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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情非得已

季仲礼的密信到了,朱棣看完直皱眉头。赵勉和詹徽同一天被杀,他们腾出来的位子已经任命了新的官员。郁新毫无悬念地升任户部尚书,对于和朱棣交好的事情,他倒是愿意配合。只是季仲礼没能升上吏部尚书,反倒调任到工部去做左侍郎了。离开了吏部,不再掌握官员的管理、考核、升迁,不利于掌握朝中官员的动向,燕王党的势力肯定会削弱。好在季仲礼人虽调离,老关系还在,还能继续施加影响。至于继任吏部尚书翟善,季仲礼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深得朱元璋喜欢,屡次想褒奖他。这个人为人正直,作风严谨,怕是不太好攻克,不象詹徽那种人容易打交道。这次人事变动究竟是朱元璋个人的选拔还是掺杂了太孙党的意见?季仲礼的调任明显是有意的,依他在吏部多年的政绩来看,本来是有资格升任吏部尚书。打击季仲礼就是打击他,也许这只是开始,后续跟季仲礼走的近的人可能都会受到打击,或是贬官或是调任。现在只能静观事态发展,但愿何炎没有被人发现,否则再失去这个内线,朝廷当中重要的环节将会断线。他唤来黄俨,低声吩咐他把礼物准备好,择日送给京城里的刘治。这些宦官长期在朱元璋身边,地位不高,不识字,经常挨打受骂,缺少关爱,笼络住他们是一条非常便捷的接近内幕消息的路。幸亏朱元璋有明确的指示,后妃不得干政,宦官不得干政,导致这些宦官长期不受重视,否则还真难打开局面。若是黄子澄果真背后动了手脚,刘治一定能有所发现。

马三保接了道衍过来,朱棣忙迎他进来,惆怅地说:“大师如何看待蓝玉案?朝廷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动向?”道衍呵呵笑道:“王爷心里有了答案,只是想从老衲这儿求证吧。皇上此举对王爷很是有利,同时也非常不利。冯胜、傅友德、王弼都被皇上召回京师,皇上用意何在?若是只有蓝玉谋反,杀了蓝玉及其同党就行了,为什么先行召回其他大将?显然是怕他们一旦蓝玉案爆发之后人人自危,和军队在一起容易引起兵变,才先行召回,架空了一个个对付。蓝玉谋反究竟是真是假?王爷其实也有答案,事情搞得这么大范围这么广,本身就是有针对性地除掉这些功臣宿将。即使现在不受蓝玉的牵连,以后怕是也会找理由除掉。他们身后留下的兵权皇上应该是想分配给各个王爷,尤其是镇守边塞的藩王。王爷的实力可以进一步增强,这对皇上来说是好事,把兵权分配给皇子,皇上自然是放心的,但是皇太孙就不放心了。皇太孙面对着如此众多实力强大的藩王,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历史会重演啊,只是不知这次鹿死谁手?皇上把个大难题留给了大家,在大家心里都扎下了一根刺。怎样拔刺?粗暴的拔?温和的拔?不管怎么拔,都会带出肉来。王爷该早做打算,形势对王爷不利。王爷要早做部署,否则将来被朝廷制约反受其害。王爷甘心一朝被掳吗?王爷甘心雄心壮志付诸东流吗?王爷甘心为侄子守卫边疆、登陛参拜吗?”朱棣手拖住额头,不断地叹息:“不甘心又如何?朝廷有几十万大军,各个藩王之间又互相牵制,只要一有动作,立马成为众矢之的,不被打成刺猬才怪。父皇尚且健在,我唯有俯首称臣忠于朝廷,丝毫不敢有懈怠,以后的事情看形势发展再定,朝廷要削藩也并不是只削我一个,二十多个藩王都会挨个儿被削,谁知那时会是怎样的局面?也许朝廷也会有所忌惮,不会有猛烈的行动。本王现在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有庞大的财产,有娇妻美妾,还有儿有女,安稳地驻扎在北平,日子过得还可以,只想将来能在朝廷中有一席之地,不想连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这是大师常说的禅语,如今本王的处境也正是如此,我不动,静观朝廷之动,不管怎样都得师出有名。至于早做准备之说,本王自然也得想些对策,决不能束手就擒引颈就戮。在战场上向来只有本王杀人,而没有本王被杀的道理。十几年戎马生涯,本王学会了很多道理,但掌握的最好的就是丛林法则,生存第一!”道衍点头赞道:“王爷是明白人,老衲无须多说。历史上削藩的结果王爷想必清楚得很,怎样立于不败之地,王爷尽管未雨绸缪,若有用得着老衲的地方,老衲自当尽力而为。老衲虽已年迈,这把老骨头却还硬朗,虽不能上战场拼杀,但是为王爷奔走呼号四方联络,还是能出一份力的。老衲只想辅佐王爷成就一番伟业,也不辜负老衲平生所学。无论王爷选择怎样的道路,老衲都坚决支持王爷。”

