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桦哥哥,你偏心!我柳如眉哪里比不上她!”
那美艳女修气得咬紧嘴唇,双眸水汪汪的蓄满了委屈。
“阿眉,你误会了。林师妹乃是我们上清宗的天才,修为远高于咱们,我岂会有不敬之心?但她太注重修炼,身边又没有同龄的朋友,难免会对环境上,生活中有所遗漏,我们同辈的师兄妹,当然要互相照料。”
孙伯桦说得大义凛然,有理有据的样子,倒叫柳如眉无从反驳,红着眼狠狠地跺脚。
孙伯嵘在旁边恶心得只想呕。
叶庭也多少带点反胃。
都是男人,谁看不出来他那点花花心思。偏还要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有一说一,真的恶心。
叶庭又看向独坐一桌的女子。
孙伯桦问她时,她连眼都不抬,只当是空气。
如果说柳如眉是令人垂涎的美,那女子就是连远观都怕灼眼的美。
她看起来还比这一群人小上几岁,身形纤瘦,一袭白衣,像寒天中未落的雪。
冬天敢穿单衣的,都是筑基以上灵气大成的修士。
她也不戴多余的首饰,腰间有一块玉佩,一把长剑。
玉佩温润欲滴,远看轮廓似乎隐藏在雾中,并不真切,似乎得了主人的仙气。
长剑以干净的青布包着,剑柄的位置已经被磨得老旧。
她应当是握着这把剑,年复一年。
眼为心窗。
她未施脂粉也如冰雕玉琢般的面庞上,纤细的眉,小巧的鼻,单薄的唇,都像林妹妹。
唯独一双燃着寒焰般的眸子,仿佛有无数神魂在她磅礴灵力中化为飞灰,令人不敢对视。
万丈深渊,万道剑意,万死涅槃,万里烈火,都在她一双眼中。
怪不得她周围无人敢坐。若是同阶修士,稍稍靠近她都如针毡般难熬。
女子幽云般的墨发垂落两鬓少许,大多在及腰位置由一根红绳挽住了发尾。
没有簪钗,也无环佩。孙伯桦说她一心修炼,倒真不假。
“你不要光顾着看美人,用神魂去感知她的身周。”滕老仙在神识里提醒了一句。
叶庭回过神来,将神魂悄悄地探出去,在距离她一丈时便不得不停下了。
煊赫如火的灵气,似乎要将一切灼烧殆尽。如果有今日,就不再去明日般。
“这丫头年纪不大,修炼却过于冒进了。她的境界并不稳,而且似乎是从来就未安稳过,灵气外溢,便是明证。从她的灵气,我甚至能推测出她的剑意,一定也是势如扑火,有去无回的决绝。”
“听起来很辛苦。”叶庭默然无言。这与他慢慢晒太阳的修炼之法仿佛天渊之别。
“绝对是个小疯子。”滕老仙也是啧啧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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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丽真的很烦躁。
她求爷爷告奶奶,得罪了无数天外峰的同僚,又厚颜借了止戈峰不少的臂助,这才从商洪放手里抢来拍卖会的差事。
但有时人就是如此,有了充分的野心,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她派了几个管事的,不过是职责给他们划分得笼统些,遇事这几个人就互相推诿起来。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修,又不愿去乱糟糟的后台调解,只坐到楼上装潢精致的包间里,等着一连串派来送信的小厮说明情况,她学姜太公。
但她的钓鱼台还没坐稳,就被各种琐事烦得破口大骂,状如泼妇。偏偏这时还有人来报信,说外面来了闹事的。
闵丽急匆匆地赶出来,才发现是老熟人。
孟婉州推着商沉月的轮椅,在门口等着她出来。
“哟,孟师姐和沉月来了,有什么想买的么?我这边忙得脚不沾地,可没空款待贵客。”
女人间往往懒得撕下脸皮,但闵丽焦头烂额,实在没心情和她们寒暄。
“闵师妹说笑了,这么妙的心机,小小一个拍卖会维持起来不是轻而易举?我此次来,是陪着沉月的,她小辈找您,又怕不好意思开口,这才邀了我一起。”
孟婉州挽着鬓发,微微一笑。
某些仙女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得了怪老头在哪儿露面的消息后,推着轮椅风风火火地跑了半条大街。
商沉月也抬起柔和的眼眸,望向闵丽。
这女人与她父亲作对太久了,自己的坠楼,苗圃的下药,都免不了她的影子。
以前容忍惯了,今日里还要多谢叶庭给她这个契机发作。
“闵姨主持拍卖辛苦了。我想问问,刚才是否有个老人家来卖养气草,这样东西又是否进了今日拍卖的名单。”
“养气草?你当我这拍卖是收破烂的,什么东西都要?”闵丽气极反笑,插着腰直直指着商沉月的鼻尖:“抢了你老子的差事,你看不过眼来找茬了是不是?识趣就自己走,别等着我派人轰你们!”
闵丽虽知道她采买的拍品不齐,也有一个管事的问过能不能现去补充拍品,但从未想过对方会买养气草充数。那管事的收了养气草心下也虚得紧,并未通报于她。
“三百两第一次?三百两第二次?三百两成交!恭喜柳大小姐,成功拍下这只金花锦毛小龙猫!让我们请出下一件拍品——呃,养气草?”
台上那主持的修士的声音刚好响起,闵丽本还捧着一盏茶气定神闲地品,故意晾着那两人,此刻却一口差点没喷出来。
是她手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真把这种小玩意摆到台面上卖?
楼上楼下的修士们也都纷纷议论起来,不知这最基础的灵植用什么特异之处。
孟婉州连忙推着商沉月,到包间透明的琉璃屏风前看。
确认了叶庭还没缺胳膊少腿,商沉月才松了一口气下来,转身望向闵丽。
“就是他。闵姨能否借小女一分薄面,让我把他带走?”
闵丽也望着那养气草,似乎在哪儿见过类似的,但她也不确定。
.但这并不妨碍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商沉月,你在我这有没有面子,你自己不是最心知肚明?那天收徒拜祖师,你父亲百般阻挠我辖内之事,这笔账我还没算。还想找我要东西?你是不是摔了腿,还把脑子摔糊涂了?”
孟婉州听到她说话如此不客气,冷着脸就要回敬。
“师叔别急。”商沉月柔柔地一笑,从身后轮椅的袋子中取出几样东西,甩在地上。
闵如岁的软甲,宝剑,随身不离的玉佩,还有那封书信上斗大的闵字。
她静静地等着对方反应过来,在闵丽越来越难看的面色里开口。
“新仇旧账,我们可以加起来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