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我哪里会知道？”
沈嘉霖一脸糟心的样子，他望着漆黑如墨的夜色，很是忧愁的叹了口气：“万一陆瑾珩真的挺不住，破产了，最倒霉的就是我。老子当初求了他多久才买了这么一丁点股份，本来想着每年能够得点分红，但……唉——”
话到最后，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沈嘉霖倒不是没钱，也不是缺这一点钱。只是这么多年都和陆瑾珩走过来了，也是当初陆瑾珩慧眼识珠，造就了他一个影帝。知遇之恩，在遇到时沐笙前，沈嘉霖一直都是很感谢他的。
后来即使有了时沐笙，沈嘉霖也从来没有和陆瑾珩产生什么分歧，让他拍戏就去拍戏，让他上综艺就上综艺，如今东家就要完蛋了，沈嘉霖再没心没肺，总还念点旧情的。
时沐笙从沈嘉霖也问不出来什么话，不禁有些失望。她叹了口气：“半步多里面有什么？”
半步多灯火通明，陆瑾珩和湘南跟着一个黑衣人一步一步的穿过一个幽长的长廊。两边尽是琳琅满目的古董，黑衣人回头，朝陆瑾珩低头恭敬道：“陆总，到了。”
话音未落，便听屋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哈哈大笑。随后房门打开，先是一个红木拐杖探出来了个尖儿，缓缓向上，便看到了一张苍白英俊的脸。
——林蒙。
其父林海，和路桥是故交，路桥吃白道，林海吃黑。三年前林海被人乱枪射死，林蒙上了位，手下掌管着数千人，生意遍布五湖四海，名副其实的富豪。只不过他自小体弱多病，一张脸没有血色，比鬼还要苍白几分，因此知道此道的人，均唤他一声鬼公子。
陆瑾珩却唤他：“阿鬼。”
林蒙笑的眯着眼，他的容貌清秀极了，像是一个可人的大姑娘。男生女像，却并不温柔，孱弱的声音透着一种低沉沙哑的气场，让人摸不清他的性格。
“阿瑾，算一算，我们已经有三年没见了吧？”
陆瑾珩看着他，眉眼间神色缓淡：“阿鬼，当初伯父死时，你不肯见我。我也是去年才知道了你的消息。”
林蒙和陆瑾珩之间，若要说些什么关系的话，应该是发小情谊。只不过林海死的时候，林蒙谢绝见客，连陆瑾珩都拒之门外。如今一晃眼，竟然已经三年过去了。
所以，这次陆瑾珩心里也没底，平时想不起他，关键时刻却来求助，实在有违江湖道义。
林蒙笑了笑：“瑾珩，这才三年没见，你怎么成了如此狼狈的样子了？”
“说来话长。”陆瑾珩抬头，也跟着他笑，开门见山道：“阿鬼，我要三个亿。”
“你倒是实诚！”林蒙道：“说这句话之前，就不会在心里好好思量思量，我会不会帮你——”
陆瑾珩看着他的眼睛：“你会。”
林蒙……
“你当我家里有矿啊！”林蒙骂道：“老子没有……咳咳咳……”
他虚弱的咳了几声，摆摆手：“送客送客。”
湘南平静无波的上前，宛如机器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林先生，据不完全统计，你在A市共有套房三十六栋，豪车百辆。并且大小门店遍布全国，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每个月净赚不赔，如今身价，至少数十亿。”
林蒙一拍桌子：“你调查我！”
“我只是粗略统计了一下。”湘南缓缓道：“并且，陆总是你自小的朋友，有难不帮，实在冷酷薄情。”
林蒙脸色青白，他脸上不见喜怒，盯着湘南看了一会儿，竟勾唇笑了起来：“瑾珩，前些日子听说你结婚了，新娘莫不是就是……”
“我不是。”湘南说：“林先生，请你注意对话重点，我们是在讨论财产。”
林蒙岔开话题失败，叹了口气道：“陆氏的内部我知道，跟铁桶一样，三味真火估计都炼不化。瑾珩，你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人玩了这么大一招？”
陆瑾珩皱眉：“阿鬼，怎么三年不见，你的话越发多了起来。”
林蒙彻底放弃了和陆瑾珩谈心。湘南和陆瑾珩这两位爷，都是软硬不吃的主儿。如今找上门来，怕是不出点血这事儿没完了。
林蒙拿出一个合同，敲了敲桌子：“你——”
他伸手指向湘南：“来，我说你写。欠条，今陆瑾珩欠林蒙三个亿，日期……”
湘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中握着笔，疑虑道：“我们不是应该……”
陆瑾珩：“不用签合同。就按他说的写。”
林蒙此人，说好听点就是个大哥，说不好听点就是黑老大。借钱从不签合同，一张欠条直接完事儿，逾期不还，好办，一群人把债主抓来，还得上平平安安的走，还不上剁一根手指头，放回去凑钱，再还不上再剁一根，十根手指头剁完仍然还不上，开膛破肚，剁碎了丢护城河。
某种程度上，起码在丢护城河这件事上，冷血至极的林蒙做到了和湘南一样的异曲同工。湘南恐吓，而林蒙则是直接付诸行动。
一张欠条简简单单的。很快写完。但这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简陋，却份量最重的一张欠条了。林蒙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帮你。瑾珩，这三亿又不能在两天之内长成六亿，你顶多填下一个窟窿，这个窟窿补好，那个窟窿又烂，千疮百孔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陆瑾珩没有说话，看着手中的欠条，许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阿鬼，我下个月举行婚礼，你一定要来。”
林蒙摆摆手：“成，快走吧，别让我那妹妹看到你，要不然又该撒泼了！”
岂料这句话刚说出口，门外就兴冲冲跑进来一个身影，欢天喜地的大叫：“哥，陆瑾珩来了，在哪？”
湘南朝前走一步，挡在陆瑾珩的身前：“陆总，需要帮你挡一下脸吗？”
然而那个人已经发现了，一下子扑到陆瑾珩的身上，软萌萌的撒娇：“瑾珩哥哥，你不是去法国了吗？怎么现在回来了。你说，是不是想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