晚饭时分道衍和朱棣还在书房密谈,楚楚特意做了素斋饭亲自送进去。两人一见她进来,立刻转移了话题,轻松地谈起了寺庙里的香客。楚楚给他们盛好了汤,殷勤地招呼着他们吃饭。两人倒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可见是饿坏了。楚楚殷切地望着他们问:“味道怎么样?给个评价,有什么不足的我好改进。”道衍笑道:“素汤能做成这样已是很不错了,比寺里的好喝多了。王爷给老衲出了个难题,老衲冲着娘娘这碗汤都想天天进府,不知王爷可乐意?”朱棣哂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大师显然尘缘未了,这口腹之欲还在,不如还了俗,天天有荤腥吃,比这素汤更好喝。”道衍嘻嘻一笑:“王爷这是存心不让老衲早登极乐,在红尘苦海中继续煎熬,老衲几十年的修为险些毁在王爷手上。”楚楚看着道衍发白的胡子,心里一阵气恼。这个老和尚整天吃斋念佛,但是做的却是致人于危险之地的事情。佛祖会保佑他吗?他的内心会安宁吗?他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他的终极理想是什么?她的审视换来了道衍深邃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那目光有的是挑衅,有的是玩转世界的气定神闲。楚楚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各自收回眼光,但是心中都有些毛骨悚然。

吃过饭,楚楚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道衍低声说:“王爷,听说娘娘是仙仙郡主的师姐,很有些胆量,也很有些来头。皇太孙那边的情况王爷其实可以通过娘娘间接了解到,女人之间的来往常常会透露出蛛丝马迹,不掺可以作假的成分。”朱棣断然摇头:“这事做不得,太孙党会把矛头对准她。”道衍笑道:“闺房之内的谈话怎么会传到黄子澄等人的耳朵里?只要娘娘不是刻意引导话题,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当然,娘娘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后妃不得干政,很多事情女人是不会知道的。这只是一条线,就看王爷怎么运用了。”

道衍走后,楚楚嬉笑道:“看你经常和大师谈论佛法,哪天突然想通了,会不会抛妻弃子跑去出家?”朱棣笑道:“怎么可能呢?我可舍不得眼前拥有的一切,我这辈子都会身陷俗世红尘中。再说了,我还等你给我生儿子呢。”楚楚忽而搂住他的脖子,幽幽地说:“看在儿子的份儿上,千万不要和阴谋拉上关系。我知道道衍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佛门中人,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虽然我不清楚,你也不肯跟我说,但我猜得出你们两个密谈一定和朝廷有关。我跟着你来北平是享福的,不是担惊受怕的,你不能对不起我。”朱棣默然良久,缓缓地说:“我何尝不想安稳地过日子……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现在该干正事了……”楚楚抿嘴一笑:“看你猴急的……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纳妃的目的除了笼络大臣之外,就是为了生育吗?我可不想沦为生育工具,我的人生价值不是生孩子,是维持社会治安主张社会正义。”朱棣笑道:“她们是,你不是,你是用来心疼的。”楚楚愣了一下,这话似曾相识。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朱棣已经把她抱到床上了,调笑道:“是不是被我感动了?”他踢掉靴子,麻利地上了床。楚楚看着骨碌碌滚到一边去的靴子,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刚出关就被靴子砸死的王重阳……钟镇涛……钟镇涛迎娶章小蕙的时候说的不就是这句话吗?当初的爱情宣言经历了十一年的婚姻之后,最终以离婚惨淡收场。朱棣的爱情宣言又能持续多少年呢?

