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他们，终归是光荣的。
—
好不容易度过了护城河，又被堵在的大街上。
没办法再前进了。
这个进攻线的坦克都用来铺桥了。
街那头的兵架起好几挺机枪，去多少人死多少人。
上面命令我们守住这个缺口，等待坦克部队过来。
叶兴国靠着沙袋，抱着又长又重的步枪，望了望那边正在啃干饼的战友，又低下头去，似在思考着什么。
一个中年的男人径直走向他，在旁边坐下，递了一个干饼给他。
“吃点吧，不然怎么有力气打仗啊。”
他接过，定定的看着。
“班长，援军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四面战线都吃紧，不一定能调的过部队来…更别说什么坦克了…”
他一口咬下去，差点把牙咯掉了，这玩意硬的过分。
“别喝水边吃，不然牙都给你搞没咯。”班长见状，转而说道。
趁着那边没有行动，战士们都在抓紧休息，街面的店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兵士，还有一排排用白布盖着的，放在街面宽阔之地的战士…
轰！
炮声冲破黑暗，战士们从战壕里惊醒，纷纷提起枪架在沙袋上。
他们似乎想从这边突围！
敌军仅剩的几辆坦克和汽车已经集中到这边来了，坦克打出了第一炮，那边战壕里的人，都变成了尸体…
轰鸣的引擎声告诉众人。
他们必须死守…
叶兴国赶紧跑进了街边的屋里，火炮轰击下的战壕根本什么也不是，他们摸黑着前进，哪里有引擎声，就往哪里冲。
根本还没有架成防线，他们才刚刚突进这个缺口，什么防御都还没有成型，面对坦克，他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他娘的，好像到处都是铁王八壳子！”
“嘘，小声点！”叶兴国赶紧叫住旁边正在抱怨的战士。
“待会坦克过来的时候，就把手榴弹扔到底下去。”
“你要去哪。”
“我得去把坦克引过来。”
说完，叶兴国翻窗而出，低着身子在街边跑着，前面引擎轰鸣声很大，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依旧可以断定有一辆坦克。
他没多想，瞄准那漆黑的影子来了一枪，火花泛起，照亮了周边，没有步兵。
机会！
他又立刻补了几枪，坦克才摸清了方向，调过头来，打开了车灯。
叶兴国赶紧躲在了掩体后，坦克如愿的向这边开过来了。
突然间一声巨响，引擎声停下了，他露头一看，坦克已经成了一堆废铁，冒着火。
四处纷纷响起枪声，炮声，叶兴国看清了炮火的方向，在城外。
炮兵连到了城外了，这就是这些坦克不开灯的原因了。
看着坦克以毁，叶兴国赶紧回去拉着那个等扔雷的士兵赶紧奔赴下一处战场了。
龙煌城很大，是整个神州大陆最重要的城市，三层城墙，一墙比一墙厚，炮火不轰个几天几夜根本轰不开，所以，四面的城门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叶兴国所在的队伍刚刚突破了这个缺口，进到了城内。
四周一片漆黑，他摸索着前进，只有远处有零星的枪炮声，还有时时刻刻都在响的引擎声和履带摩擦轮轴的声音。
看来还没有与坦克正面交战。
这突进城内的几百号人就这样静静的躲在城门周围的建筑里，等着机会下手。
莫名其妙的安静…
“石头，怎么没人打？”周邹粥悄声对叶兴国说道。
“没把握，没人敢打。”
“炮兵不是到城外了吗？”
“乌漆麻黑谁看得见打？打到自己人咋办？”
“也对，那些个铁王八都不开灯，想必就是怕被打。”
“嘘，有人过来了…”叶兴国赶紧靠在门边，手里握着枪，周邹粥也也立刻拔出了刺刀，蹲到门旁。
好像有好几个人，听着嘈杂的脚步声，应该是坦克后面的步兵，他们真的想从这边突围？
龙煌城各种防御措施完全，地道，暗堡一应俱全，易守难攻。
围着他们打的这几天，都有外国势力的飞机往里面扔东西，奈何我们飞机少，炮又打不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飞机来了去去了来。
但这是最后一战了，拿下龙煌城，整个大陆就算得上完全解放了。
这场仗，没有逃兵。
老周再也按耐不住了，从腰间掏出了手榴弹，又被叶兴国硬生生抢了过去，他们现在不能慌，不能暴露。
无论如何，城门都只有一个，他们再怎么小心翼翼，也终究会在城门那里被发现，但是，如果他们走不了，那个缺口，就会被重新堵死。
“走！”
“去哪？”老周疑惑的答道。
“去城楼上，叫外面的炮兵开炮。”
“那会炸到自己人的！你是不是饿糊涂了？”
“我会把他们引到城门附近，你去通知他们死守城门，让炮兵连那些准备好，看见信号就往那附近使劲开炮。”
