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薇格如同脱缰的战马一样向前冲去。曲晨被惯性抛在座椅里，眼睛还盯着监控屏幕，在那里他终于看清了巨型怪物的全貌。
它看上去确实有点像章鱼，但头部要小很多，也看不到类似眼睛的感光器官。七条腕足占了身躯的大部分，现在有三条被齐根炸断，乌黑的血像烟雾一样在海水中蔓延开来。
显示屏边缘的数字显示深度在急剧下降，古尔薇格正在以超过安全限制的速度迅速上浮。
从后视画面里可以看到，海兽们的阵线已经完成了转向，巨爪一般向古尔薇格收拢过来。他们作为直接暴露在水中的海洋生物竟然也敢以这样急剧的速度上浮，完全不惧水压变化对身体的伤害。
“距离水面只有最后一百米了！”阿尔伯特吼道。
“启动通信系统。”曲晨沉声命令。
“没用的，世界线能隔绝一切通信信道。”
“不是与皇家方舟通信！我们要呼叫Andrea号！”
阿尔伯格一愣，立刻明白了曲晨的意图。他们已经冲到了世界线的另一边，理论上应该和Andrea号处于同一个世界了，卫星信道自然是瘫痪状态，但他们可以用点对点的通信方式呼叫Andrea号，如果距离不是太远就能联系上。
三分钟后，古尔薇格的球形艇艏终于冲出了水面，滔天的狂狼中，黑色的钢铁巨鲸显露出身形，矮小狭长的舰桥犹如背鳍。
“释放蜂鸟群！”主控室里的阿尔伯特命令道。
“是什么？”曲晨愕然。
“就无人机群。”阿尔伯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在水下它们发挥不了作用，出了水就不一样，那些家伙有苦头吃了。”
五秒钟后，舰桥后部有两只圆形舱门向两边翻开。那是两具垂直发射舱，不过两面没有装填导弹而是两只圆形金属筒。
高压空气将金属筒弹射到两百米的高度，筒身解体，四十只处于折叠状态的无人机被释放了出来。
说是无人机，其实称呼他们为空战机器人更合适。从外形上看，它们并没有传统飞行器的气动外形，而是一个圆形身体加上四部双向涡轮，这种外观注定了它们不能高速飞行，但在近距离的机动能力又不是任何一种传统飞行器能比拟的。
与杀人蜂类似，蜂鸟们也是使用网状数据链的高智能武器系统，只需要从母舰接受简单命令就能凭本身智能执行任务。
由于体积和负载能力有限，它们携带不了重武器，只装载了二十枚激光制导的微型聚能火箭，能有效毁伤轻装甲目标，另外和深海探测器一样，必要时它们自己也是一枚制导炸弹，一对一换一辆主战坦克还是能够做到。
这种级别的火力投放在正面战场上当然微不住道，加上蜂鸟本身的续航能力有限，不能作为长距离渗透兵器，所以并没有装备正规军队，只是作为朗基努斯的特战武器使用。
然而在当下的战场环境中，他们却成了古尔薇格的杀手锏。
海兽们的身体强度未知，但从他们可以被水雷杀伤判断，应该超不过轻装甲目标，而且他们说到底是海兽，浮出水面之后对于飞在空中的蜂鸟就是活靶子，如若潜水躲避，也就等于放弃了对古尔薇格的追击。
这些情况对指挥经验丰富的曲晨来说简直如同小儿科一样简单，但他已经顾不上细想。他盯着屏幕上显示出的外界图案说道：“打开舱门，我要亲眼看一看！”
作为同样经验丰富的战场指挥员，阿尔伯特当然知道现在出舱是多么冒失的举动，但他竟然也说道：“好！我和你一起。”
随行人员立刻行动，护卫着二人登上了舰桥。
呼吸到舱外空气的刹那，曲晨感觉一种莫名的味道钻进了肺叶，那是他活了大半生都没呼吸过的味道。就像现在他们身处的世界也不是熟悉的地球世界。
太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朦胧的天光，为苍茫的大海蒙上了一层迷幻感。
