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诺巴姆有很多传说，小时候我在村寨里无所事事，就喜欢听老人讲各种传说。”坎伯格越讲越是神往，引得周萌问道：“什么传说？”
“都是关于神治时代的。在那上古的时候，神治理着世界，那时门诺巴姆和杰德是神域中最大的两座城被称为神族双碧，万城之城，来至所有世界的游客都以踏上过他们的街道为骄傲。”
“杰德在哪里？”周萌也被带得神往起来。
“不知道，没人知道。”坎伯格语气中没有任何波澜：“现在的门诺巴姆是个封闭的空间，别说杰德，连外海都很少有人去。那些讲故事的老人甚至连村寨都没出过，他们知道的都是自己做孩子的时候从上一代老人那里听来的，就这么说给别人，其实自己也信不了多少。”
“所以都是传说。”
“没错啊！傻孩子才会将传说当真，可我当时就是个傻孩子，听了就信，一心想要看看那辉煌的世界。”
听到这周萌真想告诉他，在我们那这种傻孩子叫中二病。可怎么也想不出中二病的翻译方法，也就作罢了。
“现在的门诺巴姆虽然不辉煌但也是个富饶的地方，养育他的人民没有问题。乡亲们靠山吃山，生活倒是不发愁，可总是有无休止的争斗。”
“为什么？”
“因为没有秩序。有神的时候，所有人都崇拜神，可神消失太久了，变成了传说，就没人信了。神能都被遗忘了，现在门诺巴姆是凡人的世界。知道什么是凡人的世界吗？”
“不知道。”周萌摇头。
“是战场！”坎伯格的目光忽然闪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没有神的世界是凡人的战场，他们会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战斗，甚至毫无理由，只是发泄多余的精力。诺德村寨之间都存在争斗。看着乡亲们以利刃相对，年少的我很茫然。”
“那时候没有……？”周萌正在搜寻与‘政府’含义类似的祖鲁语词汇，坎伯格就明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听老人们说，那本来是查龙人的位置。在没有神的时代，查龙的长老总是以神之名行事，可他们越来越虚弱了，没有神能的神？那是骗子，门诺巴姆的人民可不会相信骗子。”
“听说你的老师就是一位查龙长老。”周萌小心翼翼地插嘴。
“没错。”坎伯格毫不避讳：“他叫加勒，是一亿个对时以来查龙最伟大的长老，其实一亿个对时只是个虚拟的说法，也许在整个没有神的时代他都是最伟大的长老。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住在云鼎，可都没见过他，人们甚至把他当成了虚拟的图腾，和那些传说一样，令人神往，却对生活没什么影响。大家该怎样还是怎么样，包括互相杀戮。”
“查龙人也一样吗？”周萌问道。
“其实是一样的。那个乌列尔总是不忘记查龙人的骄傲，可他太年轻了，不知道在门诺巴姆的堕落时代，查龙人也比其他种族好得有限。或者说根本就是一样，只是因为查龙人数量少，行踪诡秘，关于他们的恶行才没有广为传播。”
“门诺巴姆有那么多种族，互相争斗下去就是灭亡啊。”坎伯格的声音渐渐凝重：“也不是没有人看出这个问题，但神已经变成了传说，凡人又哪有力量让门诺巴姆重新和平？”
“只有加勒是个例外，他是唯一活在人间的传说，所以我决定去找他，一个乡下诺德少年想去云鼎找查龙最伟大的长老，当时乡亲们都觉得我疯了。”
“可你的决心不可动摇？”听到这里周萌不觉肃然起敬，也许出身寒微却胸怀天下的人在任何文明中都令人尊敬吧。
“当然，那时候的我除了决心什么也没有。”坎伯格悠然道：“甚至可以说是信仰，即便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后来呢？”周萌已经听进去了，不自觉地问。
“我就去了云鼎，也是沿着这条大河。”坎伯格仰头望向空无一物的晴空：“这条河叫思忘河，发源于云鼎脚下，别看入海口这么温柔，在上游可是湍急的很，我当时也没有荷西斯号这样的大船，只是驾着独木舟逆流而上。”
“我用了整整五百个对时才到达云鼎，期间有多少次险些丧命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河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山口，两边耸立着女神和神王的雕像，有一百个人那么高。”
“神王？”周萌奇道，他曾经听羁风尘提到过这个词，但当时并未留心。
“在传说中神王是女神的丈夫，在神治时代他是世界名义上的统治者，但女神并不臣服于他。”
“好吧，请接着说云鼎。”周萌想不到神王和女神还有这层关系，不过他更感兴趣的还是云鼎。
“越过雕像我就看到了云鼎，样子就和你在镜像中见到的一样，只是更真实，更宏伟。那时的我还不会飞行，只能试着爬上去。”
周萌回忆着云鼎的样子，想起那时一座由柱状结构和门堆积起来的巨大山峰，虽然壁立万仞但表面有很多可供落脚的地方，爬起来应该不太费力。
可坎伯格却说：“那非常艰辛的旅程。云鼎的高度已经在雪线以上，外部都被风雪包围，越往上风越大，没人能在那样的狂风里攀爬，我只能到从内部寻找登顶的路径。”
“云鼎像一座迷宫，我在无数次迷路之后才钻了进去，发现里面竟然是神治时代的遗迹。那里有可以变化的壁画和文字，清清楚楚地告诉我几十亿个对时以前发生过什么。”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坎伯格那只正常的眼睛里流露出如坠幻梦的神采：“原来相信传说的傻孩子并不是真的傻，他只是对信仰无比坚定而已。那时候我已经耗尽了全部体力，就要死去了，诺德人都能预感到死亡，我虽然年轻也不例外，可在死之前能看到神的遗迹也算是幸福的。”
“可是你没死，最后时刻一定是加勒救了你。”周萌插进来：“这故事太老套了，如果你说的全是真的，加勒一定在你靠近云鼎的时候就发现了你，还一直监视着你，否则他不可能刚好在你将死的时候出现。”
“没错。”坎伯格毫无避讳地承认道：“当时我只当那是神迹，可后来也想明白了，加勒确实一直能看到我，在我将死的时候才出手相救是要考验我的意志。那就是加勒，他是最伟大的长老，可他不是神，也有凡人的心思，他想要掌控一切，可自己又不能走出云鼎，他需要合适的工具。”
坎伯格的坦诚大出了周萌的意料，他追问道：“加勒为什么不能离开云鼎？”
“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交流本来越来越顺畅，却被一句话拉回了现实，周萌有点悻悻地说道：“那就不用说了。”
坎伯格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情绪，继续说道：“也不是绝对不能离开，只是离开的时间不能长，而且需要使用特殊的方法，总之只有在云鼎之内，加勒才是那个最伟大的长老。”
周萌听得糊涂，却明白不能深问，就干脆闭嘴听坎伯格自顾自地往下说。
“后来我才知道，加勒一直想收弟子，我的出现恰逢其时。可我是个诺德人，这点让他很不满意。可当时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还是收留了我。”
“我作为加勒唯一的弟子在云鼎学习了很长时间，直到加勒认为我足够强大了，才将他的计划告诉我。”
“什么计划？”虽然决定不再问了，但周萌还是没忍住又插了一句。
“在门诺巴姆重建文明！”坎伯格的声音变得坚定有力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