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转过身的父亲的脸,那是琴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暴躁的父亲除了生气、愤怒,还有其他的表情,好像是……伤心?
“你妈她……死了。”琴息的心揪了一下。
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母亲,琴息是没有依赖感的,但是骨子留着相同的血,心痛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明显。
“你要去看看吗?”
我要去看看吗?
半个小时后,琴息坐在了开往市里的车上。她曾无数次想过自己与母亲相见的情景,少年、青年,亦或者成年后。开心的、怨恨的,却没有现在这样无措。别人见他们的母亲,都是心怀喜悦的,琴息却只剩下悲寂。心中的荒原,寸草不生。
“刺啦——”
一股转向里将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琴息用力的向旁边甩去,天旋地转之后,琴息微微睁开了眼,触目之处只有红色,眼泪和着血淌下。
琴息与尤子衿住在了同一家医院。
半个小时后,琴息与尤子衿进了同一间手术室。
五个小时后,琴息进了太平间。
琴息的父亲自杀了,弄堂里笼罩着肃静,一向爱凑热闹的人破天荒的对这事闭口不谈。
琴息的尸体无人认领,是尤父尤母将她安葬,而这一切,尤子衿都无以得知。
出院了的尤子衿没有再看见琴息,他也曾旁侧敲击地问过父母:琴息去哪儿了。
“她妈死了,她去看死,就没再回来了。”
尤子衿一天比一天沉默。原本以为自己换了一个心脏,摆脱了心脏病之后便有资格与琴息站在一起,却不曾预料,琴息会先离开他。
十年后,尤母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病逝。
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尤子衿看见了一封信:
“琴息,你还好吗?首先,感谢你的心脏给子衿新的生命,真的非常感谢。你总是好奇我为什么不反对你跟子衿在一起,因为子衿有先天性心脏病,我想让他活得开心快乐。我知道你的存在是因为你那天去卖血的时候,血型与子衿刚好相匹配,于是我就去追你,便知道了这件事。后来你出了车祸,心脏给了子衿,我们愧对于你啊,唯一能做的,就只能给你找最后的安身之所了。愿天国有灵,予你心安。”
琴无声,也可能是无弦。失去了弦的琴,注定只能湮灭在这个世界上吗?
不,她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于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