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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少年 四大天王

如果不是初一那次十分重要的期中考试,文静可能会一直就在一班读下去,谁知,四班的老陈老师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年级竟然有两个王文静,而且一班的王文静入校156名,期中考试全校第16,而他们四班的王文静入校第4,这次竟然考到170名?这也太蹊跷了!老陈老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查了查两个人的档案,这一查,真被他查出来了,两个文静入学时跑错班了!

所以才有了这出“换班”的新闻!文静从电视或者新闻里知道,有同时出生的婴儿被抱错了。养在错的家庭里,长大后一次偶然才发现错了,于是产生可爱与恨的种种纠葛,如今,自己只是要换班,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感觉自己像是上了个假初中,跑错班级,已经适应了的老师和同学要别离,重新在一个新班级再开始一次,这种心情肯定是不舒服的!但是不换,又感觉自己像是抛弃了“亲生父母”一样,而且也辜负了老陈老师的重视!不知所措的情况下,文静急得哭了。在校教导主任陶老师的耐心安慰和分析利弊之后,文静最终决定换班。陶老师说的对,以后换班是常态,只不过那时候的换班是每年一次,通过公平竞争进行的,这次换班是特殊情况,也是为了让文静就位准备一下而已。

文静收拾书包时,相处了半年的同学们拥过来道别,沈荣擦了擦红红的眼睛说道“哎呀,换班而已嘛,又不是换学校,咱们以后说不定还会换到一个班级呢!”文静笑着说“对,一点不错!我们都加油!”

走出一班教室的时候,文静头也没回,婆婆妈妈做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该走的则总会走!她跟在老陈老师身后,经过二班、三班,直走到了四班门口。文静站在门口,看到里面黑压压一片都是陌生的脑袋,眼睛窦齐刷刷的看着文静,又看看陈老师。文静在心里默默说道“我来了!”陈老师安排文静坐在了一个空位上,同桌是一位很和善的女生,自此,文静成为了四班的得力干将,也是同学和老师都敬重的好学生!

事实证明,孩子的适应能力是很强大的,文静以最快的速度与新班级融合到一起,学习也进入了正轨。大部分时间文静还跟平时一样做做作业、刷刷题目,偶尔也会跟同学几个坐在一起热烈讨论分享《射雕英雄传》的最新剧情,还互相传阅主题曲的歌词,偶尔还会十分有默契的激情一曲。文静一直以来都喜欢唱歌,最近的几首流行歌曲,都是她极喜欢的。

那天的音乐课,老师突发奇想,要选一位同学当老师,来教我们唱首歌!文静正在脑子里搜索歌曲,好几个同学大声喊到“方元来一个!方元!……”文静知道那个方元,在这个班级里还是很受同学们欢迎的,尤其是那些女生们!他梳个平分头,经常穿一间休闲款西服,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初中生没几个有西服穿的,他还会放轮头骑车,就是骑自行车的时候双手不用扶着,文静有次放学路上就见过!他似乎跟其他男生不一样,女生们都这样评价他!

方元摆出一副酷酷的样子,用模仿粤语腔调,教大家唱张学友的一首歌!其实流行的歌曲大家几乎都会哼唱,关键是他有一套完整版的歌词,这就显得厉害多了,他把歌词抄在黑板上,大家也用本子抄下来,接下来的两三节课,就是把这首歌练熟而已!

在班级里,往往是每个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比如文静,走的是学习的道儿,张奇飞走的是义气的道儿,方元走的就是耍酷的道儿……本该各走各的道儿,各自安好,可谁知道,那方元为了证明所有女生都对他有倾慕之心,在几个男生跟前耍起了宝,还把文静扯进去了。男生们凑在一起嬉笑,声音越来越大,有一个男生竟然直接用力把方元朝文静的座位推过去,方元猝不及防,一下扑在了文静后背上,压了个正着,男生们哄的一声又笑了!方元一下慌了,赶紧双手举过头顶,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几个坏……”说着,他转身就伸手去打那几个男生。文静头都没抬,但听着身后那些男生的嬉笑,气不打一出来,顿了一下,她回过头去,盯着那几个货!刚刚还在嬉皮笑脸的几个人,一下子被文静盯的慌了神,立马站规矩了,就这样看着文静,心虚了!文静什么都没说,但她的眼神已经告诉他们“不会再有下次了。否则,哼……”真的,从那以后,类似的事情自己没有发生。文静也先后在他们心目中树立起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高大形象!

