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去医院的工作后,阿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工作了。他每天就窝在出租房里,一日三顿都是外卖,地上满是酒瓶子。
一天,他照镜子时候看到眼前的自己,蓬头垢脸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觉得不能够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非常讨厌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要好好地活着,才是对小舟最大的尊重。
他洗了把脸,刮去胡子,梳理杂草丛生般的头发。他把房子都打扫了一遍,清理满屋子的饭盒和酒瓶子,打开手提电脑,看看最近有什么适合他的招聘信息。但他不想再做医生了,日复一日的门诊室、手术台、病房,高强度的工作透支着他的健康。而且每晚都睡不安稳,很怕在半夜接到电话,因为这个时候的电话,肯定是催促他回医院,处理病人的突发情况。所以,他不想再回去这种工作环境了。
可是,除了做医生,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干什么。而且,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人家说,男人三十而立,他想着,要不要做点其他什么事情呢。
其实,阿勇一直有个小愿望,就是在闹市中开一家小店。他决定拼一把,完成自己这个小心愿。最后,他决定开一家烧烤店。既然小舟永远不再回来了,这烧烤店,是为了纪念那些,和小舟在烧烤店度过的每个夜晚。
现在,阿勇躺在卧椅看着眼前烧烤店的一砖一瓦,都是为了小舟而铺设的。在烧烤店度过的这些年,仿佛小舟一直没有离开过。
现在这烧烤店生意越来越好了,算是交了一份三十而立的合格成绩单,也算是对得住他跟小舟的情谊。
刚想着起身收拾收拾准备晚市,周琴走了进来,“阿勇在吗?“
随着声音望过去,原来周琴来了。“在,在的,周姐。“阿勇还没有掇拾好回忆往事心情,周琴就来到了店里,他慌忙中不知道憋出什么话来应答。
“我先坐坐缓缓,外面要热得这天气。你刚醒吧,先忙你的。“说罢,周琴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阿勇给周琴端来了一杯温白开水后,就转头洗把脸去了。
这时马东也来了,他是店里唯一的服务员,是附近在读的大三学生,闲时会过来店里兼职。说是兼职,干起事儿来非常利索,人也聪明靠谱,阿勇对他很是信任。当时阿勇就觉得马东看起来干干净净,一副阳光男孩的模样,说起话来让人听着舒服,就决定让马东来店里帮忙。
马东在这烧烤店里工作也已经有两年了,阿勇当他是亲兄弟来看待,有什么好事也不会少马东一份,马东也自然心甘情愿地为阿勇卖力。
给马东嘱咐完晚市的安排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勇就走开去会会周琴了。
“现在凉快点不呢周姐?“阿勇两三步就走到了周琴跟前,还端来了一盘凉拌青瓜。把凉拌青瓜放在桌子上后,给周琴递过去一双木筷子。
周琴接过去筷子,“好多了,好多了。我就是过来提醒下你,还记得我们和子令母女俩约了周日去吃饭不啦,你可要记得来。“周琴一边用木筷子架起黄瓜,眼睛一边盯着阿勇提醒。
“当然记得的,好久没有大伙吃饭一起热闹热闹了,嘻嘻。“阿勇挠了挠后脑勺。
看着店里客人越来越多,周琴也识相准备回去,“那我先回去了,昊天也差不多回来。“说罢,周琴便起身。
阿勇也跟着起身,“那周姐慢走。“
看着周琴推开门离去后,阿勇又坐了下来。马东一直在忙前忙后,烧烤、端菜、收拾桌子,一样都没有落下。两年下来,马东已经做得非常熟手了。所以,阿勇在店里基本不用怎么动手,马东都可以应付过来,阿勇却是看起来是打下手的那一个。
阿勇教会马东他那一套烧烤的本领,有时他还得意自己有这么一位“弟子“,那也要他对马东有足够的信任。所以,在多数时候,只要马东一来,他都会把店交给他。
周琴走后,阿勇见店里有马东在,就又像往常一样,自己出去附近的小巷口散散步,看看市井百态,偶尔也会散步到附近的公园,吸收花草的灵气。所以,他又留下了马东在看店。
阿勇这散步的习惯,是从小舟离开医院、离开他开始的。
那时候的阿勇,心中积蓄着的坏情绪一直没有一个宣泄的地方。除了每天喝酒,就没有其他事了。他在这个城市也没有太多的朋友,既不喜欢聚会,也不喜欢参加多于两个人的活动。所以,那段时间他宁愿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度日。
但他还是渴望阳光的。
冬天时候,每到中午的一两点,他就会走出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因为公园在这时候是最少人的,他可以享受一个人的时光。而且,他也怕人笑话,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工作日跑来公园无所事事,多少也有点不正常吧,他怕这些闲言碎语,毕竟当时的内心已经脆弱地不堪一击了,谈何内心强大来抵抗这些七嘴八舌。
而在夏天,他就会挑选晚上七点钟,也是最少人的时候。而且在夜晚,没有人看清楚彼此,也不会看到他流了多少滴眼泪。
有一次,他内心真堵了。积攒的委屈化作一行行热泪,他跑去了湖边,站在只能站有一个人的栏杆边。他面朝湖面,泪水肆无忌惮地全涌了出来。
大概过了这么一年,散步,跑步,一路行走一路丢弃往日不堪的时光。自阿勇重新振作做起了自己的事业后,去散步的时间减少了。但他还是保持原来的这个旧习惯,觉得散步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这天,阿勇走出了烧烤店,穿过了几条交错的市井小巷,又来到了公园。现在的阿勇与以往相比,来公园时候的心情和心态有了很大的变化。毕竟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从生物学的角度去看,身体的新细胞又换去了很多的旧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