早晨醒来,阳光洒进窗棱,被筛成无数个点,投射在地面上呈现无数的光斑。楚楚心情大好,又是一个好天气。连续几天都出太阳,晒得身上暖暖的。春天要来了吗?即使还是冬天,能维持这样的好天气也算是心满意足。朱棣还在睡,眼皮一跳一跳的,显然快要醒了。她淘气地拿头发在他鼻孔处扫了扫,朱棣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楚楚嬉笑着趴在他肩头,继续用头发扫他的脸。朱棣痒的受不了了,一骨碌坐起来,忽而来了兴致说:“昨天听说园子里迎春花开了,和梅花交相辉映,非常美丽,去园子里玩吧,肯定热闹。”楚楚兴奋地连连点头。两人洗漱完毕,携手来到花园。迎春花一簇簇地开放着,给晴暖的初春增添了许多秀丽的点缀。蝴蝶在花丛间飞来飞去,翅膀上的斑点迎着阳光闪闪发亮,傲娇的身姿舞动着优美的弧线,引得孩子们成群的追逐着。

吴妃正在园子里闲逛,身后跟着赵奶妈,看到楚楚过来,眼睛里冒出火来,转身走到别处去。徐妙云迎面走来,不时地凑到迎春花跟前闻一闻,轻轻地笑着。赵奶妈眼珠一转,冲吴妃低声说:“柳妃专宠,徐妃心里一定是不高兴的,只是她一向表现得很大度,不好发作,若是给她个理由,她恐怕就会借势发作。本来大家都是王爷的人,就该雨露均沾,徐妃作为正妃,该协调这类事。娘娘提出来,徐妃不能不考虑。徐妃的话在王爷那儿很有分量,王爷总该考虑。柳妃再得宠,也得给徐妃面子,也得遵守规矩。”吴妃听得动了心,快步走到徐妙云面前,抽泣着说:“姐姐是正妃,该为王爷的将来做个打算。自从柳妃来了之后,王爷专宠她,对我们姐妹都不理不睬。王爷喜欢谁不喜欢谁本来是王爷的事,由着王爷的性子来就是了,我本也没资格说话。可是我们姐妹进府就是为王爷开枝散叶的,如今丝毫近不得王爷的身,不能为王爷延续香火,罪过可就大了,还望姐姐为我们作主,千万为王爷再添些子嗣。”徐妙云微微一笑:“妹妹这话提醒了我,我自会跟王爷说。妹妹一心为了王爷,我都有些惭愧了。”吴妃巴结地陪着徐妙云又走了一段路,随便闲聊几句,方才分开。待她走远了,陈奶妈冷笑道:“说得真动听,为了王爷好,其实只是为了她自己。她可真精啊,把大家心里猜想的话转弯抹角地说了出来。柳妃来到北平半年多了,没来之前跟王爷大概也有一两个月,合在一起七八个月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怕是不能生,只是谁都不敢说,怕她生气,也怕王爷生气。可怜王爷还一直等她生呢,为了等她,把其他人全都抛到一边。娘娘倒是应该跟王爷提一提,不过不是为吴妃,而是为娘娘自己。反正这是吴妃说出来的意思,不是娘娘的要求,至于王爷理不理她,那是王爷的事情。王爷才懒得理她,王爷向来对她就没什么好感。王爷对娘娘的感情很深,别的女人王爷不会考虑,但是娘娘呢,王爷一定会考虑的。”徐妙云拔下一朵花,轻抚着花瓣,缓缓地说:“王爷未必完全不在意她们,毕竟子嗣的问题很受重视,所以这个口子千万不能开,一旦开了,面向所有人开放,就控制不住了。王妃和吴妃都是生过孩子的,万一呼呼地生起孩子,个个都开始趾高气扬了。好容易才维持住今天的局面,我可不想破坏掉。我宁可柳妃专宠,至少她不生孩子。”

