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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自首

果然,得知兄弟死讯的韦青衣表现得十分愤怒,又是痛哭流涕,又是捶胸顿足,然而在绮萱看来,他的这种表现过于夸张,完全不像是发自内心。

洛盈在旁边一言不发,眼睛却始终不离重俊,绮萱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凉,她也是女子,最懂得女子的心,只有当一个女子爱上一个男子时,那眼神才会围绕在他身上打转。

末了,只听韦青衣怒道:“你一个不知名的小子,居然胆子如此大,敢对我的兄弟动手,莫非真的不想活了?来人,把他们两个拖下去,剁成肉泥喂狼。”重俊不及说话,洛盈忙阻止道:“爹爹息怒,龙叔叔无端轻薄女子,这件事本来就理亏,被杀也是活该。”韦青衣冷冷地哼一声,嗔道:“你这孩子,你龙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又跟我多年兄弟,如今他惨死,你竟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真是……”

洛盈不服气地反驳说:“要我同情他,也得要他有点值得同情的地方,我身边的那些丫鬟,没一个他没染指的,这样为老不尊的叔叔,要来何用!”韦青衣狠狠地骂道:“不管怎样,龙在渊也是七煞门的副门主,谁杀了他就是与我作对,我断断饶不了他!”

重俊微微一笑,接口道:“在下出于义愤才出手杀了龙副门主,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洛盈忍不住拍手笑道:“这句话说得好,我最爱听了,爹爹,龙叔叔在帮中早就不得人心了,文公子杀了他,这是替您除害了,你不奖励他,反而要他的命,真是没道理!总之我不许你杀他,你要是杀了他,我就死给你看!”说着,掣出刀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韦青衣那只好眼的瞳仁急剧收缩着,默然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今后当着我的面,不要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可受不了,至于这小子嘛,就便宜他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必须亲自给你龙叔叔守灵三天。”洛盈欣喜不已,望着重俊略点点头。

从这天开始,绮萱就再难碰到重俊了,前院和后院虽相隔不远,她的行动却时时有人跟着,偶尔能远远瞧见重俊走过,可是等走到跟前,他已经走远了。在没有重俊陪伴的这段时间里,绮萱感觉自己的心空虚得可怕,夜里常常失眠,瞪着眼到天亮,她甚至还会怀念起在王府里跟他拌嘴的情形。我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爱上他了?绮萱不止一次扪心自问,而答案却不得而知。

绮萱期待着能在梦里见到重俊,可是试了好多次都不成功。有一天晚上,重俊终于在她的梦里出现了,她欣喜万分地跑过去,却发现他的身边蓦地多了个人。“这些天你都在干些什么?”绮萱喃喃地问。“我跟她在一起……”重俊说着,指了指身旁的洛盈,又道:“她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绮萱大惊,正要开口说话,重俊和洛盈却突然消失不见,她登时从梦里醒过来。

因为做了噩梦,绮萱再也无法成眠,索性披着衣服下床,信步走出了屋子。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雨,绮萱沿着回廊走着,耳中忽然飘进了一阵悦耳的琴音,她下意识地循着声音而去,不知不觉来到一间屋子前。从外面望进去,屋子正堂里端坐一人,正是她日思夜念的重俊,此刻他的神情十分专注,细长的手指在琴弦上勾抹挑拨,忘情弹奏着自己的心声。绮萱听出,这是一首名为《阡陌》的古曲,讲述的是一位苦苦等候丈夫出征归来的女子,在孤寂中消磨着岁月,最后丈夫也没有回来,女子遂悲痛欲绝跳崖身亡。

绮萱呆呆地立在檐下听着,泪水不知何时已打湿了衣襟。琴声戛然而止,透过朦胧的泪眼,绮萱看见一个女子走过来,亲昵地拥着重俊的脖子,两人头靠在一起耳鬓厮磨,十分缠绵。绮萱不由愣住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愣半晌,绮萱终于忍不住走过去。

“这些天,你就跟她在一起?”绮萱强忍着泪水质问道,她瞥了一眼依偎在重俊身边的洛盈,只见她竟打扮得妩媚动人。重俊伸指在琴弦上拨了一下,淡淡地回答了一声是。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绮萱的心头如受重击,声音颤抖得几乎不像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重俊抬起头盯着绮萱片刻,忽然一抹冷笑从他唇边漾起,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跟她初见面时的阴冷,轻蔑地说:“你我虽有夫妻之名,却一直没有夫妻之实,你难道还以为我会傻到痴痴地等你回心转意?”

