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命不该绝
悬崖边，夜梓萱羸弱的身子在风雨中摇坠，那一头被雨水淋湿的雪丝显得分外刺眼，待小白赶到时，她一只脚已踏入空中。
“嘎……”
耳边传来小白痛苦的叫声，她一怔，崖边上的另一只脚也滑了下去，身躯便直直地向着悬崖深处跌去。
“萱儿……”
那声带着明显的惊恐的喊声，在整个山谷中荡开，绝望而痛苦，随着这声响起，小白的身体被白色的光包围，待白光消失，秦天离的身影出现在崖上。
他没有丝毫的思索，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直地向着夜梓萱飞去。
在落下的那一刻，猛然的用力，让自己下落的速度加快，每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么做有怎样的危险，本来这样坠落的速度，这么深不见底的悬崖，跌下去就注定会是粉身碎骨，而他却还刻意的加快下落的速度，那只怕……
而现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跌落崖底之前，抓住夜梓萱。
夜梓萱的身子本来就轻盈，落得本来就应该比他慢，更何况他还故意的加快了下落的速度，所以在不知道跌落了多少距离后，他终于成功的抓住了她。
或许是命不该绝，两人坠落的身子被从悬崖壁上生长出来的松树给接住了，但因两人的重量，那棵并不大的松树随时都有折断的危险。
昨晚一夜的细雨，今天的风似乎更冷了些。
“不……”
如梦惊醒，夜梓萱木讷的坐在床头，手指紧紧抓住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的棉被。
“萱儿，我的萱儿，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在眉心轻轻印上一吻，他笑了，没一刻比现在笑得还要开心，连眼角都带着满满的幸福。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死去，他宁愿是他，不是他自私，只是他怕了这个没有她的世界。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松手，不要松手，好不好？
没有听见她的乞求，更没有感受到她心底的哭诉。
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松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的视线里越飘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不……”她竭嘶底里的哭喊，指甲陷入手心里也全然不知。
“离娘，离娘……”闻声赶来的云姨紧紧抱着她颤抖的厉害的身子。
“云姨，小天，小天掉下去了，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傻孩子，没事的，没事的，你只是做噩梦了。”云姨轻声安慰，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我亲眼看见小天掉下去了，他还对我笑。”她自顾说着，身子拼命的挣扎，想要从云姨的怀中冲出去。
“傻孩子，那不是真的，只是做梦而是。”
“不……”她不相信的直摇头，身子猛地一用力，云姨被她推了出去，她立即跳下床，冲出房门，往后山的方向跑去。
“离娘……”
云姨大喊，赶紧爬起身子追上去。
“小天，小天……”
悬崖边，夜梓萱颤抖着身子，无助的哭喊，那一声声绝望像侵泡在冰天雪地里的酒，不止寒，还很辣，一口下去，让人痛得连呼吸都会忘记。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死去，他宁愿是他，不是他自私，只是他怕了这个没有她的世界。
不，如果没有了他，她又何尝不是。
一只脚向崖边滑去，带落了一大片尘土，掉进无底的崖谷。
就在这时，一枚石子突然击中了她的肩部，她身子一软，倒在了悬崖边上。
一名带着斗篷的黑衣人走了出来，望着她的身子好一会儿，才掉头离开。
……
“离娘，醒了，快把药喝了。”
云姨端着药坐在床头，见夜梓萱醒了，面上一喜。
“云姨……”夜梓萱哭着扑进云姨怀里。
“孩子，没事了，没事了，喝了药，好好休息，今天就不要下山了。”
“不，我没事，我要去。”
退出云姨的怀抱，夜梓萱掀开身上的锦被，便要下床。
“离娘……”云姨无奈的看着她，见她态度坚决，加上自己不放心她一个人便点头同意了。
“谢谢云姨！”
“傻孩子，只要你不再做傻事，云姨就放心了。”
夜梓萱低着头，心口一阵刺痛。
“孩子，你先梳洗一下，我等你。”云姨也不逼她，拍拍她的肩膀，起身走出她的房间。
“小天……”
她咬着唇瓣，将头埋进双腿间，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
五年了，从未踏入过集市，眼前这一切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了，恍若隔世。
街道两旁吆喝的小贩，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与她格格不入。