刚走了没几步,马三保就跟来了,向朱棣通报北平府尹贺大人求见,朱棣只得转身走开。他刚一走,朱玉英就跑了过来,身后跟着朱秀婷,两个女孩缠着楚楚一起去捉蝴蝶。楚楚一时兴起,拿了网罩就去了。迎春花已然是开得正艳,杏树也不再光秃秃了,隐隐约约可见一些绿点,如果再继续暖和下去,过些天杏树也就开始发芽了。楚楚开心地用手拢住嘴,朝远方呼喊了几声,两个女孩也学着呼喊,引来了男孩子们。朱高煦带着朱高燧在捉鸟,拿着弹弓到处乱打,惊得鸟儿四处飞,朱高炽不声不响地慢慢走着,细细寻找着停在树枝上的鸟儿,出其不意地一石子打过去,鸟儿应声而落,效率倒也挺高。不一会儿,他手中的笼子里就装满了受伤或死去的鸟儿,看的朱高燧眼馋,跑过来讨要了几只去,在朱高煦面前炫耀。朱高煦不服,又多打了几只,两个人吵吵嚷嚷地跑来跑去,园子里全是他们的声音。朱高炽看着他们跑近跑远,并不随着疯,只是自己安静地欣赏着风景。待到楚楚跟前时,微微一笑道:“姨娘好,我这儿还有几只鸟儿,姨娘要不拿去烤了吃。”楚楚看着那鸟儿在笼中扑腾,羽毛都掉下来几片,心中着实可怜,便摇头道:“算了,看它一条小生命,放了它得了,本来生存就不容易。”朱高炽将笼子递给楚楚说:“放不得,已经受伤了,放出去只能死。姨娘若是可怜它们,不如养几天,等伤好了再放。”楚楚见那鸟儿毛色倒也艳丽,心中喜欢,就收下了,转而问朱高炽:“以前听你说过会射箭,明天若是天气好,随我去军中练习射箭吧,我不会射,想学一学,看你们张弓搭箭的样子很神气,我也想神气一下。千万别惊动别人,若是让他们看到我技术差到没边,要笑掉大牙。”朱高炽憨笑道:“姨娘放心,我什么人都不会说,明天一早我就去军中,姨娘到了军中找我就是了。”

玩了一会儿,身上出了很多汗,黏黏的很不舒服。楚楚脱掉一层外衣,踱到浴室边上,让小莲去准备换洗衣服,自己先进了浴室,把摘下的花瓣洒进水里。花瓣在水面上微微漂浮着,楚楚拨弄了一下水流,花瓣就打了个转身,互相碰撞着,象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楚楚去掉头饰,解开头发,黑黑的长发瞬间披散下来,垂在腰间,轻轻拉着头皮,有些坠坠的感觉。她喜欢这种感觉。自从结婚以后,她就不得不把头发盘起来,这是成年女性的标志,只有黄毛丫头才披散头发。可是她更喜欢头发自然下垂,少一些约束多一些随性。水温慢慢升高,达到合适的温度了,她脱了衣服慢慢下到池子里。水从脚一直伸到脖子,飘飘忽忽的有点痒。小莲把干净衣服送进来就去门口守着了,楚楚惬意地靠在池壁上,眼睛闭着,模模糊糊的有了睡意。

