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尴尬
客厅里，女人坐在沙发中央，沈琅又从厨房取了一副碗筷，放到女人面前，微笑着说：“伯母，您还没有吃饭吧？这是严言刚做好的，还热着，一起吃吧。”
中年女人，也就是严言的母亲，客气地让沈琅落座。沈琅及其自然地坐在了侧面的单人沙发。等严母举筷吃了第一口才拿起筷子。
严母一边吃饭一边打量着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出现在自家儿子屋子里的年轻女子。样貌上乘，有礼有节，没有意外下初次见男方家长的局促与拘谨，看得出平时行事干脆利落大方得体的风格。自己不说话，她也乖乖地吃饭，从拿筷的姿势、夹菜的频率、吃饭的礼节都能看出良好的教养（虽然在后来她已经充分意识到这是个多么大的误会啊，这是沈琅面对长辈自动开放的大家闺秀模式啊，但在此时严母是十分欣赏沈琅的）。
于是严妈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次儿子的眼光相当不错啊。
在此我们说明一下，严妈虽然知道自家儿子已经相过亲了，但因为严言是事后才跟她讲的，所以她对沈琅这个相亲对象的认知还停留在那个无比彪悍的简历和艳丽的五官描述上，而且由于严言只随口说过一次的失误，严妈以为这么久过去了严言都没有再提过沈琅，两个人已经掰了，就把这第一个登堂入室的姑娘当成了那些被严言帅气外表和英武职业吸引的无数姑娘中质量最好……咳咳……素养最好的一个。
严妈作为一个中学老师，脾气温和，但为人很有些传统，对于那些花痴的小女孩很是看不惯，所以严言以前交往的那些女孩被严妈直接PASS掉了，而沈琅这个端庄大方素面朝天的姑娘想当然地取得了严妈的好感。
于是严妈的目光越发慈爱：“姑娘你叫什么啊？”
沈琅放下筷子，乖乖回答：“我姓沈，沈琅，琳琅的琅。”
严妈声音慈爱：“是做什么的啊？”
沈琅依旧乖巧：“在杂志社做主编。”
“好工作啊。”严妈已经全开了所有中国妈妈的八卦模式，问题不断，“家里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呀？住在哪里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沈琅有生以来第一次领教到原来被男朋友的妈问到这些经典家常时竟然是这么痛苦。虽然在工作和生活中沈琅都堪称一个王牌公关，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所以她犯了一个无比彪悍的错误。她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对严妈说：“我刚刚在严言的书房看到了我的资料，应该是上次相亲时介绍人给的。要不我给您拿过来，您拿来慢慢看？”
严妈一瞬间石化。
原来这个姑娘就是上次严言提到的那个女人！
直到沈琅把资料放在严妈的手里，严妈僵直着看完了那全面得简直像私人侦探查出来的资料，看到沈琅年薪后面那一串零时也颤了一下。
妈呀！这姑娘要不要这么刺激人啊！这要是儿子真把她娶回来，得承受多大压力啊！可是这都把人领家里来了，应该是确定关系了吧？这个……
沈琅体贴地说道：“伯母，菜都冷了，您先吃完再继续看吧。”
严妈回过神：“哦，我已经饱了，不用了。”
“那我就把这些收拾起来了。”说完，就动作麻利地把茶几收拾干净，剩下的菜放回冰箱，碗筷放到洗菜池里用水泡好，倒上洗洁精，用了几分钟就把碗洗好，把厨房打理干净。
严妈看她勤快的样子，夸奖般客气了一句：“家里常洗碗吧？动作很麻利。”
“哦，是啊。”然后又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做饭嘛，也就洗碗还行。”
严妈：
沈琅把严言留下的钥匙交给严妈：“伯母，刚才严言走得急，就把钥匙留下了，我拿着也不合适，您帮我还给他吧。我看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要不我先送您回家吧？”
严妈点点头，把沈琅的资料拿上，穿好大衣跟沈琅一起离开。
沈琅把严言的车开出来，载着严妈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严妈是因为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媳”那不知该爱该恼的纠结的心情，沈琅则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第一次见严言的母亲，还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心里别扭，还有点紧张，秉持着多说多错，干脆就不说了。
