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秘密基地》
后来那位指挥官对我说：“我们的基地收到你们求救信号，在确定了具体的经纬度以后，马上就派出了战斗队员。你问我们怎么到的？……嗯……大家是乘坐滑翔机飞到你们这里的。”人们毫不怀疑他的话，是啊，无声无息才能出奇兵，要是用直升机飞来，这些匪徒听到动静四散一跑，怕是一个都抓不住呢。
战斗一共消灭二十名匪徒，抓了两个俘虏。据他们交代：“是ISIS组织在埃及的分支机构，这次任务是绝密的，要到艾普斯井占领一个工厂……半路又接到命令，必须把装甲车里的人全部杀死。我们来了四十个人两辆卡车，前面的车先走了，把这项任务交给后面的小队。”我这才明白，这些人是后面车上的匪徒，他们本来就是抢来的车辆，把车上的货物扔到那个深坑里，卡车就开了过来。后来在半路躲避了一会儿沙暴，接着他们用对讲机联络了前车，指挥官把任务留给了后面的小队。可是没有想到，就在匪徒们要成功的时候，意外地出现了一支军队，结果是二十人被打死，两个受伤的成为俘虏。
那几个特战队员，让大家上了恐怖分子开来的卡车，把负伤的我和牺牲的阿拉法特都抬上了车厢，卡车在夜里向特战队基地开去。我在路上不停地昏迷，隐约看到阿萨德坐在盖着白色单子的伙伴旁边，在给自己的伙伴讲些什么。我好像感觉到伊娃和露西娅在身边，每当车颠簸的时候，她们都要惊叫几声，弄得驾驶车辆的人只好慢一些。我在想：“阿萨德可能是在为阿拉法特祷告……吧，”后来又感觉，他是在给阿拉法特讲故事：“……兄弟，我答应过要带你去卢克索玩的……现在只能给你讲一讲那里的事了。卢克索……那是埃及最大的露天博物馆，城里到处都是宫殿，是个真正的宫殿之城……母亲河……尼罗河穿城而过，将城市一分为二……在卢克索有座金黄的山，还有五光十色的海中溶洞……美极了，听说这些溶洞是东方和热带地区的纽带。”等到我又一次被颠簸醒过来，阿萨德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在卢克索有一些生活的隐者，很早以前在这里建立的基督教修道院……贝都因部落的弟兄，在周围的沙漠里过着无忧无虑地生活。我记得在一次执行护送任务时，那个考古团的教授给我们讲过：古代埃及人，认为生命同太阳一样自东方升起西方落下，因而，在河的东岸有着众多壮丽的神庙，所以那里是充满活力的居民区。而在河的西岸，就是古时法老、王后和贵族的陵墓。那里是生者与死者隔河相望之城，它代表了古老的两个世界，永恒循环的圆圈……。”说到这里，阿萨德啜泣起来。我昏迷中似乎在那个沙坡上，年轻的埃及警察阿拉法特在对我笑……我的心在疼……好像什么人在提醒着：“是他救了你，尽管他已经躺下，你仍旧能感受到他年轻生命中的威严……。”
清晨，汽车驶入处于埃及撒哈拉沙漠中，一个神秘的被电网围起来的“BASHAN公司训练基地”。我被那些突击队员用担架抬着，送到基地的医院。在昏迷中我好像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基地，被分类规划得井井有条。一个用石子碾压出来的简易飞机跑道，向前方伸延而去，足有五六公里长。旁边的停机坪上停放着几架直升飞机，和一架大型军事运输机。远处有十几个银色大型的油罐，有很多车辆停放在停车场里，各式的大型建筑集中排列着，被道路分隔成十几个区域。最为显眼的是基地里唯一带有绿色的地方——一个精心呵护长满寸草的绿茵足球场。就在那个绿色的场地上，无数个影子在飘移……。
也不知道昏迷了几天，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洁白的墙壁和那些只有在欧洲才有的医院设备，对眼前的环境莫名其妙：“这是在哪儿，我们回到巴黎了吗……？”一个年轻的男护士对我说：“这里是BASHAN公司的训练基地，您在我们的医院里。”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一个什么公司的医院？”小伙子微笑着：“先生，您受伤了，虽然只是肩膀和手臂有三颗子弹，但是您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两天。医生已经为您做了手术，一切都会好的。”我使劲地想着：“子弹……枪伤……啊，对了是在装甲车里，那车呢……我的人……伊娃、露西娅、萨科齐，他们都在哪儿呢？”正在苦思焦虑地想着，伊娃、露西娅和萨科齐一拥而入，“别急，长官，我们在这儿呢……。”