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想什么哪。 乔叶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傻笑着安慰自己,她不会那么倒霉才对。 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她将乔勋抱在了怀中,随着马车摇晃的车奏低声唱起了自编的催眠曲儿,虽然不怎么成调儿,成效却还蛮明显的,小家伙在她的拍抚下很快就睡着了。 “小姐,你是在躲什么人么?” 巧姨忍不住问,实在是奇怪的很,乔叶原本说要在这儿多呆几天的,可这才住了一晚而已,一大早就跟逃难似的把她拉了起来,她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有些怕怕的。 乔叶看了看巧姨,也不想瞒她,苦笑着道:“巧姨,我现在只是猜测,也许是我多心了,那人也可能是正巧有事儿路过,你不用担心,就算是冲我来的,也不会对你和孩子怎么样的,他虽然冷酷了些,但并非会滥杀无辜的人。” 乔叶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抚作用,反而让巧姨白了脸,这又打又杀的,难不成她们遇到强人了? 乔叶无奈将勋儿放平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才又道:“巧姨,真的不用怕,如果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带勋儿去找我姐姐,她名叫苏童,她会照顾你们的。
” 巧姨张口要说什么,被乔叶拦了下来:“巧姨,这是我的拜托,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最担心的却是勋儿,只要他好好的,其它的我就不在乎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车厢里一片静寂,气氛沉闷得有些压抑。 连赶了几天的路,上官卫宸并没有再出现,乔叶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了,也许他真的只是路过罢了,他根本就不是来捉她的。 这想法并没有让她的心轻松多少,相反的,心底竟有几分失落,她是不是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他了? 夜深了,她躺上床,心里却有些惆怅。 再过一天就要到姐姐家所在的月清城了,离大元越来越远,离那个人也越来越远,她却并没有多少喜悦的心情,她讨厌自己这样,她一向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但对上官卫宸的感觉却矛盾重重,想到他的时候也是一时喜一时悲的,心底似乎有两股力量在较着劲儿,一股让她放开心胸,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一股却要她小心谨慎,不要被伤了心。 她理不出头绪来,只觉得烦闷,躺了好久,才闭上眼睡去。 上官卫宸走到她的门口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些天他一直跟在她们后面,他掩藏的很好,她们并没有发现。 几天来,他又看到她好几次,有时是她带着孩子下车洒尿,有时是住店吃饭,每多见一次,他就愈发觉得她身上有股乔叶的气息,虽然脸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张脸,但那气质,那感觉却与记忆中的乔叶并没什么不同,会不会是她易容了? 这个想法纠缠了他好几天,今晚,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决定来探查个究竟。 轻悄悄的拨开门,他闪身进了房门。 一眼就看到床上的人影,今晚那小孩子并没有同她睡在一起,是个好机会。 他悄步走近床边儿,看向她的脸。 这张脸与他那晚看到的并没什么不同,但如今凑近了来看,却好似少了些什么。 他心一动,飞速点了她的睡穴。 将她的脸捧住,他细细的检查,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突然,他看出了一点儿疑样的地方。 她耳根下方的皮肤似乎并不太一致,他试着伸手去揭,是一张面皮! 他的脸沉下去了几分,细细的将面皮揭下来,然后他看到了那张他脑海中飘了三年之外的脸,是乔叶的脸! 真的是她! 他一时愣在那儿动不了身。
他一直想要找到她的,如今真的找到了,激动的心却仿似反应不过来似的凝住了,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脸看,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如今,他敢确定这丫头是在躲他了,她很讨厌他吗?一定是吧?不然,干嘛这么急着逃? 想到她急慌慌的要逃开自己,他的眼眸又冷厉了几分,她竟然想逃开他!她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女人排着队的希望他找上,而她却这么不识相,想方设法的想要逃走,三年前,她逃了,这一次,她又要逃,他就这般让她厌恶?噢不,就算她是如此的厌恶他,他还是不打算放过她,因为,他确定他要定她了。
