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中秋团圆节,却不想在这饭桌上,还生起了矛盾。
高母看着剑拔弩张的高夏珍和高父二人,想要打破这紧张的局面,忙不迭地给二人夹着菜,嘴里还说着些劝解的话。
“吵什么吵,大过节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怎么不说他呢?是我要挑起来的吗?”高夏珍还未消气,赌气似的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撅着嘴忿忿地说道。
“怎么和你爸说话的?没大没小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好,那我好好说,为什么要骗我去相亲,提前就不能和我说一声吗?”
听见女儿的质问,缄口不言的高父咄咄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今年都已经27了,让你找个男朋友你老说不想找,虽然你上次那个失败了,但也不能老跌在地上不爬起来吧?”
其实,她哪是因为那个欺骗她感情的渣男,可这真正的原因,她却开不了口,父母都是比较传统守旧的人。更别说,她自己也弄不清她和李知恩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又该如何去面对她们将来的生活。
那边高父仍在絮聒个不停,说着什么女孩子年纪大了就难找了啊,甚至还扯出最适合的生育年龄等等,饶是旁边的高母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打断了高父的絮叨。
饭桌上,三人都沉默下来,正当高母想要调解气氛,准备开口让大家继续吃饭的时候,高夏珍低沉的声音响起。
“上大学,爸你让我选了我不喜欢的专业;毕业了,妈你让我来离家比较近的地方工作,错过校招的我只能一边在化妆品店工作,一边继续坚持自己的爱好;而这次,我只想自己决定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不行吗?
还有为什么我非得像那提线木偶一样,为了恋爱而恋爱,为了结婚而结婚?我想用我的有限人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喜欢做的事,不行吗?”
高父还未说话,高母却先开口了,“你胡说什么?啥叫提线木偶?我们当父母的那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孩子家,不结婚你想以后孤独终老啊?我们还想抱外孙呢,你二舅女儿去年都生娃了,你再看看你。而且我们做父母的,总会有个百年之后,我们走了之后谁来照顾你?还不是另一半照顾你?”
说了再多,其实两方谁也听不进去谁的话,高夏珍只得苦笑了一声道:“妈,我吃饱了。”
说完也不收拾碗筷,拉开凳子就朝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关上房门,背着的手顺势将门反锁,两手反剪在后,蹙着眉头在书架前踱步,好似又回忆起了几年前买这些书籍时父亲的不满。
摆了摆头,一个猛子就直接扑倒在了床上。
其实她也明白,父母的想法、和她的想法,并没有一定的说是谁对谁错;她其实也有些后悔,后悔在饭桌上说那些话,那样做只会让父母感到难过罢了。
一面想着心事,一面无意识地拨弄着手机,回过神来后,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李知恩的照片。
照片里的李知恩蹲在一朵花旁,闭着眼眉,两只小手五指张开,像是另一朵盛开的花。
那是上个月她和李知恩去旅游时她为其拍下的,回想起那段旅程,一种名为开心的情绪包裹住了她,她此刻看着这图片,心里却好想听听对方的声音。
想到便做,顺手她便拨通了李知恩的电话。
没过多久,那边就接起了电话,从话筒中传来嘈杂的声音,想必应该是在和家人吃饭吧。
“啊,欧尼。我还在吃饭呢,有什么事吗?”
“嗯……也没啥事,我就打个电话和你说声中秋节快乐。行了,你去吃你的吧。”
“欧尼,你等我一会。”
过了片刻,大概是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因为从这边听过去,那边的嘈杂声已经淡去了。
“欧尼是有心事吧?之前不是说好了嘛,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客套的节日问候,不需要感谢,也不需要道歉。”
“……其实,这么说吧,知恩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正确的呢?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人生吗?我的想法呢,就是找到自我吧,虽然这么说可能很鸡汤吧;但你看那大部分人的一生都是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不喜爱的事情,为了生计牺牲了很多自己的个人喜好。
其实每个人一生的职责很简单,就是找到自我并坚守自我,做喜欢做的事,做自认为有意义的事。人们常说有一个家很重要,所以他们会说成年人了,要早点成家;可是人们心灵所归的那个家,却被他们遗忘了。”
“可是,那不就太自私了吗?只为了追求自己的喜好,父母希望的,是安稳,是老生常谈,是他们走过并一直在走的路。”
“那欧尼你想过没有,那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来自父母的自私呢?当然我这么说不是让欧尼去顶撞叔叔阿姨,我只是说,有时候,可以暂时妥协,但不要一妥协,就是一辈子,人还是要为自己而活的。”
李知恩说完这句顿了顿,才道:“欧尼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三个愿望吗?”
电话这头的高夏珍愣了一下,这才回想起来那曾经和她的约定,“记得啊,还剩两个吧?怎么了知恩,想好了其他两个愿望了吗?”
“嗯,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欧尼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朝着自己心中所想,奋步不息。”
高夏珍失声笑道:“这算什么你的第二个愿望啊?这应该是我的愿望吧?”
“我不管,欧尼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好好好,那第三个愿望呢?”
“第三个愿望已经许过了哦。”对面李知恩的声音带着些俏皮,“很快欧尼你就知道了。今天还是很开心欧尼能打电话给我哦,哦,还有,也帮我向叔叔阿姨说声节日快乐吧,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啊。”
挂断电话后的高夏珍,躺在床上望着黑下来的手气屏幕怔怔发呆。其实她最后想开口问知恩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的,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二人之间还只是很亲很亲的姐妹,万一她这一开口,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却发现窗外的世界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又该怎么办呢?
可能是她胆怯了,但她确实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似乎是听到了她心中的碎碎念一般,熄下来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是一条未读的短信,来信人正是李知恩。
她有些好奇地点开了这则消息,看完这寥寥几行字,只花了她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这之后的喜悦,却延续了整整一夜。
「欧尼,虽然不知道你希望的人生是怎样的,但对于以前的我,只要能够创作自己喜爱的音乐,有着一群可爱的朋友一起同行就很开心了。现在呢,还要加上一条,那就是能一直每天都能抱着欧尼一觉睡到天亮。这是当初我向欧尼提的第一个愿望,也是我对期望的未来生活图景的第三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