送完严妈，沈琅把车钥匙也一起给了她，看着严妈上了楼，自己才打车走了。
……
回到家，沈琅郁结的心情无法纾解，就把看电视的老妈拉过来，一口气将她和严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今晚的两个意外。
沈妈听完整个人已经快气昏了，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点着沈琅的脑袋：“你个傻子！你怎么能对长辈那个态度！啊？你、你……气死我了！那是你男朋友的妈啊！你就……哎哟不行了，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沈爸正好出来倒水，就问怎么了。
沈琅又重复了一遍，于是沈爸也无奈了：“女儿啊，你……你就这么直接把资料给人家了？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回答啊？”
沈琅觉得很无辜：“那不是很浪费时间？”
沈爸再次抚额：“人家只是想了解一下你，顺便考察一下你这个未来儿媳，你怎么就……”
沈琅也无奈了：“我怎么知道？”
沈妈翻白眼：“总之，明天给我亲自上门道歉去！带着礼物！最好把糟糕的第一印象给我扭转回来！”
沈琅不干了：“我还不一定嫁他呢，干嘛要急着上门？不去。”
“你……”沈妈简直要被她气昏了。
沈爸出来打圆场：“女儿说的也是，严言他那个工作……太危险，又经常失踪，我不看好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分手了，要真去拜访，以后见面也尴尬。你就别操这个心啦！”
沈琅无语，这还有个盼着他们分手的呢。
听了沈爸的理由，沈妈也不闹了，只是叮嘱沈琅以后一定不能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沈琅应着，心里着实郁闷。
明明被半路丢下的人是我，被严妈突然袭击的也是我，为什么都来骂我啊？
话分两头，严妈回家也很郁闷，于是就去书房骚扰严爸了。
严爸正在看学生的论文，一点也不想起来，就问严妈：“你不是去儿子那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严妈冷哼一声：“儿子没见着，倒是见着你儿子给找的儿媳了。”
严爸一听老婆口气不对，立马放下手中的论文，仔细询问：“什么时候跑出个儿媳？”
严妈把沈琅的资料递过去，语气颇有些不满：“喏，就是这姑娘。我去的时候小言刚被队里叫走，就剩这姑娘在屋里呢。茶几上还一桌子小言做好的菜。小言还把钥匙给她了，真是，被骗了怎么办？”
严爸对老婆这明显是迁怒的话一笑置之，就沈琅那年薪，哪里稀罕打你儿子那小公寓和车子的主意。
严爸看完了沈琅的资料，心里不禁赞叹儿子的眼光越来越好了。作为一个在学校里德高望重的教授，严爸对优秀的沈琅十分欣赏，更何况沈琅又是如此才貌双全。虽然不怎么会做家务，但论条件，说不定自家儿子还要逊色一些。严言的职业是个坎儿，说好听了是国家公务员，福利待遇好，但危险系数实在高，就他们老俩口都整日为他担惊受怕的，更何况作为妻子。
难得有个这么优秀的姑娘喜欢严言，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见过她那样的吗？我不就问几句话，她都懒得回答我，直接扔给我一叠资料了事！”严妈发着牢骚，“长的漂亮有什么用！我才不要小言把她娶回家！连饭都不会做，以后难道还要小言伺候她啊？”
严爸闷笑，这是觉得权威被挑战了啊？和气地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管啦！我看沈琅挺好的，现在能做到她这位置的人，有几个是会做家务的？她还会洗个碗呢。你儿子会做饭不就得了。谁让你儿子喜欢呢？”
严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严爸转移了话题：“你说小言这次又遇到什么案子了啊？不会又失踪很久吧？”
提起这个严妈更气：“我说让他早点把这个工作辞了，多危险啊！以前那个文职不是挺好么，非要死犟着进刑警队当个队长！不知道我们在家里担心啊……”
严爸好脾气地哄老婆：“他喜欢干就让他干呗！”
严妈怒了：“什么事儿都依着他喜欢来，都是被你宠出来的！他喜欢有个屁用！净让人操心！”
“是是，都是我宠出来的行了吧？”严爸很无奈，好像你没宠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