吴妃逛来逛去也逛到了浴室,看到小莲在门口,转身想走,赵奶妈不乐意地说:“娘娘品级比她高,凭什么要让着她?她沐浴的时候就得独占着浴室吗?娘娘就不能进去吗?府里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共浴,娘娘就是进去了,她又能怎样?难不成跑到王爷面前去哭诉?王爷看重身份地位,断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苛责娘娘。娘娘可以试探柳妃一下,看看她的态度如何,若她对娘娘尊敬也就罢了,若是敢顶撞娘娘,王爷面前她是不占理的,况且零碎小事都是徐妃处理的,徐妃又怎么会一门心思向着她?就是王爷在徐妃那儿也得给面子,承认徐妃的处理结果。”吴妃胆气壮了一些,挺直了腰杆就要进浴室。小莲过来轻声说:“柳妃娘娘在沐浴,她一向都是自己沐浴,不喜欢别人打扰,还请娘娘见谅。”赵奶妈一把推开小莲,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楚楚看到有人进来,大吃一惊,忙沉到水里,待看清是吴妃时,心里非常不高兴,强忍着说:“姐姐先出去吧,我马上就洗完了,不会让姐姐久等。”吴妃笑道:“妹妹不必着急,慢慢洗就是了,大家都是女人,我还没有和妹妹一起洗过呢,正好今天赶上了。我就喜欢和王妃她们一起洗,多热闹。”楚楚冷冷地说:“可我不喜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你还是先出去吧。”吴妃脸色阴了下来,也冷冷地说:“论品级你好像没有资格这么跟我说话吧,再说府里也没有哪条家规说浴池只能供一个人使用,妹妹未免太矫情了。”楚楚咬了咬嘴唇。吴妃分明是故意挑衅,若依着她就违背自己的心愿了,若对抗她就给了她兴风作浪的机会。她不想引起冲突,就唤来了小莲,飞快地裹好浴巾,淡淡地说:“我洗完了,姐姐洗吧。”吴妃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心里颇有些不安。楚楚出手在她意料之中,她突然偃旗息鼓的退让,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呢?难道真的要去王爷面前哭诉?她犹豫着没有说话,闪了闪身子,给楚楚让了一下路。赵奶妈愤愤不平地看着楚楚,并没有动弹。小莲冲她瞪了一眼,赵奶妈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朝小莲脸颊上挥了一下,小莲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小莲尖叫一声,捂着脸颊,忍着没哭出来。楚楚气恼地抓住赵奶妈的手说:“我的丫头我都舍不得打,你反倒出手这么重!她怎么招惹你了?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打她?”说着,一个反手就拧得赵奶妈胳膊反转过来了。赵奶妈嗷得一声尖叫,整条胳膊就跟卸掉了一样软塌塌的耷拉下来,一阵剧痛袭遍全身,她顿时瘫倒在地上。楚楚恨恨地对赵奶妈说:“别再招惹我的丫头,否则对你不客气!”她虽对着赵奶妈说话,却刺得吴妃一阵冷汗。

等她们出去之后,吴妃忙唤了高进来给赵奶妈诊治,高进看了看伤势,给赵奶妈推拿了几下,疼痛缓解了一些,但是胳膊还是不中用。高进给赵奶妈打上绷带,把胳膊吊起来。赵奶妈头上一直冒着冷汗,不住的哼哼唧唧。吴妃心中有气,扯了赵奶妈和高进就奔到徐妙云面前,哭哭啼啼地讲述了事情经过。徐妙云不动声色地听完,淡淡地说:“这件事不好判断谁是谁非,我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我得问问柳妃那边的情况。”吴妃心里有些发虚,不敢再多言语。正在这时,楚楚带着小莲也来了,小莲依然捂着脸,见到高进,楚楚就让高进去验伤,同时也把事情经过一说,眼瞅着吴妃补上一句:“有人喜欢讲府里的规矩,那我就按照规矩来。我的丫头就算是做错了事,也自有我来惩罚她,还轮不到外人越俎代庖。当着我的面放肆,到底是谁不讲规矩?”吴妃冷冷地反驳说:“我的下人也自有我来惩罚,也轮不到外人干涉!”楚楚冷笑道:“既然有人破坏了规矩,那还谈什么规矩?规矩本来是用来保护人的,有人以为破坏规矩可以获得利益,不惜投机取巧,我自然也得跟上形势,不能落后于人。凡事有先有后有因有果,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可以颠倒黑白的。”吴妃偷偷瞄了一眼徐妙云,见她并没有要插嘴的意思,胆子大了起来,高声说:“好一张利嘴,难怪迷惑住了王爷,把王府里所有的规矩都破坏了。以前大家都相安无事各安本分,王爷也都一视同仁,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你这妖妇所为,在徐姐姐面前也一样张狂,丝毫没有一点畏惧之心。再这样下去,王府还能有个王府的样儿吗?王爷还能把我们放在眼里吗?”楚楚冷冷地说:“声音那么大干什么?生怕掩盖不住你的心虚吗?王府变成什么样儿了?燕王府一如既往的平静、有秩序,哪里出现问题了?你这么说,是暗示徐姐姐治家无能吗?徐姐姐当家这么多年,一向都治家有方,在府里出现了我这样的妖妇,是徐姐姐纵容出来的吗?府里的规矩我哪一条没有遵守?你一条一条的对照,如果能找得出来,我立刻离开王府,绝不给王府丢脸!若是找不出来,信口雌黄的人是不是也该接受同样的惩罚?”吴妃转向徐妙云,眼光有些闪烁。徐妙云心中冷笑。想用我来压她,我可不会轻易得罪她,她之所以能得宠于王爷,与她的精明睿智分不开,得罪她就是得罪王爷。不过,争论也该结束了,不能让柳妃太占上风。她插进来,挡在两人中间,调解道:“都别吵了,事情本来很简单,原本不必闹成这样。事情因赵奶妈而起,她受到惩罚了,知错了,就此结束吧。高进给她们好好诊治,千万不要留下伤疤。至于浴池的使用嘛,我会命福臻做些牌子,谁进去沐浴就挂上牌子,别人不得随意入内,若是实在喜欢一起洗,也都随你们。以后不要再因为这种小事起争执了,凡事以和为贵。”两人分别谢过徐妙云,前后走出了徐妙云的住处。

