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你慢点跑,小心一点!”一处庭院中一个武者装扮的侍卫追着一个少年脸上神色满是紧张,口中连声叫道。
只见前方的少年双手举着一块井口大小的假山石头至头顶,脚步稳健的在庭院中来回奔跑,一眼看去就知道这少年经常干这事。
“夜儿,赶快将那石头放下,”从庭院幽深的走廊走出一个妇人看到这幕急声喊道,话语中既有责怪亦有宠溺。
妇人看起来约么三十多岁,一身淡绿色连身长裙衬托得脸上有些发白,头上一头长发梳起扎着一个妇人髻,些许宽大的长裙也掩盖不了妇人身体的清瘦,姣好的面容带着些许虚弱,宛若一个病美人。
少年听到妇人的声音抬头向走廊台阶处看去,看到妇人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个傻笑,扔下举在头顶的石头,不顾身后石头落地发出的闷响,直接向妇人奔去,仿若乳燕还林般投入妇人的怀抱。
妇人看着怀中身上满是灰尘的儿子,脸上洋溢出慈爱的笑容,拉起儿子的手向走廊中走去。
这妇人正是桥府主人桥川的妻子齐晴,他这身边的少年自然也就是转世投胎的孙乐。
只不过他现在的神智还未苏醒,当日被接生婆张妈在屁股上拍了一下,导致他前世的灵魂沉寂,直到现在过去十年任未苏醒,所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痴呆,愚笨。
桥府大厅中,一桌四人正在吃饭,其他三人都是在静静地用餐,只有挨着母亲坐着的大少爷桥夜有些不安稳,坐在圆凳上的屁股不停的扭动着,而且吃相也有些不敢恭维,比其他三人面前大上一倍的碗中堆满了食物,狼吞虎咽的吃着,而一旁的母亲不时的向他碗中夹着菜肴。
而在一旁挨着父亲桥川的一个少年用餐之际眼神瞥到桥夜时,露出满是嫌弃和嫉妒的眼神。
这少年看起来比桥夜小上不少,没有桥夜那如牛犊般壮硕,看上去瘦小一点,不过这瘦小也是相对于桥夜来说,和同龄的孩子相差不多,毕竟桥府是名门富户,平时吃喝都比别人好很多,只是个人体质罢了。
这少年名叫桥栎,是父亲桥川第二个儿子,比桥夜小三岁,不同于桥夜的活泼和痴愚,桥栎在五岁时就表现出令人惊叹的学习能力和聪慧,无论学什么都是轻松自如,而他的性子也是比较安静,和桥夜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就如不同的俩个物种。
可在旁人眼中乖巧伶俐的桥栎对他的大哥却是大为不满,其一是嫌弃大哥的愚笨给桥府丢了面子,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愚笨的大哥夺走了母亲全部的爱,虽然母亲对他也是极好,可只要有大哥在时自己就成了冷板凳。
桥夜感觉已经吃饱,不顾形象的随意拿衣袖擦了下嘴巴,就向厅外走去,而母亲看到桥夜用衣袖擦嘴的动作也是无奈一笑,起身追着桥夜走出了大厅。
一旁的桥川伸出手想要对妻子说些什么,可手刚伸到一半。妻子和桥夜的身影早就离开了大厅,悻悻地收回手,给桥栎夹了一筷子菜,继续吃饭。
他对这个大儿子也有些无奈,在了解了一些情况下对这个大儿子抱有警惕之心,可他的妻子病态般的护着桥夜,也让他没了办法。
齐晴看着已经睡着的桥夜还是不老实的蹬着被子,伸手握住他的手,一手在他的胸口轻轻的拍打着,他这才老实的睡下。
看着安静下来的桥夜,母亲齐晴的眼中满是复杂之色,她不是愚笨之人,相反的是十分聪慧,至从自己这大儿子痴愚的征兆表现出来的时候,丈夫就请商会的供奉来检查过,后来俩人神神秘秘的交谈,并且在经过一番调查后,就对这个儿子的态度大变。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丈夫看儿子的眼神,她竟然从那眼神中看到了杀意,这让她惊慌不已,后来她暗中也是调查了一番,得到自己儿子有可能被邪修占据了身体,惊慌过后,选择了与丈夫相反的决定,从那之后,她几乎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这个从小依赖自己的儿子身上,怕丈夫作出伤害他的决定。
……
有道是“大道一梦,世过千年”,孙乐再次苏醒过来,与这具稍显陌生的身体慢慢接洽,片刻后,在这黑暗的深夜缓缓睁开了眼睛。
“桥夜,这是自己的新名字吗?”孙乐轻声自语道。
消化着这十年中这具身体上发生的事,想到父母对他的关爱,尤其是母亲的百般呵护,孙乐不由得嘴角上扬,这种感觉还真是非常好,他前世没有得到的,今生全都弥补上了。
“反正自己前世的名字也做不得真,那以后自己就叫桥夜了。”他暗自想道,此刻已经完全认可了今生的身份,况且他对“乐”这个名号确实缺乏好印象。
桥夜坐起身来正要下床,忽然发现他的手在另一人手中握着,看着倒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睡着的美貌妇人,心中一道说不清的酸涩涌出,似心疼,似开心。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桥夜盯着母亲,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桥夜轻抽右手的动作惊醒了母亲,齐晴睁开有些惺忪的睡眼,看到儿子坐起的身影,以为他要起夜,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小腿,俯身拿起放在床下的夜壶。
