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即将离别的策动
龙淘穿着七天没有洗过的球衣，满身臭味地从饭堂打饭回来，他仿佛刚刚从死寂中苏醒过来，眼睛带着浑浊的眼神。他有气无力地拿着饭盒，在地面上以S形的形式向前进，刚好遇到了正在篮球场上打球的卫来。已经死去一半的龙淘，还是不忘吐毒液，他冲着在黑夜中卫来摆摆手：“嗨，你小子，怎么还在打球啊？都几天不见你了。今晚有什么节目么？是不是和你那漂亮的校花苏伶去鬼混啊……”
龙淘还没有说完，就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篮球就像是炮弹一般向着他飞来，但是凭借自己在篮球校队里练出来的出类拔萃的本能反应，篮球顺沿着他秀长的手臂，稳稳当当地被他接住。
哐啷……龙淘赶紧来了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以给卫来一个下马威。
“亲爱的，你是不是发什么神经了，你饭盒里的美餐不要了。”卫来向他抛了一个电力十足的媚眼。
“啊……”龙淘惨叫一声，他心疼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美食，“妈的，好不容易打的鸡腿就这样没了。你好端端地扔球给我干嘛啊！”
“我看你是在宿舍黑白颠倒了吧？就像是在地面上飘着鬼似的，就算是装鬼你也要看时辰啊，不要随便出来吓人。”卫来没有正眼看龙淘，继续练习着篮球，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哐啷……
球再次打铁。
“笑死我了，你不是和我一样吗？真******像是白天在地面上飘着鬼似的。要是，你的投篮就跟打飞机似地精确。”龙淘满脸坏笑，然后又粗口大骂，“FUCK！打什么篮球啊？别在这里装深沉，你以为师妹们还会看你这个男人吗？今晚咱们去喝酒怎么样？”
卫来再次用力地将球向龙淘砸了过去，这次的力道绝对堪比魔兽霍华德扣篮力拔千斤。打得龙淘像鬼见到阎王爷一般地跑开了。
“时间一声不吭地走了，带走了四年的青春。四年，在这里活得像是懒洋洋的猪。”卫来打球打得很累，他一个人拿着球在一个石凳上睡下了，慵懒的他坐在校园的玉兰树下，他半闭着眼睛，任由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刺痛他的眼睛，他静静地听着张靓颖唱的《想你，零点零一分》，忧伤仿佛慢慢倾注他的全身。心里疼痛得不是滋味，就像是全身爬满了蚂蚁，然后无数的蚂蚁从他的毛孔里钻进去，慢慢地撕咬他的七脏六腑。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没有了苏伶会怎样地活着，他只知道要让自己尽量过得开心，而现在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他的心里一直只有苏伶一个。以至于大学四年下来，他经常吃泡面把自己的嘴巴吃成口腔溃疡，胃一直有毛病也没有时间去打理。
也许两个人在一起，正如凄美的音乐所说的：心里还是疼想你零点零一分，痛苦的人都醒着被并吞，放眼望去是座空城。
四年来，卫来曾经和他最亲爱的人苏伶一起在这个校道里，像是二十几年的老夫妻一样享受着恩爱，但是这一切已经消失了，就像是泡影一般突然在水面幻灭。
忧伤的音乐一针一针刺痛卫来的心，但是突然他突然希望把自己的痛苦“打包”起来，因为他的爷爷，他瘫痪在床的爷爷。他的心里一直在想：为了爷爷，我一定要坚强起来！
这时，远处飘来一阵清香，云珊戴着耳塞，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吉它弦上轻轻地跳跃着，就像是轻快的精灵。她美丽的身影倒影到卫来的脸上，整个人笼罩在阳光里。
优美的弦音像是清泉一般从弦里流淌出来渗入卫来的心里，很久没有听过这么令他感动的音乐。云珊穿着欧美风格的红色蓬蓬衫，雪白的肌肤笼罩着淡淡的柔光，轻灵的音乐继续从她的弦里流出来，像是高山流水一般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神韵。
卫来在疼痛中被唤醒了灵魂，他挣扎着从心灵的痛苦中站了起来，然后静静地看着云珊，听着云珊弹奏的音乐。直到云珊的手指轻轻停留在结尾的弦上。
云珊微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总算遇到知音了，大二的时候就听闻你是中文系最有才气帅哥，能读懂我的人可不多。”
“我听说过你是个才华横溢的艺术系的女生。飞久乐队可是你一手创立的，现在联大的俊男美女都疯狂迷上了摇滚。”卫来伸出修长的手主动地握住云珊的手。
云珊充满魅惑的眼睛流淌着女人特有的风情，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探出来，露出清新的微笑：“赏个脸，我们一起去卡卡KTV怎么样？我请你喝酒。”
“可以吧！”卫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弄得不知所措，然后他看了看云珊幽深的眼睛。