初一期末的结果是,文静又考了年级第四!整个年级根据这次考试,重新呈s型排班,文静还在四班,排第一,但是老师和同学也重新进行了分配!感谢那次的分班经历,这样一来,自己的适应能力无形中就强了一截!

激动人心的消息就是,文静听说了,学校有奖学金,每个年级前50名的学生会获得一、二、三等奖,获得面值不等的奖学金和证书,在全校面前颁奖,倍儿有面子!

想想那场景,都觉得太令人自豪了!

文静和另外四名学生获得了一等奖,奖金50元!天啦!50元!大钞票啊,当教导主任陶老师把信封装好的奖金和奖状交到文静手上时,文静鞠躬致谢,陶老师说“王文静,你果然好样的!”文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上一百倍,文静更加觉得,学习不是一件让人辛苦的事,学习的付出,会换回多几倍的自豪感和成就感,这比小时候玩游戏还要令她开心!以后的两年,文静始终奋发图强,关注学习,也渐渐感觉,自己始终属于“学习的圈子”,她逐渐知道,初二年级有一个女学霸,叫方慧,千年第一,学校老师说她是会稳上一中的!文静心里默默想着,找机会一定要认识这个叫方慧的女学霸,一睹芳容!她比自己还要厉害呢!本年级跟文静每次得一等奖的也是几个老面孔,其中有一个就是教导主任陶老师的小儿子,叫陶柏,后来才知道,陶老师大儿子就在初三,叫陶松。但陶松的成绩可就远不如这陶柏了,而且长相上看上去就不属于读书人,文静觉得!只要有关学习、成绩、排名的事情,文静都格外的敏感和在行,毕竟自己是“行内人”不错的!

爸爸妈妈每天在摊子上忙,竟在一次买卖中认识了文静的英语老师。晚上回家,文静才知道,爸妈一听说是文静的英语老师来买豆腐,硬是没收钱,还多塞了两块豆腐给老师。第二天上课,英语老师在班里见到文静,顺口提到“王文静,原来你爸爸妈妈就在路口菜市卖豆腐啊!”文静愣了一下,点点头。于是,以后回家,文静经常听到妈妈说,今天你们班哪个哪个同学或老师在我们家买豆腐了,似乎在文静家买豆腐都成了一件时髦事似的,还要跟风,去的老师或同学都还要跟文静爸妈聊上几句,当然核心话题是围绕文静,来的人也是夸赞的多,所以文静爸妈简直太高兴了,觉得自己卖豆腐比旁边的那些商贩都更有奔头了!

文静反倒不自在了,她不想这么多人关注自己,关注自己爸妈在卖豆腐。这与自己的学习和学校生活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私事啊,凭什么这么多人都要反反复复的说这个话题。最气愤的是,有一天,文静像平常一样在校大门口下自行车,推着车子进校,在入门不远处,迎面碰到了教导主任陶老师在值班,他一看到文静,就打趣的说到“王文静,你真是像极了古代的书生啊——晴带雨伞,雨带干粮!”因为文静知道,无论天气是否多变,都不可能指望爸妈给自己送伞的,所以干脆任何时候都带把伞,这伞挂在车轮头,刚好被陶老师看到了!这还不算,他继续说到“怪不得你皮肤这么好,是不是你爸妈平时给你吃的豆腐多啊!”

