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有宗规规定,宗内不可御剑飞行。
于是君清寒一路都不曾斜视的往缥缈峰赶。
片刻后,巍峨的缥缈峰主殿清晰的显现在眼前。
君清寒看着主殿前的广场上,整齐划一的站着三个方阵,中间是天衍宗的弟子,左右两边分别穿着碧波宫和藏剑宗弟子服饰。当下明白这是先前奉命前往墨城的人,看着众人虽然服饰凌乱神情狼狈,身上却都没有血腥味,没有伤口。一看便知并没有在墨城经历过激烈的厮杀。他这才稍稍安心了些,脚步也不似刚才的沉重了。
只是还未等君清寒心安多久,他就见肖墨神情哀伤的抱着昏迷不醒的宋芊芊从主殿走了出来,宋芊芊满脸通红,眼角还挂着未落的泪珠,一看就是哭晕过去的。
方才的不安感顿时又涌上了心头。
君清寒便不再停留,急步往主殿走,他迫切想知道夜璃是否安好。
于是在殿门口同正要去请他的肖堰撞了个正着,肖堰有些诧异,不懂应该在闭关的君师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遂想到了夜师祖的事,好似有些明白了...
随即恭敬的作了个揖,语调低低的开口道:“君师祖,师尊请您。”模样同往日并无二致,只是这语气与平日里相比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切。
君清寒点了点头,看不出悲喜。随着肖堰‘请’的手势进了主殿。
也不知是今日天气不好的缘故还是什么,君清寒觉得殿内的气氛很是压抑。
君清寒看着好似突然苍老了许多的络尧,以及脸上挂着自责的许知命和筱雅两人,眉头紧蹙。
待他们见到来人是自己后,更是立马换了一副好似死了挚友的表情,让人无端觉得不祥!君清寒强迫自己不要去乱想,极快的环视一周想看看夜璃在哪,却始终寻不到其身影...
好似一瞬间,从自己心头剧痛开始,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君清寒想转身逃离,但终究是忍住了,他想,夜璃说不定是有事出去了。遂目光灼灼的看着许知命等人,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询问:“夜师妹呢?她去哪儿了?”
殿内一片沉默,突然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去哪儿了?!”
许知命这才将事情讲了一遍。语罢,还万分悲痛的道了一句“对不起。”好似要坐实他先前说是夜璃身死的言论...
君清寒恼怒的握了握拳头,倒不是因为他们丢下了夜璃,事急从权,他能理解。但他们不该片面的认定夜璃已然身亡!夜师妹不过只是留下御敌罢了!怎的到他们嘴里就是死了一般!
师尊曾说过,夜璃身负大机缘,是被天道所护之人!怎会这么容易就死!年少时的死人堆、三百年前的君家惨案,她不也顽强的活下来了么?这次自然也可以!
于是微微不忿的训斥道:“她不会死的!尔等并未亲眼所见,怎可妄下定论!”
众人默,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君清寒颇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
这时天衍宗负责看护命牌和魂灯的弟子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掌门,夜师祖,夜师祖的命牌碎了!”
君清寒闻言心下一阵刺痛,身体晃了晃,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死心的追问到:“魂灯呢?!”只要魂魄还在,他总能找到办法救她!
那弟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带着哭腔,“魂灯也灭了...”
君清寒闻言,失去了全部力气,若非身旁的络尧及时扶住了他,怕是就要跌倒在地了……
君清寒拂下胳膊上络尧的手,踉跄了两步,对着虚空喃喃道:“我去带她回来。”
语罢,便头也不回的阔步走出了主殿,刚出殿门便连宗规也不管了的唤出本命灵器‘寒阳’,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御剑赶往墨城...
……
在见到满目疮痍的墨城那一刻,君清寒就想被人扼住心脏般难受。满地的残垣断壁无时无刻都在向君清寒诉说着这一战夜璃打得有多惨烈...
君清寒心存侥幸的去感受属于活人的气息,只是注定是多此一举...
他缓缓的跳下寒阳,落在这片葬送了夜璃生命的土地上...
他表面看上去镇定自若,只是不断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
他想快点找到夜璃,只是满地的残破不堪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严重的阻碍到了他...
他,找不到她...
就这么犹如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寻找着。
忽而君清寒发疯似的奔向一处,远远望去,哪里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依稀可辨是名女子。
君清寒手脚无措的看着女子精致的眉眼,往日里在对着他时总是言笑晏晏的脸,此刻却一脸的悲伤与绝望,好似死前经历了什么...
君清寒不知道。他只是手忙脚乱却又小心翼翼的将女子半抱在怀中,就这么抱着他的珍宝静静待了一小会儿。
片刻后,动作无比轻柔的开始擦拭着夜璃脸庞上的血污,只是擦着擦着君清寒的眼泪不知怎的就掉了下来,啪嗒一声砸在了夜璃脸上,“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是在对泪水打湿夜璃脸颊而道歉,还是别的...
……
齐子宸就着先前一事,虽不想承认但确如宋芊芊所说,他把自己的喜欢变成了负担还企图强加在夜璃身上...
这是不对的,只是每每见到夜璃,他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为了不给大家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他只能不辞而别,去了没有夜璃的地方,只是偶尔通过旁人所说知道夜璃的大致情况...
在知道魔宫发动战争,夜璃前往墨城后,齐子宸便日日寝食难安,到底是担心夜璃,最终没能忍住回了天衍宗。只是刚回来,要面对的是夜璃身死的噩耗...
齐子宸同众人站在天衍宗山门前,看着君清寒双目无神的抱着毫无生气的夜璃一步一步踏上阶梯...
齐子宸只觉得世界突然只剩下黑暗,这黑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紧接着,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的大滴滑落。
先前偷偷抹眼泪的弟子见状,也放声大哭了起来。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君清寒却置若罔闻,只是默不作声的抱着夜璃穿过人群,一路回了云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