“这个提议不错，不过我不习惯女生来请我。”卫来淡淡地说，风吹动他额头上的头发。他像是英国绅士一般，“让我来请你好一些。”
云珊没有想到卫来能够如此爽快地答应，但是面对如此帅气的男生没有哪个女生是不动心的。
梅花园的卡卡KTV是一家新开的歌舞厅，位于广百百货城新建区域，广百百货的新建给南方医院与联大这一路段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投资商看中了联大和广百百货的经济链式效应，同时经济的腾飞也就代表着旧时的建筑需要搬迁或者拆除，几乎所有的披着苔藓的民房都写着一个大大红色字体“拆”字，一大片破落的居民房看上去就像是古时的囚犯被拔掉背上的标签就要问斩一样，所有的孤独而无家可归的蚁族们带着迷茫与岁月的无情陆陆续续地搬离她们的蜗居之地―――梅花园。
联大离卡卡KTV不是很远，卫来和云珊从十分钟就到了，云珊还是不习惯在广州这么热的天气，云珊刚下车就赶紧打开伞，毒辣的太阳是云珊这种娇美的校花所最惧怕的。伞的质料不错，在混乱的光线照耀下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卫来习惯地接过云珊的伞，做起了护花使者，而云珊水汪汪的大眼睛流露出一丝温情，她搀着卫来的臂弯走进了卡卡KTV，开始了他们的神奇之旅。
这时，卫来的裤兜里的手机传来令人黯然神伤的许绍洋《希望你还在》的铃声，他打开一条尚未查看的短信，然后他看到了苏伶回复的短信：希望你以后不要发信息过来，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希望你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再骚扰我。
卫来的心顿时颤抖了一下，仿佛心脏被黑熊的利爪掏出来了一般。
“怎么了？你有急事吗？”云珊轻柔地问。
卫来微微笑，带着比服务员还要职业的表情，他的手不自禁地抚住了云珊水蛇一般的细腰：“没事，我们走吧。我发完一条短信就走。”
卫来轻轻地在键盘上按着：爱你需要付出撕裂心脏的疼痛，我无法承受。
“苏伶，我们之间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吗？”卫来内心轻轻地自问，“没有你，我真的能够活得下去吗？”
然后他挽着云珊的细腻光滑的手走进了KTV的包厢内，在刻刻幻灭的光线下，他一直以为挽着他手的是他最爱的人：苏伶。
卡卡KTV的风格非常奇特，里面是清朝囚牢风格，四处摆满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各个包厢附近还有一些鬼骷髅。“阴森、暴力、分裂”是卡卡KTV表达的个性。或许稍微胆小的女生也许不敢来，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里不仅是高档酒吧的价格，而且人流量汪洋似海。
云珊找到了一个很小的包厢，里面摆放着许多古时候夹手的刑具，她一坐下来就拿来摆玩，卫来觉得对云珊产生了强烈的好奇，这时服务员进来了，服务员穿着的是古代僵尸的衣服，云珊随便点了一些啤酒和点心，然后她点了一首她最擅长的歌《棋子》，她动人的歌声像极了王菲，声线带着令人感动心扉的磁性，深深地吸引着卫来。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近你安排的战局，我没有坚强的防备，也没有后路可以退，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云珊走到卫来的面前，挽起卫来的手，她妩媚地一笑：“我们一起唱吧！今晚不醉不归吧！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卫来拿起话筒接着唱：“我像是一颗棋子，来去全不由自己，举手无回你从不曾犹豫……”
云珊和卫来就这样一首接着一首歌在唱，就像是情侣一般在相互倾诉，但是始终没有发生任何亲密的举动，直到云珊修长的手指抚摸在卫来精致的脸上……
地面热得几乎快要爆炸，人们就像是在油里滚动的油条。滚烫的热浪像是狂风一般席面而来，卫来和其他求职的人一样，坐在体育中心人才市场不断跳跃的招聘广告屏幕面前，他的心脏随着一闪而过的招聘信息几乎快要停止了跳动。他看了看自己身边那些穿着七匹狼西装，打着LV领带，坚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高深度的眼镜。
卫来心想：这样精良的装备足以和天天坐在中信大厦高级办公楼的董事长相比，何必来面试呢？
卫来是广告策划专业毕业，虽然很多公司对广告策划这个职位的要求并不高，但是所有的公司无不在应聘要求里写着：工作经验要求两年以上。
但是就这条足以把无数渴望在国际化大都市里淘金的应届毕业生们统统阻杀在美梦的摇篮中。很多还带着稚气与自傲的大学生们只能无奈得摇摇头。他们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弥漫着战争气息人才市场。
但是在招聘会上，出现了令所有人触目惊心的一幕。
而卫来就站在旁边，心情非常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