“出去，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那位男护士把脸拉下来毫不客气地向外轰他们，伊娃和露西娅又是抛媚眼又是甜言蜜语，好不容易才安抚住那个男护士。“只许待一会儿，病人需要安静不能喧哗。”男护士出去了，我的几个伙伴一拥而上，他们拥抱着我，大家的眼泪鼻涕都抹在我的脸上，我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左胳膊，搂着伊娃、露西娅和萨科齐的脑袋，由衷地说着：“太好了，你们都平安无事……。”伊娃和露西娅你一句我一句，讲了最后的战斗和我是怎么受伤的，大家又怎么来到这个沙漠里的基地……。我慢慢地都回忆起来了：“……装甲车被炸……沙坡上的战斗……阿拉法特的牺牲……，我忽然想到：“那个阿萨德呢……？”萨科齐告诉我：“长官，他在陪着自己的兄弟……阿拉法特呢。”我沉默了，内心无比地痛苦：“是啊，是那个叫阿拉法特的埃及小伙子救了我……他现在却冷冰冰地躺在空房子里……再也见不到家人和朋友了……。”我挣扎着要起来，“不行，我也要去看看阿拉法特……”大家围着不让我下床，人们竭力地劝说着：“你现在还不能动，右肩里植入了一块人造肩胛骨，千万要注意……”露西娅和伊娃扶着我又缓缓地躺下了，这时候，那位营救我们两次的指挥官进来了。
“你好，布里斯警官，我叫史密斯.布朗，他们都叫我老虎……。”这位绰号“老虎”的指挥官真是军人出身，总是保持着那种直来直去的作风。我喘着气说“唉……唉……我们太惭愧了，总是要麻烦你们来……帮助。”史密斯摆摆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接着指挥官很有礼貌的问候了两位法国小姐，对着萨科齐高喊了一声“总统阁下”，弄得年轻的见习警员红着脸躲到角落里去了。我听到对我们每个人的称呼，就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他一定是情报官出身……在表明我们的底细他很了解。”和史密斯聊天很有趣，这是个很健谈的人，什么美国、欧洲、非洲的事情……人家全都知道：“我是美国人，姓史密斯，是海军陆战队的退役少校，你们可别小瞧我的姓，那是美国的第一大姓氏。现在这个培训基地里任教官，也是第一应急分队的指挥官。”既然不是外人，我就直来直去地问他：“BASHAN公司应该是世界前三位的安保公司吧？”“哦，当然，要是看去年的业绩，我们参与的其他国家行动已经有三十个，执行联合国的任务二百一十宗，我们的员工已经达到十几万人，在几大公司中排列前三位。”伊娃插嘴问：“你们的基地为什么设在埃及的沙漠里？”史密斯微笑了一下：“这里的位置最适中，距离地中海、红海都近，就在中东的核心位置，无论要进入哪个方向都十分便利。”露西娅问：“这个基地美国国防部使用吗？”他回答：“这里纯属私人财产，如果政府要用，那是要付费的……。”听史密斯说，应埃及内政部的要求，基地用直升飞机把阿拉法特的遗体送回去，阿萨德也同机回去了，伊娃说：“临行前，那个小伙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护士说您在睡觉就没有再打搅。”斯密斯说：“阿拉伯小伙子忠诚、勇敢，都是为人豪爽的男子汉……。”
连续几天，史密斯指挥官都来看我，我们之间说话也越来越随便了。很快的我就能下地来回走动，只是右臂和肩膀还打着石膏。我布置他们三人，把整个进入埃及以后的经过，写个报告交给我。伊娃、露西娅和萨科齐，被安排在基地士兵宿舍，这时回房间写报告去了。史密斯过来看我，听他介绍，BASHAN公司是美国著名的安保公司，业务遍及全球，雇员大都曾服役于各国的精锐部队。包括美国的三角洲、海豹突击队、法国的外籍军团、波兰的雷鸣特种部队……等著名军队劲旅。史密斯自豪地说：“我的公司上个世纪末由几名退役军人组建，第二年即开始营业。很快就和联邦政府以及那些执法机构，还有一些跨国公司签订了合同，当然啦，同样也为其他国家的政府服务。”目前公司拥有十几家分公司，涉及训练中心、靶场、警犬训练、空中警卫、安全顾问等领域。“现在我们的五千名雇员分布在全球很多国家，还有几万名雇员全副武装地随时待命出发，我们的二十架飞机严阵以待……。”只要一听就很清楚，这家公司其实就是一支真正的快速反应部队。他们与美国政府机构签订的合同，是从事保安、情报收集、修路、建立金融系统和后勤运输等工作。跟据统计，仅前几年在中东各国从事私人保安业务的美国人，已经达到四万八千多人。他们主要是保卫美国在各国人员生命和财产安全，“我们的人，绝对装备精良……忠诚可靠。”史密斯介绍说：“过去英美安全信息委员会，将在中东的私人安保分为三类，一、高级文职官员的保镖，二、非军事目标的警卫，三、非军事运输的保护者。”除为美国政府机构工作外，大部分保安公司的目标，是向在动乱国家的外国公司提供服务。