文静笑了一下,推着车子就走过去了,但心里不快活极了。因为她特别不喜欢当时陶老师说话的口气,一种在他自己看来的打趣和玩笑,但是在文静看来颇有一些取笑的味道!从那以后,文静都尽量避开他,减少正面打交道的机会。但是,有些事情,似乎避都避不开,就比如那次。

正如往年一样,爸爸妈妈从腊月十五开始,就启动了不分昼夜的模式,磨豆腐、卖豆腐,而且随着豆腐生意做的开了,爸爸妈妈今年还开始捎带买各类菜了!所以就更忙了。文静和文倩也加入了忙碌的队列中来。一如既往,就像当初割稻子的安排一样,文静和妈妈在豆腐坊后方主攻磨豆腐的活儿,文倩则跟着爸爸在前方摊位卖菜和豆腐。文静的耐劳和文倩的灵巧形成了鲜明对比,也被爸妈慧眼识英才,用的恰到好处。文倩和裹着一件厚外套,带着帽子、围巾和露指的手套,跟爸爸站在一起,算账、称秤特别熟练,有时候爸爸反应还没她快,这边刚算好帐,客人掏钱准备付账的功夫,文倩就已经把菜都打包装好递过来了!人多的时候,文倩甚至能把想蒙混过关、偷拿菜的那些刁钻之人看的死死的!回店里来通知妈妈事情或者要拿什么东西,还不忘记抱着钱箱子,那样子真是又可爱又可笑。

相比较于文倩,文静这边则是要单纯干脆的多。因为始终要跟水打交道,而且要不停的弯腰,所以文静只穿了一件毛衣、宽松的裤子,一双齐膝的雨靴,胸前系了一件皮围裙,头发扎起来挽成一个髻。妈妈负责技术活,上板压豆腐、切豆腐等等,文静负责用水把所有的豆子泡开备用,再一桶一桶的把豆子用水管漂洗干净,上磨子磨,磨的时候,磨豆机上方挂一个带有水龙头的桶,放水,水量要调好,不能大,大了出浆多,妈妈做出来的豆腐就会太嫩,抓不起来容易破碎。也不能太少,太少了,出浆不够,做不出足够的豆腐,就会亏本。好在经过认真观察,文静很快就学会了。磨子里倒入豆子,在加水的情况下,豆子从磨子口出来,就会进行豆浆和豆渣的分离,两者同时进行,而且速度很快,所以文静一边要注意奔涌而出的豆浆要及时倒入大锅,一边要注意装豆渣的桶不能太满,还要将豆渣和上水再磨一次才行。如此以来,伴随着磨子发出的轰隆隆的声音,文静腰也不能多抬,两只胳膊也不停在浆水里和来和去,直到把一缸大锅装满,才会进入下一个环节——烧浆,那时文静才可以稍作歇息一下,再继续下一锅。

这样忙的时候,是穿不了干净衣服的。身前的皮围裙上经常粘上豆渣,靴子上都是水和豆渣,谁知这最狼狈的样子,竟然被同学王民看到了。王民陪妈妈来挑磨好的豆腐,刚好看到了文静在忙忙碌碌的磨豆子。起初豆腐店人来人往,文静也没注意到在拐角处一直看着她干活儿的王民,可等结束时,文静站起来撩头发,直接与王民四目相对。文静惊了一下,接下来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同学面前展现出现在的这个样子。而王民则显得比文静更惊讶,可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跟文静打招呼说“你来帮你爸妈的忙啊?”“是啊!”文静笑了笑,又领着他们到店外面去把装豆腐的桶上担子,绑好。

把他们送走,文静回想刚刚两人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自己这狼狈的样子,不知道要吓王民几天呢?

说来,这王民与自己倒是同道中人,他也几次考进年级前十,颁奖时,文静就见过他,平时话也不多,偶尔说两句话,也是男低音,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听妈妈说,他就住在附近的大唐村,爸爸是承包鱼塘的,妈妈就在家种地。经过一个学期的摸底,老师们把文静、王民、王勇和王义戏称为四班的“四大天王”,因为这四个都是学霸级别的学生,也是公认的重点培养对象。自此文静做了一年的唯一的一个女“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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