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郊外。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引擎还未熄火,但车已许久没有动静
少女走下车,拿着提琴和手锯,不知何时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短装。虽然她有自信接下来不会受伤,但那件白色的裙子毕竟只是普通的布料——而且还很贵。
她望着来时的方向。今晚的月光十分明亮,但偏偏就是照不亮那条道路,好像视野里突兀地涂上了一块阴影。
迎面有风吹来,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风中夹杂的气息:有潮湿的土腥、有花叶的芳香、有都市的烟火、还有……
“居然泛滥到这个地步……看来现在的情况比院长说的还要严峻地多啊。”
……【神秘】。
散发着恶臭的【神秘】。
“是栖息在这片森林里的吗?还是说……从半路上就被盯上了呢。”
……来者不善。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神秘】不再隐藏,它们睁开眼睛,有无数猩红的光点在远处的阴影中浮现。
不……那并不是远处,充斥着【神秘】的阴影扰乱了肉眼的感知,甚至扰乱了现实的尺度。
它们,就在不远……不对。
它们近在咫尺!
“极强音——”
手锯取代了本应存在的琴弓,在少女的持握下,带有魔力的锯刃狠狠地撞在琴弦上,一前、一后、一前、一后……
……好吧,那个姿势确实很像是在锯木头。
仿佛是在抗议自身遭到的待遇,魔力构成的琴弦爆发出了肉眼可见的音波。
地狱之音,再次奏响!
与刚才震晕了司机小哥的那次不同,这次搭载在音波中的法术并不是【灵魂锤击】。
无形的碑文闪烁着。
【收束】·【捕获之网】·【切割】·【振动强化】·【魔力增幅】·【邪恶驱散】……
神秘的力量交错融合,那是少女基于现状而组合出的搭配,由六条法术铭构成的复合法术:
“——破阵曲!”
破阵曲的力量并没有阻止怪物们的脚步,似乎这个法术没有丝毫效果。任由魔音的洪流贯穿了阴影,它们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动作,气势汹汹地向少女扑来……
……然后变成碎片。
最先遭殃的是小型的怪物,与细小的体型相应的是脆弱的防御,它们冲得最靠前,也被切得最碎,然后被随之而来的音波振动打成了浆糊。
然后是大型的怪物,它们有的皮糙肉厚,未死于第一波的音刃,想要逃离,但那音波却像网一样裹在它们身上,直到源源不断的音刃将它们切成无法动弹的碎块。
……落下最后一个音节,少女望向前方,阴影中已看不到任何一个红点了。
少女看着自己的战果,笑了笑,然后擦掉两颊的鲜血。
那是她自己的血。
虽然已竭力将法术的破坏集中到前方,但作为身处音波爆发中心的施术者,还是难免受到了一些伤害。
……无所谓了,反正这个法术的效果很好。
阴影似乎受到了重创,缓缓向后褪去,露出了怪物们的真容。
有巨型的昆虫、巨型的老鼠、巨型的青蛙、巨型的蛇……
都是一些森林里常见的动物,只是长出了一些狰狞的结构,然后体型放大了数百倍而已。
见状,少女不禁露出了苦笑。
她很清楚,这些原本确实只是普通的动物,只是被某种更加强大,更加神秘的事物驱使着,才扭曲成了袭击人类的怪物……
阴影尚未退散,只是收缩着,像襁褓一样包裹着一个漂浮的球体。
……在印象里,会有这种“恶趣味”的存在并不多,那么当前情况下最有可能的是……
仿佛是迫不及待破茧而出,暴虐的雷霆从内部撕裂了收缩成球状的阴影。阴影像蛋壳一样摔碎在地上,烟消云散,显露出那个正在肆意舒展着躯体的存在。
它的身体由雷霆构成,无数鞭状的雷霆纠缠成一个球体,漂浮在半空中,无时不刻迸发着噼啪作响的雷光。两条光带从它身体“底部”伸出,垂到地上,在地面上划出两道焦黑的痕迹。
这就是在幕后驱使着怪物的真凶,仅存在本身就意味着扭曲现实,在世界各地引发动荡的一员,末日的使者,行走人间的真正【神秘】。
“话说这里是学院的地盘吧,他们不打算管吗?”
少女举起手锯,在法术的光辉中锯身变长变厚,变得与其说是锯子,倒不如说是带有锯刃的斩刀。
接下来只能用这个战斗了,她的音魔法对这没血没肉的家伙很难起到作用。
——元素生物·雷霆鞭挞者!
在诸多元素生物中也称得上是上位的存在!
“嘛,就当是入学考试吧。”
无奈的表情中带着些许的疯狂,少女与雷霆厮杀到了一起。
.
“嗯?!我怎么……睡着了?”
司机小哥从睡梦中惊醒,他的脸已贴在方向盘上许久,被印上了一道鲜明的防滑纹。
“我记得那个小姑娘在车上等人,然后……然后……她什么时候走了?”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感觉好像忘掉了什么,但一细想下去就觉得头痛地厉害,便不敢多想。
“现在几点了……啊!怎么这么晚了!我……我明天早上还要上工啊!”
惨叫着,他一踩油门,掉头开回城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道路两旁消失不见的树林和变得坑坑洼洼的路面,还有那个站在阳光果园的门口目送他远去的少女。
少女的衣服已变得破碎不堪,不过身上到是没见到伤痕。
“再见了,没有主角命的小哥。”
少女向逐渐离开她视线的出租车挥了挥手,然后对旁边的铁门说道:“呐,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可以加几分啊?”
铁门上,朱红色的斑斑锈迹有生命一样地移动着,在两扇门上各形成了一个人类五官的图案,左边那扇门上像是一张男人的脸,右边像是女人的脸。
男人的脸面无表情:“在凡人眼中留下痕迹,扣5分。”
“哈?什么啊!我抗议!我明明对他进行了记忆清除……”
女人的脸冷若寒霜:“有凡人在场时施展神秘,记忆清除的手段不够完善,抗议无效。另外,试图狡辩,再扣5分。”
“……那个元素生物都入侵到你们门口了!难道要我袖手旁观吗!我不服!这分明是你们的锅!”
“顶撞考官!再扣5分!”*2
“……”
少女捂住嘴,没好气地瞪了它们一眼。
“没意见的话,艾薇娜·婕洛瓦,现在正式开始入学考试。”
“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啊……”
艾薇娜小声嘟囔着,分明就是不服气,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只看着眼前两扇铁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片朦胧的灰白,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艾薇娜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前一步。
然后,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