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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一个接一个地流失,越宏心里越来越难受。
曾几何时越宏还觉得自己门客数百,颇有一种土皇帝的感觉,但是现在看来,他对门下的人毫无约束力。
口碑已然形成,越公子想要对门客有约束力也难了。
“这我倒是没什么解决的办法。”尹令臣说,“不过可否容我在府上小住几日,过些日子再和公子说说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当然可以,你便是什么都不做,我越宏难道会赶你走么?”越宏心情转变极快,甚至还和尹令臣开起了玩笑。
“那这样就好办了。”尹令臣也回应着越宏的玩笑说,“就算其他人都走光了,像我这种混吃等死的也不会走的,公子也不必这么担心。”
“哈哈哈哈——”越宏哈哈大笑,“先生早来几日,越某也不必整日这么郁郁寡欢。”
“公子门客何止数百,进过公子门的人,就算来日离开,也必然对公子昔日的恩情念念不忘,公子的府邸虽然有门,但是公子的门客却是无门,遍布天下,何须担忧。”尹令臣起身,对着越宏敬了一杯。
“单说你说的这句话,先生就不是平凡人啊。”越宏也端起酒杯,“那我就舒舒服服地睡大觉,静候先生佳音。”
“公子可以高枕无忧。”尹令臣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后。
“水水水,哇,这越公子府上的酒是真的有毒,一口两口没什么,跟越公子吹了半瓶,喉咙里都快要喷火了,你见过那种喷火的术法吗?就江湖上卖艺的那种人经常用的。”
“那不是术法,那叫戏法。”柒柒无奈地给尹令臣递来了一瓶水,放在以往她肯定要恼怒地纠正尹令臣,但是看在尹令臣现在这么惨的份上,她也懒得去纠正这些细枝末节了。尹令臣将水一饮而尽,而后又调了点药囫囵吞下,这才勉强止住了要喷火的架势。
“我的天,他们这个城的酒是真的烈。”尹令臣心有余悸地说,“感觉这酒放到阳明去会出人命,呼——”
“龙越城的烈酒是给他们城里的蛟龙喝的,龙的胃能和人的一样么?”柒柒再给他续了一杯茶说,“好在你们现在喝的酒还是稀释过的,要是再浓烈一点,你怕是命都没了。”
“那不可能,我要是喝酒喝死了,我没脸见尹正蕴的。”尹令臣说,“总的来说,我们暂时算是在这里住下了。龙越公子的门客何止千千万万,我们在这里住着,你深居简出少在人面前露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这龙越公子这么好哄?”柒柒皱眉说,“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暂时还没发现什么端倪,有发现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尹令臣说,“而且现在事情还没那么糟糕,你兄长不还好好活着呢么,没必要躲躲藏藏的。”
“那倒是。”柒柒点了点头,认可了尹令臣的说法。
尹令臣稍稍好转之后,天色也不早了,他匆匆洗漱然后睡下。无所事事的柒柒登上高楼,站在房子的顶端静静地凝望着月亮,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玄术如血液般缓缓流淌。
昼夜更替,烈日当空,尹令臣起身了。
在得到龙越公子的允许后,尹令臣像个闲散人士一样开始在城镇里游荡,他装模作样地观察着每个门客,偶尔上前和对方攀谈两句,尹令臣见识也不少,这一趟竟然毫无阻碍地交结不少朋友,倒也是意外地收获。
他一边装作漫不经心,一边走到了一位道士的身边:“这位小师傅,你是木牍山的术士吗?”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是木牍山的?”那个小道士抬起头,看向尹令臣。
“是这样的,我看你身上穿着有点像木牍山的,所以就来问一下,我有件事想问你,请问你知道松昊真人吗?”尹令臣说。
听到这个名字,小道士神色一变,连忙说:“你干什么?我不认识。”
“我有个朋友是松昊真人的亲戚,最近他没了音讯,我四处打听,听说是松昊真人在外面惹了事,我就想来了解一下情况。”尹令臣说。
小道士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说:“确实还是有这件事的。”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尹令臣又问,“或者说,松昊真人惹了谁?”
“还能惹谁?”那个木牍山的术士悄悄对尹令臣说,“松昊师兄就是当初在长乐山被那个魔头击杀,他一家老小,连同他的徒子徒孙全部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你们没想过报仇吗?”尹令臣惊讶地问。
“没人敢。”那个术士一摊手说,“而且也没人真会去报仇,松昊师兄虽然说是我们的师兄,但平时对我们也就那样。一边是平时偶尔欺压我们的师兄,另一边是和我们毫无瓜葛但是只手遮天的那位大人,傻子才会去送死。”
尹令臣这才明白哪位大人的清洗有多干净。
但凡是当日在长乐山的人,除了将他们一举击毙外,还将他们的底细查得干干净净,和死者关系不恰,不可能为其报仇的人,就算是他们的同门也不会下手,而如果和死者关系密切。有利益来往,有可能会为其报仇,就算是非亲非故的点头之交,也会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怪不得江湖上总是出现声讨那位大人的声音,却从来没见人真正起义过。
“我劝你也别想着报仇了。”那个小道士看着尹令臣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劝他。
“我自然不可能报仇。”尹令臣笑了笑,当下有些释然。
但旋即问题又来了,尹正蕴当日不在长乐山上,谁杀了尹正蕴。
他不禁再次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的数日里,尹令臣不断从门客口中旁敲侧击寻找尹正蕴留在世界上的线索,但可能是尹正蕴辞世太久,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太清楚他曾经有多辉煌。
心中难过的同时,尹令臣不禁有些感慨。
“你救了那么多人,现在却只有我还记得你。”尹令臣站在高楼上,对着城镇低声说着,“就像当初我父亲那样,他教了那么多徒弟,最后给他报仇的人还是我。”
“什么报仇啊?”突然间,尹令臣听到了身后有人传来了一个声音。
“公子。”尹令臣转过身,“我前些日子看了本小说,讲的是一个医生的孩子为父母报仇的故事,刚刚是里面的一句台词。”
“原来如此,先生这几日考察怎么样了?”越宏对小说不感兴趣,稍加敷衍了两句之后,就立刻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来了。
“公子当真想听吗?”尹令臣问。
“我想听。”越宏看着尹令臣的眼睛,然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