她身上似乎有种东西吸引着他,以前他不确定,但如今却百分百确定,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告诉他,她就是他要的女人,他又如何要放开? 只是,那孩子叫她娘?! 他这时才想到孩子,人一下子僵住了,她嫁人了吗?已经有了相属的男人吗? 他心里五味杂尘,甚至有种掐死她的念头,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她应该是他的! 可是那孩子分明叫她娘的啊,就算他想告诉自己那孩子也许只是她收养的,但那么相似的容貌,他又怎么能自己欺骗自己? 他沉郁着脸转身,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将面皮又轻轻的帮她贴好,然后沉着脸走了出去。 他想他需要向灵月证实些东西,并且,他需要重新考虑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夜色深沉,他走入夜色当中,与沉沉的夜融为了一体,他不知道要走到哪儿去,却一点儿也不想回到房间继续休息。 他的头脑被那个孩子冲击得一片空白,以前所计划的一切都被打乱了,被那个不知名的男人打乱了。
那个人是谁?竟然让她愿意为他生下孩子? 她很爱那个人么? 这话让自己也苦笑了起来,如果不爱,她为何要生下孩子?她一定是爱那个人的吧?这想法让他的心刺痛了起来,她怎么可以爱上别人?不,她只可以爱他的。 他重重的捶向路边儿的一棵树,那树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他的手背流出了血,他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他只觉得心被撕碎成一片一片,他却无法修补,无处发泄。 恍惚间,他感觉这样的痛他以往也曾经历过,那痛和这次的痛渐渐融为了一体,全痛的无法自己,大吼一声,冲进了夜幕当中。 乔叶醒来,已是清晨,阳光照进屋内,地上被映出斑驳的光影儿。 她睁开眼,微皱起眉来,这房间似乎有种不寻常的熟悉味道,但具体是什么,她却说不上来。 坐起来打量了下房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是她想多了吧?她安慰自己,然后下床着衣洗漱。 收拾完毕去找巧姨,两人一起把勋儿穿戴好,然后一起下楼吃早饭。
客栈的早餐味道挺不错的,她一口气吃下了两个大包子,还喝下了一大碗的青菜粥。 勋儿一大早的食欲不佳,只喝了几小口的粥就怎么也不吃了,乔叶哄了好久都没办法,只好作罢。 用过饭,上了马车,才走没多远,她无意间挑开车帘,看到路边儿倒着的一棵大树,一时有些发呆。 树怎么好端端的就倒了哪?她脑海中闪过上官卫宸曾经劈断树的场景,心里有些发紧。 是他吗?他出现了吗? 问题闪进脑中她又苦笑了起来,是她傻了吧?怎么可能是他? 放下车帘,她抑住发涩的心绪,她与他,偏僻隔着十座大山的距离,她还肖想些什么哪? 不说别的,就为勋儿,他也一定不会看上她的,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娶一个生过孩子的未婚妈妈?就算他不介意,外人只怕也会用唾沫将他和她给淹死了。
叹口气,她终于正视自己的心,她是有些喜欢他的,不然这几年为何时时时想起他那张冷漠的脸?可是喜欢又如何?他与她根本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有什么可能走到一起? 心有些痛,为自己的认知难过,她终是没过了自己这一关,不是说过不再动心不再动情的?为什么偏偏还让她遇到了他? 遇到也就罢了,为何又偏偏让他走进了她的心里? 上天是想告诉她什么?是嫌她在现代被抛弃一次还不够悲惨,所以再来一次折磨?她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儿才让上天如此待她? 心底苦涩蔓延,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合该她受这些苦,谁让她明知那个人是不可高攀的,竟还不知什么时候将他放在了心底,是她没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得到今天这样的结果。 还好,她还有勋儿,还好。 她伸手轻抚勋儿的脸,心底安慰了少许,有勋儿陪着,她会勇敢,会坚强,会不顾一切的活下去,不管被别人如何看待,她都不能倒下,因为她不再只是一个人,她是一个母亲了。 勋儿,娘会好好的,就只为了你,没有爱算什么?娘有你就够了。 乔叶在心底默念,让心里的涩意渐被冲向不知名的角落,她不该妄想的,上天没让她死去,还将勋儿带给了她已经是厚待她了,不是吗? 马车外,风轻轻吹过,她的探询被吹入风中,飞向了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