中国的老话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不知道这里的医生给我用了什么药，肩膀和手臂好的很快，现在可以轻轻地抬到一定的高度了。伊娃和露西娅很快就把报告交上来了，到底是老刑警，她俩详细地记录和分析了我们沿途所遇到的情况，还提出了一个问题：“……匪徒们劫走艾哈迈德……究竟要干什么？”“不……是他自愿的……。”“他们要艾哈迈德做什么事情呢？”两位美女这些日子在病房里陪着我，照顾的真是无微不至。我对她们说：“你俩这样下去，我就变成基地所有人的敌人了……你没有看到那些战地医生和男护士，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萨科齐几天了，还是不知道怎样下笔，只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史密斯指挥官又风风火火地来了，他一手抱着一颗黑白相间的足球，一只胳膊夹着一叠文件，原来他正在忙碌“安保足球大赛”的筹备工作。指挥官对我说：“两个月后，要在我们这里举行世界安保公司足球赛，大概有二十个大小公司的球队来这里比赛，怎么样……水平绝不会低于欧洲足球赛，到时候各位睁大眼睛好好观看吧。”接着史密斯拿出一张表格，登记着已经报名的公司。露西娅好奇地要过来那张表格：“原来您是足球赛的组委会成员啊……，怪不得您这么忙呢。”史密斯带着激情朗诵着：“我总是对她（足球）充满了深深的爱意，因为如果你不能用爱待她，她就不会顺从你。”我知道这是巴西名将迪迪的话，在他的眼里，对待足球就像亲爱的姑娘那样柔情。史密斯把单子递给我，挤了挤眼睛对我说：“加油，拿出你们的尊敬来，足球是一个需要你们用爱去呵护的女孩……。”我看着上面列着二十个世界顶尖安保公司的名单：
一、西非私营武装公司，（前身南非公司，客户为跨国企业，戴比尔斯钻石联合企业、英国石油……。）
二、英国军方背景的SI公司，（主要业务是提供保安、咨询、军事训练、情报支持和后勤保障。）
三、以色列雇佣兵出口机构IZO公司，（其提供的私人保镖在菲律宾、美国和西非国家很受欢迎，一些富豪甚至拥有由IZO公司训练的私人军队。）
四、 MPRI公司，（美国最大特色在于公司职员，几乎全部是来自陆海空和特种部队的退休将军、军官和士官。）
五、装甲组织，（为全球风险管理公司，主要为各国政府、企业和人道主义机构提供风险管理。）
六、BASHAN公司，（是美国著名的安保公司，业务遍及全球，雇员大都曾服役于各国的精锐部队。包括美国的三角洲、海豹突击队、法国的外籍军团、波兰的雷鸣特种部队……等著名军队劲旅。）
七、Diligence LLC公司，（……）
八、泰坦公司（……）
九、控制风险组织（……）
十、AD 咨询公司（……）
十一、黑水安全咨询公司（……）
十二、战斗支持合作社，（……）
十三、国际情报有限公司（……）
十四、全球海上安全系统公司（……）
十五、橄榄安全公司（……）
十六、威斯敏斯特国际有限公司（……）
十七、桑迪集团（……）
十八、斯蒂尔基金会（……）
十九、美国私人安全公司（……）
二十、哈利伯顿公司（……）
我奇怪地问道：“法国外籍军团的士兵很多都在做安保，怎么没有法国公司？”史密斯哈哈大笑：“哎吆，真是法兰西人的思维……里面有两个法国人为主的公司。其实，现在安保公司都实行国际化，大家都在一起干呢……。”年轻人一说起足球就很激动，萨科齐说：“指挥官，有人评价当代的足球，是缺乏激情、冷漠而呆板的运动。人们憎恨失败，禁止一切似乎多余的动作，像马拉多纳那样能把自己的奇思妙想，变成绿茵场上高效进球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史密斯点了点头：“是啊……一百年前，孩子们会唱着，我们胜利我们失败，无论是输是赢，我们都很快活的歌声。那时足球追求的是快乐……现在呢？充满了金钱的欲望，踢假球……吹假哨。”我插了一句：“是啊，我们追查得就是这足球后面的黑幕……当然，再也见不到整个国家，都会为了一场足球比赛而屏住呼吸，政治家和歌手还有街头商贩，他们都闭上嘴巴，连苍蝇和蚊子都为足球，停止飞行的年代了…。”