木讷的站在街心，夜梓萱双眼迷茫，不知望向何处。
“听说贴新皇榜了，去看看吧。”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着，从夜梓萱身旁走过，他身后的两人似乎也来了兴趣，跟上书生的脚步。
夜梓萱眸子忽地一闪，侧过身子，望向前方挤满的人群，脚不由自主的迈开了。
“圣上病重，张榜寻天下名医。”
“圣上正值壮年，怎么会病重。”一人问道，迎来众人纷纷猜测。
“这皇榜都贴出来了还能有假不成。”
“今年圣上年庚三十，却无一子嗣，你说，如果圣上万一驾崩了，这该谁来做皇帝。”一少年说道，却被身后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人戳了一下脊梁骨，“这话都敢说，难道你不怕……”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听皇城那边的人说，圣上三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一到晚上就什么人也不见。”这一说辞，引起了大伙的兴趣。
“真的，怪不得他没子……哎哟！”
“你这臭小子，叫你不要乱说，你还说。”那大汉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少年。
“大叔，你也太狠了吧。”那少年抱怨道，双手抱住自己的一只脚，猛跳几下，引得众人开口大笑。
少年双颊绯红，在众人的嗤笑声中悻悻离去。
待他离去后，众人的目光移上了皇榜。
“我还听说圣上的病跟傻子皇后有关。”那人的话，又一次引起众人的关注。
“那傻子皇后五年前不是在刑场上被人劫了？后来皇家一直派人追查都没找到人，便传言她死了。”
“想想，那傻子皇后还真是可怜。”
……
夜梓萱就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猛地一阵咳嗽，急忙用手掩住嘴角，血从指间流了出来。
“离娘，原来你在这里。”
听见云姨的声音，夜梓萱赶紧将手从嘴角移开，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她转身对云姨微微一笑，“云姨。”
云姨走过去牵起叶梓萱，望了一眼头顶的太阳，“离娘，都正午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好。”夜梓萱点头，跟上云姨的脚步，在吉祥客栈门口，她却突然顿下脚步，偏过头，追寻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雨柔。”她喃喃道，不知道你过得好么，当初将你送到他身边是对是错。
“少爷，你看那小尼姑模样真不错。”一名小厮对着身前的恶少说道。
“尼姑？”恶少愤怒的用扇头敲了他一脑袋瓜，他以为他少爷是什么人，连尼姑这种不算女人的女人也瞧得上。
不屑的吐了一口口水，视线移到夜梓萱脸上时，整个人呆掉。
“美人，真是美人，那模样那身段就是凌城第一花魁娘子苏媚儿也比不上呀。”肯定是老天爷感谢我每天早晚各拜一次，才会送这么一个比天仙还要美上几分的美人在我面前，恶少得意想着，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将扇子别进腰带里，手不怀好意的向叶梓萱伸去。
“美人儿，少爷我来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夜梓萱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恶少说。“喏，瞧瞧着脸蛋，想必这身子也是极其销魂吧，姑娘何必委屈自己做尼姑，以后就跟着本少爷，本少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身子，她的身子……夜梓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双手紧紧的拽住衣角，双眸里布满痛苦之色。
“美人儿，觉得如何？”恶少的爪子伸向夜梓萱的脸蛋，她无声无息的闪开，对恶少勾魂的一笑，“真的是想做什么都可以么？”
“当然，当然。”恶少迷得分不清南北。
“很好。”她靠近他，笑得更媚人。
为此，四周本是同情她的人纷纷对她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不要脸。”
“还是尼姑呢，我看比楼里的姑娘还要下贱。”
“就是，就是。”
……
“去你们的，这管你们什么事？”恶少的随从挥着拳头赶前来围观的群众，就在下一刻，惊天动地的猪叫声响起。
“啊……痛，痛死我了……”恶少弯着腰捂着身下。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狂笑。
“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老子把这小娘们给抓住。”恶少腾出手给了他身旁的小厮一耳刮子。
恶少的随从立即动身围住了夜梓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