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教师一昼三百纹银的俸禄，一昼一千金自然是贵极了，但是你那冒着绿光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不夜无奈的说道：“祛病兄有话但说无妨，若是手头不宽裕，我这里多少还有一些可以应应急。”
“当真？”霍祛病先是一喜，而后又连忙摆手说道：“不不，我的意思是不会白借，就是期限可能比较长。”
说道这里，霍祛病难得难为情了一次“那个我可以先帮你私底下授课，任务也能帮你挡下来，还有……”
不夜伸手止住了霍祛病，若是任由他再继续往下说，怕是有些犯忌讳的话都能冒出来，随即问道：“不知道祛病兄需用多少？”
霍祛病有些忐忑的伸出一根食指。
不夜皱眉问道：“一万？”
霍祛病有些不安的说道：“十万！”
不夜诧异地看了霍祛病一眼，要知道十万纹银，可是无法靠他的薪酬还清，背后也许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这终究不是一笔小数目。
在不夜权衡之际，霍祛病眼中的神采明显暗淡了许多，两人本就平白之交，对方能待他如此，已经是很不错了。
只是他此时的失落，不仅仅来源于筹资的失利，还有心底的那份猜测也在逐渐落空。
“十万可以，我也不限期限，但是有一个条件。”
十万纹银不夜能拿出来，不仅仅是因为霍祛病，也是因为他背后所站的卫青和稷下学宫。
闻言，本以为没有希望的霍祛病当即全身一震，顾不得洒出的茶水，激动地起身问道：“真的可以吗？”
不夜示意他坐下，让羽鼬替霍祛病重新斟上茶水后说道：“自然是真的，十万银元我需要准备一下，明日你可以随我一同回去。”
霍祛病本是激动的身躯突然有些僵硬，常年与黄金打交道的他，想当然的以为对方说的也是金币，却是忘了平常的物价单位，牵强的笑了一下，涩声说道：“小大人，我说的是黄金。”
不夜端着茶水的手愕然停在半空。
他怀疑自己可能听错。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圣国从创始至今一共发行了金币、银元、铜板三种货币，其中一枚金币可换取十枚银元，一枚银元可换取一千枚铜板。
而在圣国一个银元便能购买一石麦，足以让一个三口之家，一旬三十六日吃饱喝足了，就是装备一个精锐的军士也才需一百银元！
十万金币？
他是想打一场万人级别的军团战争吗？
不夜放下茶杯，没有再说话，他在等，等霍祛病给自己一个解释。
十万银元便是天大的私事也能解决，但十万金币，别说他霍祛病，就是整个卫家都得伤筋动骨。
能动用到这个数目，已经不是简简单单钱的事情了，他霍祛病为何不向卫家伸手，反而求助于自己这个不知底细的外人，亦或者让他来的本就是卫家？
不夜想了很多，甚至回忆起自己之前的作为是否有所纰漏，这一次人为的巧合是否也是一种试探，直到不夜听到一个名字，一个几乎没怎么听过的名字。
“玄玉矿脉”
霍祛病调整了一下心绪，继续正色道：“大荒深处有人发现了一座玄玉矿脉，汉洲卫家想要他。”
不夜端起了茶杯，没有喝，但也没有说话，这些不够，或者说这些还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霍祛病自然也知道这则消息没有什么分量，但是接下来他所要说的，却是和这条消息有关，更是与自己息息相关。
所以能否继续开口，便看不夜此刻的态度，所幸的是不夜只是端起并没有喝，那么这件事便还有商量，同时霍祛病对自己心中猜测的那件事也有了肯定。
“玄玉稀少且大多为妖族使用，对我人族而言并无多大用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让利于他们，但是少有人知道若有一条玄玉矿脉处于阴阳交汇之地，同时上不接天，下不临地，便有机会于矿脉中诞生出‘九天玄玉’”
霍祛病顿了一下，看着不夜手中的茶盏语气极为郑重地道：“这次矿脉探明，‘九天玄玉’可能已经诞生，此物于祛病而言不亚于这身性命，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汉洲卫家也需要你的帮助，小大人拜托了！”说完，霍祛病向不夜拱手作揖执重礼。
静寂无声，一息之后才响起一道茶盏落于茶桌的声音，而不夜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知道吗？你真是一个差劲的说客！”
霍祛病本就忐忑的心此时更是有些不明所以。