刚到雨铃小筑门口,就看见李翠焦急地等在那儿要看小莲的伤势。楚楚把药交给她,吩咐她仔细给小莲上药。李翠边上药边气哼哼地说:“这个赵奶妈仗着奶过小王子,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如今欺负到我媳妇头上了,这口气怎么忍得下!”楚楚微笑道:“不用忍很久,顶多二十天。赵洪贪污的证据收集齐全了吗?不光是赵洪,还有所有涉案的人都要揪出来,让他们明白在王府里不是可以任性胡为的,吃进去总要加倍吐出来。二十天之后把资料给我,我送他们进牢门。”李翠咬着牙说:“差不多收集齐全了,这小子干的坏事一样都逃不掉。”

送走了北平府尹,朱棣匆匆往园子里走,半路上碰到吴妃,他诧异地看了一眼赵奶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吴妃就哭起来了,赵奶妈也跪了下来,痛苦地直呻吟。朱棣皱了皱眉头,把吴妃扶起来,轻声问:“是谁欺负你了?”吴妃抽着鼻子讲述了一遍,最后说:“柳妃把赵奶妈打成这样,高进说没有十天是无法复原的,就算是能动了,怕也不会象以前那么灵活。王爷,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这么痛打赵奶妈就是不把我当回事,我怎么也服侍了王爷四年多,品级也比她高,她不应该羞辱我。她羞辱我就是羞辱王爷,王爷可要为我作主啊。”朱棣放开她,不耐烦地说:“自取其辱!你若尊重她,何至于被羞辱!”吴妃惊得张大了嘴巴:“我……尊重她?”朱棣冷冷地说:“本王都尊重她,你好自为之。”说着转身就走,吴妃半天才醒过味儿来,与赵奶妈面面相觑。

回到雨铃小筑,小莲已经把半边脸包好了,见到他眼泪汪汪的。朱棣叹息道:“休息几天,好好养伤。”楚楚笑道:“她自然是要歇几天的,我把小青调了过来,反正你很少回去,小青也没有多少事。”朱棣拉住她的手看了看说;“你出手够重的。”楚楚抽回去,幽幽地说:“打在赵奶妈身上,疼在吴静心里,也疼在你心里了吗?”朱棣审视着她的眼睛,楚楚扭过头去避开他。朱棣忽而大笑,搂住她的肩膀说:“你跟她吃醋犯不着吧,她跟你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我喜欢遇事冷静、能够与我携手共进的女人,而不是只会哭哭啼啼拖后腿的女人。吴静耳根子又特别软,容易受人唆摆,往往搞出事来,总要费心处理。若不是看在丘福的面子上,早就把她遣送回去了。”楚楚趁机道:“她一哭你心就软了,心一软就什么都答应她了。女人你反正不嫌多,儿子你也不嫌多。”朱棣笑道:“原来埋伏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原本也不打算再去她那儿,哪怕是淋雨也不去,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楚楚抿嘴一笑:“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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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世异能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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