“不行，那样你可能会送命。”
“怕什么，男儿当为国，死亦何妨？”
老周叹了一声，戴好钢盔，端起枪，翻窗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叶兴国在原地坐了一会，也赶紧行动了起来。
四处都是敌军，行走很是不易，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枪子，他没多想什么，慢慢摸到了城门主道上，有两辆坦克在主道上推进，旁边尽是步兵。
他靠在烂木门后，离敌人只有两米，不远处又响起了炮声，枪声，喊叫声，可能，有人正在和坦克交火吧。
趁着这阵声音，他赶紧离开此处，跑到了离坦克很远的后方的主道上，他找到了一个还能躲的沙袋堆起来的战壕。
他拉响了信号弹，其实所谓信号弹，也就是礼花而已，这个，是红色的。
城门楼上，第二个信号弹拉响，黄色的。
集合。
叶兴国顿了顿，子弹擦过他身旁，发出刺破空气的尖啸声，他立刻趴下，敌人在往这边靠。
后面，前面，四面八方，都是枪声，先前开过去的坦克立刻掉过头来，往这边疯狂开火，战壕被炸的不成样子，坦克要再掉头的时候，一发信号弹再次升空。
叶兴国早已躲到了路旁的建筑里，再楼顶又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成功了，他成功激怒了，往这边涌过来的敌人，他在楼顶上跳跃，从这栋楼到那栋楼，向戏耍般的发射信号弹。
他中弹了，他被机枪扫了下来，重重的摔在楼板上。
“果然，不能勉强…咳咳…”嘴里不停的咳出血，他靠在墙边，这是一个很深的巷子，一时半会还没有敌军摸过来，他艰难的拿出手榴弹，又拿出信号弹。
“对不起了，爹娘，孩儿不孝，不能给你们上坟了，对不起了，小丫头，你…咳咳…只能自己找吃的了，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了，对不起了，老周，班长，还有我的战友们，不能陪你们看祖国的崛起了，对不起了…”
信号弹拉响，猩红的光，照亮了这整片区域，如图末世一般。
这洋玩意，还真是厉害…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手里依旧紧紧握着手榴弹，一手拉着引线…
炮声轰鸣，各种声音夹杂着，扰乱了整个夜晚。
—
叶兴国从床上醒来，阳光如此刺眼，到处挂着白布，上面还有一个红十字，他有些迷茫的摸了摸自己中弹的地方，竟没有过伤口。
这应该是某处的战地医院吧，反正他没来过，正当他坐起来时，外面就冲进来一个人。
是周邹粥。
“躺下躺下躺下，起来做甚，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我怎么会在这里…”
“嘿，别说，你小子可真命大，那大炮都轰了一晚上了，你都没有半点事…”
“等等，我不是中枪了么？”
“哪啊，没发现啊，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睡得正香呢…”
“…”
“好吧好吧…”老周瞅了瞅旁边，没有其他人，又说了起来。
“其实，不是我找到你的…是你养的的那只小麻雀找到你的…当时见你打了三发信号弹后，就没见其他信号弹起来了，我怀疑你出事了，就先带人过去找你，可是当时正在轰炸，班长还有其他人死活不然我去，就一直拖到了打完才去找你…”
“等等，小麻雀？我不是已经…”
“哪只很特别，一眼就认出来了，不就是翅膀旁边有白色的羽毛嘛，一直在我旁边叫，然后追着追着就就停住了，停在了废墟上，我一看，诶，你正躺着里面打呼噜呢，就赶紧把你挖出来了…”
叶兴国久久的沉默，有些头疼。
“那…那只小麻雀呢？”
“刚刚还在我旁边叫呢，现在不知道哪去了，不过应该会回来了的，毕竟你养了那么久…”
“哦…”
“咋了，有啥烦心事？”
“没，有点饿…”
“睡了那么多天，不饿才怪，我去给你搞吃的，别乱跑啊。”
老周跑了出去，这里只剩他一个人了，她依旧没有出现。
你在想什么啊，小西…
—
—
“怎么了小玖哥哥，从叶爷爷那里回来后就魂不守舍的。”
剑玖握着筷子很久了，盯着碗，发着呆，已经好几次了。
“啊…啊，没事没事。”剑玖笑的很尴尬，赶紧拿起空碗往嘴里扒饭，可扒的是空气。
吟儿也没说话，就是半袖掩面淡淡的笑着，天书更是看到一脸懵。
“主人，空的…”
剑玖僵住了…
又是尴尬的笑笑，随后放下碗，喝了口茶就走了出去。
庭院中的一颗不知名的红果子的树上，有一直双翅生白羽的小麻雀在叫着。
剑玖负手立于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