣人残念徐徐说道。
“还能再突破?”
青墨不由得问。
“如果你只是想成帝,以你的天赋,这些足够了……”
圣人残念淡淡道,无声隐去。
“您倒是说说如何再进一步?”
任青墨在心底呼唤,圣人残念也没有动静。
这厮突然冒出来,撩的别人七上八下,到一半又跑路,真不是个好人!
原本将要突破的好心情被破坏,青墨微微气愤,却又对那传说中的仙圣无限向往。
遨游苍茫,如月同天,仙姿绝尘,一世无双。
岁月不染,万古留踪,盖压一切,圣名永传。
不管成就哪一个,都极尽风流,才情惊艳……都可以不再听那个女人的话,独自面对一切,保护所有人……
压下心中思绪,青墨结束今日的晨练,舒展筋骨,不再想突破的事情。
“小兄弟,你修炼完了?”
隔壁窗传来苍千武的声音,他已在那里观花赏雨整整半个时辰。
“嗯,去用饭。”
青墨点头应道,离开窗边。
“好。”
苍千武收起伤感的神色,也下楼去。
俩人自二楼下往大堂,见堂内桌椅整齐,已有零散的客人落坐。
“老板,上粥!”
挑了一个靠近楼梯的位置,苍千武招呼道。
“又来了?”
一名昨日未曾见过的女子走到二人桌边。
容貌清秀,不施粉黛,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扎起,青色的长裙垂地,气质温婉。
“她是这家店的老板,当年我第一次来看大白,夜里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幸亏她收留了我……”
苍千武向青墨介绍道,前因后果的故事已经在他腹中打好了稿子。
“我叫南柔,千武的朋友。”
多年老友,自然知道苍千武的特性,女子轻轻地笑笑,打断他说话,向青墨招呼。
“你好,我叫青墨。”
青墨礼貌的起身回应。
“咦,原来小兄弟你叫青墨!”
苍千武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才想起认识这么多天,一直不知道这个小兄弟的名字。
青墨和南柔齐齐扶额,为这人愧对儒家学子的严谨细腻而感到无奈。
“别介意,他总是这个样子……”
南柔歉意的笑笑,向青墨解释道。
“……没关系,苍大哥这个样子我习惯了。”
青墨摆摆手,却是打量起这位老板和苍千武。
仅仅两句话,南柔便透露出和苍千武非浅的交往,至少在单方面上,她不像是苍千武的朋友,更像是……一个家人。
难道这就是苍千武能够得到海王洞天认可的原因,看似平平无奇,相交却满天下。
青墨思考着打量这二人,南柔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和苍千武之间流转,脸色微微一红。
跑堂的伙计端着食盘将粥送上,看了看自家老板和苍千武,翻了个白眼离开。
青墨不说话,南柔也没再张口,苍千武心中蠢蠢欲动,又想要把他和南柔故事的前因后果讲完。
“那时候我……”
苍千武刚开口,便又遭到了打断。
“老板!你们这粥怎么回事?”
不远处靠窗的客人突然拍桌叫道,同时将另一只手举起,手中的筷子夹着一条细长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