桥夜看着母亲手中的夜壶也是一愣,知道母亲会错了意,接过夜壶放到一边,抓起母亲有些冰凉的双手,喊了一声,
“娘”
齐晴看着儿子接过夜壶放在一边还有些疑惑,可看到儿子抓住自己的双手,听到那一声有些低沉的呼声时,顿时全身一震,呆在了原地,眼中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大儿子虽然会说话,可平时从来没有主动的叫过人,虽然她在利诱逼迫下听过儿子叫她母亲,这一次她终于听到了儿子主动叫她,心中多年压抑的情绪顷刻崩塌。
桥夜看到母亲突然哭泣,急忙下床顾不上脚上鞋袜未穿,将母亲拉到床上坐下,伸手胡乱的替母亲擦眼泪。
“夜儿,你能再叫一声吗?”齐晴看着替自己擦眼泪的儿子轻声问道,心中满是忐忑。
听着母亲有些奇怪的问题,桥夜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眼眶也是渐渐泛红,用力的喊了一声“娘”,这个字充满了亲切和坚定。
而齐晴听到后,将桥夜拉入怀中,而后二人相拥哭泣。
一夜过去,第二天,大少爷桥夜顽石开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桥府,府内众人弹冠相庆,整座桥府所有侍卫和仆役都得到了夫人赏赐的金银。
桥府内阁大厅中,商会刘供奉正在给桥夜检查身体,这是桥川听到妻子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将刘供奉喊来,所以才有了眼下的境况。
桥夜也没有反对,反正他这是父亲为了确认才叫来人检查,他也就老实的接受。
感应到一股气流在他身体中游走。桥夜也知道这刘供奉是一名修道者,不过这修为嘛有些弱小,他也没什么害怕的情绪,自家商会的供奉总不至于对他动手吧。
片刻后,刘供奉收起搭在桥夜手腕上的右手,对桥川隐晦的摇了摇头,在桥川的示意下,二人向屋外走去。
“会长,大少爷的情况和往日无甚区别,凭我练气期的修为不足以探查大少爷的记忆,如果强行探查的话会对大少爷造成伤害,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大少爷现在的智慧和正常人相同,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就不清楚了,可惜筑基期的常供奉外出办事了,如果他在的话也许还能探查出些别的情况”。
桥川听到刘供奉的话眉头反而皱的更紧,片刻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吩咐刘供奉先行离去,然后推门进到大厅。
桥川进入大厅后对妻子说让她去屋中给他拿点东西,齐晴也知道丈夫的意思,双眼与丈夫双眼对视,桥川先是是她摇摇头又是点点头,齐晴看到后,眼神坚定的看了他一眼,莲步轻移离开了大厅。
桥川看着妻子离去后,坐在桥夜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开口,
“桥夜,你老实和我说,你到底是我儿子还是青阴派的那些邪修占据了我儿子的身体。”
桥夜听到父亲询问的话语顿时一愣,没想到父亲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自己是不是他的儿子和青阴派又有什么关系。
而桥川看到愣在那里的儿子先是脸色一变,当又看到儿子眼中露出的疑惑后神色又稍微有些缓和。
桥夜是实在不知道他该怎么回答父亲的问题,他的存在,既不是修真界说的夺舍,只是正常的轮回而已,唯一不同的是他保留着前世所有的记忆,而且他也不明白这怎么和青阴派能扯上关系。
看着不说话的儿子,桥川起身来到大厅桌子前,从一口箱子中取出了一件破烂的衣服,随后走回。
“这是十年前你母亲遇袭受伤后,赶去医治的路上撞到的一个人留下的,本来那次以你母亲的伤是不可能救活的,可偏偏最后你母亲竟奇迹般地被救治过来,仅仅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本来我以为苍天庇佑。
可后来你生下来三年后,我才发现与别的孩子不同,不哭不闹,却经常做着一些成年人才会有的动作,我请了人来检查,最后竟然得到了一个可能被人夺舍的答案,后来从你母亲亲卫那里得知上次撞人的蹊跷事件后,拿到这件衣物,竟然上面标有青阴派的独特印记,俩件事结合到一起,不的不让我产生这样的念头。”
桥夜听父亲讲完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父亲了解的情况大致属实,这件衣服也是他当日穿过那枯道人的长袍,没想到引发这样的乌龙。
“父亲,我绝对是您和母亲的儿子,而不是什么青阴派之人夺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