不夜摇头，心道你一句不解释，凭什么认为我就应该知道卫家，我就应该了解玄玉，我就应该相信你，更关键的是凭什么就认为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名气很大吗？权利很大吗？能代表卫家和学宫方面吗？
不夜再次摇头，叹气问道：“妖族呢？”
霍祛病双手放于膝上毫无所觉地说道：“西征甲军会借演练之名坐镇那里，只需一旬时间即可，我们采出九天玄玉后依旧向妖族出售玄玉矿脉。”
不夜右手摩擦着茶盏再次问道：“人族呢？”
霍祛病继续解释道：“三院会盟，墨家山谷以为城池。”
不夜豁然抬头看了祛病一眼。
非战时西征军并无出兵理由，能出动一军深入大荒演练，怕已经是州牧太守看在卫青的面子上做的最大让步了，而三院会盟以墨谷为城这才是稷下学宫真正的大手笔。
墨谷成型于两百昼前，是墨家牺牲无数墨人，耗费天资才扎根在大荒中最重要的据点，更是汉洲能否深入大荒的最重要踏板。
而三院会盟不夜亦是有所耳闻，以稷下学宫，应天府书院和国子监为首，囊括汉洲大大小小上千位书院进行结盟，一是为将来晋升国学院进行初选，也是借此了解各学院的实力与潜力，二则是为结盟抗荒，亦是三大学院间的一种较量手段。
而稷下学宫将墨谷拿出，作为会盟根基之地建立城池，无异于直接献与将来的国学院，此等手笔，以三院会盟为由吸引众人注意，再以演练为名夺取矿脉，一明一暗，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不夜再次拿起茶盏，平静地问道：“如此兴师动众，那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霍祛病端起茶盏，轻举回道：“友谊以及特权，还有玄玉矿脉十分之一的主权。”
同饮之后，不夜放下茶盏笑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能帮到你，若我真有如此物力为何不直接与稷下学宫合作。”
闻言，霍祛病严谨的神情终于放松，心知此事大致已成，于是开口道：“因为这杯茶”
看着不夜皱起眉头，霍祛病反问道：“你可知抟茶的价值”
不夜依旧皱眉回道：“百两黄金一两茶”
霍祛病轻拍腿面赞道：“不错”
说完，霍祛病先将空盏伸向羽鼬，待其斟满后，看着仙气盎然的茶汤，向着不夜认真问了一句：“可是你在市面上见过有人出售此茶吗？”
“……”
九阳透过窗帘，渗入车厢，也映照在不夜沉默的脸庞上。
沉默是因为不夜意识到了问题，而问题却是他没有意识到。
霍祛病转着茶盏继续说道：“抟茶之名，誉满九州，不仅听过，见过，甚至喝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他们中却鲜有人知，唯有七品之上的官员才能凭俸禄于内务府换取，而于世家中流通的，也全部来自秦州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八大家族，这八家虽位不及七品，但世代值守泉山均由抟茶代俸，比金币银元更加值钱的硬通货，一直以来自然都是以物换物。”
说到这里，霍祛病的意思便不言而喻，七品之上的官员虽然可以凭俸禄换取，但是圣国有律法‘官不为商’，所以他们个人手中能换取的自然极少，而八大家族手中除了留存一部分外，更是全部换成了自己所需的物资。
而自不夜自待客以来，使用的便是抟茶，而茶叶更无一丝陈味，显然是同一批新茶。
能在此时机，拿出如此之多的抟茶，敢问其背后的财力，势力岂能小看？
况且是那个姓氏！
不夜与羽鼬对望了一眼，如此一来所谓的百两黄金一两茶，说的是其贵，而不是其价。
不夜平静地端起茶盏，用手遮住面庞，以眼神询问道。
“羽鼬，那老头当时是怎么说的？”
羽鼬坐于桌旁，一侧向霍祛病添茶，另一侧向不夜回道。
“百两黄金一两的茶，自是好茶，而好茶也自是待客之物。”
不夜放下茶盏。
“我们还有多少，”
羽鼬再添茶。
“还有数十斤吧！”
不夜轻咳一声。
“我觉得有必要回去，重新检查一番物资。”
羽鼬低头烧水。
“理当如此。”
确认自己猜测后，霍祛病很是高兴，没有在意不夜和羽鼬的小动作，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小大人是仅拿着万金与稷下学宫合作，还是以身怀卫家友谊，手中掌握矿脉主权，又有与学宫并肩作战的情谊，去与学宫合作，我想小大人比我看得更加清楚吧。”
不夜轻笑道：“明明是你在求我，为什么说的好像是我在沾你的光。”
霍祛病心中有底后，也恢复了本来的性情笑道：“借用小大人一句话，我们合作便是互利，互利即是共赢！”
不夜举盏示意：“愿圣光无处不在！”
霍祛病举盏笑道：“愿圣光无处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