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走错。”玲珑喊住那个正欲往外走去的身影,真难为她扮了男装来看她,“木大小姐,又是多日不见哪。”
“玲珑?”
“看到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喝茶,你是不是很失望?”
确实很失望,但是木嫣然没有傻得要去承认。
“怎么会呢?听说玲珑妹妹受了伤,姐姐特地过来看望呢。”
“是啊,好个‘特地’。”若不是自己身手了得,那片被埋伏的密林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嫣然姐姐有心了,玲珑谢过。”
木嫣然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玲珑站起来,绕着木嫣然一顿看,“姐姐长得不错,不知道要不考虑留在这烟花阁接客呢?”
一听‘接客’两字,木嫣然的脸刷地白了,惊惧地看着玲珑,假装镇定,“你想干什么?”
“哦,我只是为木小姐你的未来考虑,下毒毒害自己的夫君,难不成想做柳家庄的主人?野心真大啊。”
木嫣然嘴唇发抖,“你怎么知道?”
“柳庄主虽然好色,倒也善待庄内几位妻妾,你不知足已有的地位,想要谋他钱财,夺他之位,是何意?”
“我没有谋财害命。”木嫣然为自己辩解,“他强娶我为妾,我只是想小小地报负一下。”
“哦,小小报负?可是,你放药的时候下手太重了,柳庄主差点就要一命呜呼。”
“你……”脸色又白了一分。
“你猜得没错,我救了他。虽然现在很虚弱,卧病在床,可是,柳士朗死不了。而你这个毒害夫君的小妾今后的命运,怕是很曲折呢。”
木嫣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听着玲珑的话,直觉得天旋地转。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外。
“所以,我给木小姐建议,留在这烟花阁吧,你长得那么国色天香,吴妈妈不会亏待你的。”
“不,不不,”木嫣然后退,奈何房门关着,出不去。她贴在门上,神情怆惶,“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跟张戴一起。”
张戴?原来木嫣然还想着那个人呢。
“玲珑,我恨你,是你助我离开了沈家堡,张戴也死了,我没有家了。”
玲珑无语,助人为乐也是坏事?真没有想到,堂堂木家庄大小姐竟然会这么极端。不过,她说张戴死了?怪不得她会嫁与柳士朗为妾。
“张戴,等我。”木嫣然转身,打开房门,匆匆下楼,在护城河边一跃而下。
玲珑站在烟花阁二楼的雅间里,冷眼旁观。如今的结局,是谁的错?
看热闹的人来了,又走了。官府的人来了,也走了。华灯初上,烟花阁如往常般热闹非凡。
取出挂在腰间的月牙儿挂坠,上面刻着三个字——乘风阁。
玲珑决定去探望沉香。
乘风阁向来白天与黑夜颠倒,所以玲珑到那的时候,只见沉香着了红衣秉烛下棋。
“一个人下棋,多无聊啊。”玲珑探了手出去,沉香没有反抗,乖乖地接受把脉。
“最近又累着了?”
沉香缩回手,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道:“陪我下一盘棋吧。”
“我不懂这东西。”看到他微有失望,于心不忍,“不过,我只随意地下,不需让着我,那样没意思。”
沉香笑,“知道了。”
黑子白子相间而落,不论输赢。下棋,有时候只是下一种心情,而不是去知晓一个结果。
“等你身体大愈之后,想要做些什么?”玲珑看着沉香,红衣映称得他的脸更加苍白。
“发展乘风阁,还有,保护你。”虽然知道这样的愿望不会再实现,但是沉香仍然想告诉玲珑自己心中的想法。时日不多,便觉得珍惜,像现在这样面对面下下棋,谈谈心,就很好。
“沉香,如你所愿。”
沉香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点了穴道。看着玲珑脸上的坚定表情,他直觉得气血上涌。
“玲珑,你想做什么?”
“将我的功力传给你。”
“你不可以这样。”把功力传给他,那么玲珑就相当于废人了。没有武艺防身,会很危险的。“玲珑,不要,不要这样做。”
玲珑不说话,脱了沉香的衣物,向他传输内力。感觉身体里的气流慢慢地消失殆净,玲珑有些疲惫,但是依然微笑。
沉香感觉身体里有气体行走,扫荡着残留的毒气,喉间一热,一口黑血喷出,立即就轻松起来。
灌输着的气息越来越弱,沉香的身体奇迹般地痊愈。感觉到自己身后之人晕然倒下,沉香心头一惊,赶紧转身去扶,玲珑娇小的身体倒在沉香的怀里,被他瞪了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沉香,不必内疚。”
“什么打算?什么想法?”
玲珑枕在他的手臂上,疲惫地笑:“我要进宫。”
“做什么?”
“寻魂。”
官道上,马车声哒哒,车内两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相互依偎。略显娇小的白衣公子粉黛如玉,一支血色琉璃簪横在发际,装饰简单,却十分吸人眼球。而另一位公子则俊美如画,堪称绝世。
“玲珑,累吗?”轻音问。
“累啊,骨头都要散架了。”没了内力果然不一样,不能一行千里了。玲珑看到轻音略微凝眉,抬手去抚平,“在想什么?”
轻音叹息:“我不过晚回来几天,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那个人,非救不可吗?”
‘那个人’指的自然是沉香。轻音与沉香见过一面,两人均不说话,但是眼神却交战了几百回合。玲珑自是看了出来,但她决心不揭穿。
“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那么,吃醋了?”
轻音躲开脸去,不回答她。
“轻音,我或许会喜欢很多人,但是我只会爱一个人。”纤手抚上他的脸颊,视线对着他的视线,语气轻缓,却又坚定无比,“那个人,一定是你。”
轻音微笑,将玲珑搂紧在怀里。只这一句话,够了!
“吁!”车夫停下了马车,回头隔着帘子道:“两位公子,前面就是七重门了,老夫只能送两位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