所有人都寻着光源望去，发现在正北方有奇异的光华缭绕，仿佛有万千个世界都藏在光影之中。
“真美！”护卫在曲晨身边的徐明军不由自主地说道。
曲晨沉默不语，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头，按在了里地板上。其他人也都不约同地趴伏到地面上。
应为他们同时听到了来至水下的轰鸣。动作慢一点的还看到了在古尔薇格正前方几百米处掀起的的滔天白浪。
白浪中包裹着巨大的腕足，犹如擎天巨柱一样从海中升腾而起，向古尔薇格压过来。
“快进去。”阿尔伯特大喊道。他已经预料到了危险性，只是难以抑制亲眼看一下异界景观的冲动才将自己置于险地。
好在舱门就在他们身边，一个跳跃就能解决问题，至少能保证他和曲晨安全撤离。
可曲晨却一把将徐明军推进了舱门，嘴里同样大喊道：“快进去！”
舱门内的通道只能供一个人出入。徐明军常年做秘书，身手本就不如一线人员，又没有心理准备，被曲晨推进舱门的瞬间失去了平衡，脚卡进了悬梯，身子歪斜，正好堵住了舱门。
若放在平时，这不过是个一分钟就能排除的小事故。可对于现在身处舰桥上的人来说，一秒钟就是生与死的分别。
率先冲出海面的是拖拽古尔薇格的巨型章鱼怪。相对于海兽的本队，它距离古尔薇格最近，也自然第一个追了上来。
它被自毁的一号探测器炸掉了三根腕足，几乎相当于失去了一半的身体，可却依然保有着行动能力，尤其是冲出水面后，它恐怖的体型才真正被人们看清。
它躯干的直径至少有二十米，腕足根部的直径也目测在五米左右。单条腕足的长度足有近百米，怪不得能拖住一万五千吨重的古尔薇格。
随着它冲到近前，腕足上的细节也显示了出来。不同于章鱼，它腕足上密布的并不是吸盘，而是吸血虫一样的口器，能抓住坚硬的表面，也能攻击活物。
除了徐明军，舰桥上还有八个人。他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弄断徐明军的腿，把他从舱门踹下去，要么转身与逼近的章鱼怪战斗，留给他们的抉择时间不超过五秒钟。
曲晨第一个做出了反应。他豁然转身，手上多了两只大号的手枪。那是装调了高爆子弹的37式，狼族的专属装备。
虽然贵为狼王，但曲晨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带枪的习惯，而且带的都是杀伤力最强的单兵武器。比如现在的37式手枪，发射高爆子弹的时候，同样具有攻击轻装甲目标的能力。
从举枪到开火他只用了两秒钟时间。逼近到眼前的章鱼怪遮天蔽日，也不用瞄准，只需要尽情地倾斜子弹。
剩余的六名随行人员中，狼族和朗基努斯各一半，狼族战士都和他们的头狼一样，拔出了双手37式，而朗基努斯们则举起了XM20。
密集的火力同时集中在靠近的一根腕足上，将一块块的组织炸得分崩离析，但并没能阻止它的进攻。章鱼怪显然发了狂性，不顾任何伤害，只想上前把舰桥上的几个人撕成碎片。
一道道火蛇从天而降，连续命中它的腕足和躯体，那是蜂鸟们在开火，它的智能化程度果然了得，在激战中发射聚能火箭，竟然没有一枚误伤到古尔薇格。
而且它们还自动将靠舰桥最近的一根腕足当成了攻击目标，密集的火力频繁在腕足上钻出穿透性伤口。
高密度火力突击让腕足瞬间变得千疮百孔，它终于脱了力，像失去生命的巨蛇一样瘫软在古尔薇格的甲板上，前端已经搭上了舰桥。
可章鱼怪还有三根腕足，一根用于保持身体平衡，另两只又攻了上来。
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的战斗机器，迎着火力网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