史密斯走了，他把足球放在地上，看着黑白相间圆圆的足球，我忽然想起在中国，也不知道什么朝代描述足球的一首诗：
八片尖皮砌作球，
火中弹了水中揉。
一包闲气如常在，
惹踢招拳卒未休。
我对伊娃说：“商量一下工作吧……。”露西娅把地上的球拿了起来，她掂量了一下看着我说：“有东西……，”“打开它……，”露西娅用小刀把气咀划开，原来里面放着一个微型录影机。“啊……CIA对我们还用这种手段。”我问伊娃：“从亚历山大港出来有几天了？”她十分准确地回答：“十天。”我想了想然后对几个人说：“第一，现在我们在什么地方，这里的准确位置要确定一下。第二，向巴黎汇报我们的情况。第三，尽快到达艾哈迈德的家乡迪卜斯井。第四，寻找沙漠研究所。第五，打听一下艾哈迈德的家和他的情况……毕竟他是为了我们，自己走到匪徒那里去的。”在撒哈拉沙漠里没有基站和网络，我们自己带的手机在这里无法用，也就没有办法确定经纬坐标。基地所有的人都是使用卫星电话，“看来只能向史密斯借用一下了。”大家商量了一会儿，“关于我们的行动目标不需向任何人泄露，只能在确定我们的位置以后，才能有后续的行动。”我对大家说：“走吧，我也想出去透透气，在大院儿里没准儿能碰到史密斯呢……。”
医院在基地的六区，我们顺着笔直的道路走到八区，它整个区域都是锻炼身体的场所。这里并排着三个绿茵足球场，每个场地都有用木板条做成的简易“观礼台”。有一个大的棒球场，六个网球场，那些都用铁网子围着，在第八区的最外边是一个两万米的运动跑道。
伊娃四处环顾，不断地惊叹着：“好家伙……这里比美国本土的军事基地都大啊。”露西娅回头对伊娃说：“人家这是私人企业，钱投得多自然就弄得好了……。”我们在足球场的木条凳上坐下来，看着运动场上踢球的那些人。忽然我发现，“赛场上不是十一个人吗，怎么在长方形的球场上，进攻的队却是十二个人？”我这么一说，几个人还真把场上的人数了几遍，“是呀……蓝队多一个人。”萨科齐判断：“是不是裁判助理……？”伊娃摇摇头：“不对……那个大个子还踢进一个球呢……你看他总是站在边上，歇着……那家伙是个专门进攻球门的。”我们几个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忽然裁判员跑到那个大个子身边，又是揪耳朵又是弄鼻子，可黑大个儿却没有反应。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想起了：“比利时赛场……塞内加尔鲁菲克……机器人……”于是跳起来就跑向球场，边跑还边喊着：“幽灵球队……鲁菲克……。”听着我喊，我的人都跟上来了，萨科齐不断地问：“长官……你说什么？……鲁菲克？……在哪儿呢？”等我跑到那个黑大个身边，才发现我真的是空欢喜了一场，人家是真人，刚才有一个球踢到他的脸部鼻子出血了，还从耳朵里也流了出来……那位裁判跑过来给他擦拭干净而已。我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看着他的眼睛揪了揪他的皮肤，嘴里还叨叨着：“不像机器人……不是鲁菲克……。”这个黑大个有些不高兴，可是还没有发作。等到萨科齐跟上来加上伊娃、露西娅在他的身上一阵乱揪乱掐，他可就发火了：“ Are you insane/crazy/out of your mind?（英语你疯了吗？）”接着对我恶狠狠地说：“You stupid jerk!（英语你这蠢猪！）”我这才醒悟过来连声道歉：“对不起，我看错了……以为您是那个……鲁菲克呢？”“你见过鲁菲克？”黑大个态度有些缓和，裁判拉着他：“走吧中尉，我们去医院吧……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群疯子……。”中尉并不动，他站在那里问我：“你在哪儿见过鲁菲克……？”我这才仔细打量着那个叫作中尉的人，身高大约一米九左右，体魄强壮是典型的美国黑人，一副军人的做派。我回答他：“当然是上届欧洲赛，在比利时的赛场上，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随后追问了一句：“您也认识鲁菲克？”那个做裁判的年轻人对我说：“这就是另一个鲁菲克……”，然后扶着黑大个走了。我高兴地拍着自己的左腿：“看来，基地和幽灵球队真是有关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