绮萱一时语塞,哽咽了好久才挣扎出一句话来:“才过了几天,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难道你就真的喜欢她?”重俊站起来,冷冷地盯着绮萱,一字一顿地回答:“你是个丝毫不解风情的女子,我跟你相处的那些日子,实在无趣得很,今后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感情,因为我对你所有的付出你全都视而不见。”“不,”绮萱忍不住叫了起来,拉住重俊的袖子,急切地说:“不,我并非视而不见,只怪我才明白,我其实是爱你的,你离开我的这些日子,我几乎无法正常生活,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我求求你,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重俊猛一甩袖子,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你现在知道,可惜已经晚了,我跟洛盈的婚期定了,你若愿意来参加,我十分欢迎。”绮萱惊讶不已,喃喃道:“什么,你们……你们已经……那我呢,那我算什么?”

重俊冷笑几声,说:“哦,我差点忘记了,还需要给你一份休书,我记得你之前一直要我跟你保持距离,如今我成全你,你应该高兴才对。”绮萱无法控制汹涌而出的泪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愣了半晌,她终于转身跑了。

“我想不到你竟如此待她。”一直没开口的洛盈幽幽地说:“不过她总算是你的结发妻子,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重俊拦断洛盈的话,柔声道:“我只知道,你的善解人意,才是我最喜欢的,至于其他的事,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洛盈嘤咛一声,扑进重俊的怀里。坠入爱河的女子正是如此,明知男子的话是毒药,也会心甘情愿吞下去。重俊转头凝视着绮萱消失的方向,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耳边似乎回响起韦青衣的话:汾阳王,我知道你想利用我们七煞门的势力助你成就大业,可是你也该知道,有得必有舍,除非你做了我韦青衣的女婿,否则一切免谈!我的女儿,自是不能受一点委屈,你不要妄想让她给你做小,我的女儿必须是明媒正娶的正妃,至于你原来的王妃,只能永远消失!

重俊暗暗思忖:萱儿,原谅我不得已对你如此绝情,只因为我若不对你绝情,你的性命就会不保,何况我现在急需外援,为了我的大业,我只能牺牲你了。这时,就听洛盈又开了口:“阿俊,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她,我暂且不追究,不过你要记住,等你我成亲了,我要你对她断情绝爱。”

重俊怔了怔,断情绝爱……这四个字撞击着他的心,他本能地想反抗,却又感到全身无力,思来想去,他终于硬了硬心肠,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自己顺利坐上七煞门门主的位子,手中有了数万帮中子弟可以任意驱使,那么手握大权就不是难事。

洛盈眼波流动,仰脸望着重俊,腻声道:“你又走神了,我刚跟你说话呢。”“哦,”重俊回过神来,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洛盈亲了亲重俊的脸颊,又伸指点了点他高挺的鼻子,道:“我刚才是说,等我们成亲了,我就跟爹爹提议,让你接替龙叔叔的位子,你觉得呢?”

重俊淡淡地回答:“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跟你爹爹提,免得他误会我跟你成亲是有目的的。”洛盈哼了哼道:“你我若是成亲,你就是我的夫君,爹爹只有我一个女儿,将来这七煞门就是你的,我得让你提前熟悉熟悉帮中事务。”她说着,双臂环抱着重俊的脖子,笑容突然变得羞涩:“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有个愿望,此生一定要嫁给一位真正的英雄,这些年跟我交手的男子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位,他们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只有你,居然没几个回合就赢了我,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决定要跟你厮守终生。”

重俊木然地搂住洛盈,脑子里忽然浮现出绮萱的影子,他不自觉地拿绮萱和洛盈做比较,如果换了绮萱,她定会羞涩难当,才不会如洛盈这样自动投怀送抱,她是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女子,那时那么讨厌自己那么抗拒,一旦自己对她稍微温和点,她就立刻爱得义无反顾,重俊不由得苦笑不已,他宁愿绮萱一直讨厌自己恨着自己,这样她就不会太难受了。

“阿俊,等天晴了,我们去骑马如何?”洛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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