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晟自幼体弱,从小在松山的文松观休养,那里风景宜人,适宜修身养性,大周闻名的医圣连修师傅就长住在此地。叶少晟十岁后不便继续打扰,境安王叶青在文松观后建立松月轩供他居住。
从松山到永安城驾马要走上两三日。叶少晟身体不好坐马车慢慢悠悠走了七日才到。进府后太过疲惫,硬是休息了一日才缓过来。
那日叶芷烟回府后没有见到叶少晟心里满是失落,接连往叶少晟居住的栖云轩跑了好多趟终于等到叶少晟醒来。
“这么想我吗?也不让我好好休息。”熟悉的男声从帷帐后传来。
叶芷烟看到叶少晟的贴身侍女雪雯推着他走了出来。虽然叶少晟衣冠整齐,但是一袭雪白的锦袍显得整个人更加弱不经风。好像比她之前见到时更瘦了,叶芷烟心里一阵难过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留下泪来。
“我这就走,你快好好休息。”叶芷烟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说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叶少晟轻笑道。
叶少晟虽然体弱,弱不胜衣,但是依然挡不住他英俊的脸庞,浅笑时若隐若现的酒窝给苍白的脸添了一些生机。
“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吗。”叶芷烟有些心疼的嘟囔道。
“回来看到你们心情好,感觉身体也好了很多。”叶少晟端起杯中的茶轻抿了一口。雪翠淡淡的清香传来,使整个人更加心情舒畅。
“你还回松山吗?”叶芷烟轻轻地问道。
叶少晟放下杯盏看了一样满是关心的叶芷烟然后把目光放到窗外。雨过天晴后外面的空气变得更清新,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杯中还冒着热气,而他触碰杯盏的手却不觉得的烫。
“回,我这一条命皆是由药吊着。如果不回去,怕是…”后面他没有再说,但是大家心中都了然。一直压抑自己眼泪的叶芷烟却忍不住流下泪来。
“砰”的一声传来。
屋中的三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大夫人的贴身丫鬟风蕊在门前站着,连忙慌张的收拾摔碎的餐具。
“夫人派奴婢来给公子送些点心,都怪奴婢不小心,请公子责罚。”
“无碍。你去回复母亲,说辛苦了,等我身子好些就去看她。”叶少晟始终挂着微笑。
叶芷烟听到窗外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影匆匆走过。
“母亲很是挂念你。”叶芷烟开口道。
“我知道。”叶少晟淡淡的开口,眼睛在雪雯收拾的点心中扫了一眼,是他爱吃的桃酥。
记得小时候每每自己嫌药苦不喝药时,母亲总是拿出桃酥来哄自己。一晃眼已经十几年。
世人都知境安王三公子体弱,以为是一副病弱膏肓之相,可是闲暇时三公子出府大家才知道三公子除了出门坐四轮车外模样和常人无异。
城中的老人看到叶少晟时微微一愣,才感叹:“如若说叶小姐与境安王妃有五分像,那叶家这位公子是与先王妃是七分像,甚至更多。”
境安王妃是美艳的,动人心魄的美,让人看到移不开眼。叶芷烟是安静的美,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就使人沉醉其中。那叶少晟就是妖冶,摄人心魄,举手投足间散发贵族气质。
“可惜命运多舛,‘红颜’薄命。”
这些话传到叶少晟耳里时,叶少晟只是淡淡一笑,继续抿茶。
叶芷烟气到跳脚,扬言一定要找到乱嚼舌根之人,把他们抓起来扔到宁都湖。
谁知叶少晟一句“早已习惯,还有更不堪入耳之词。”叶芷烟立马安静下来,眼睛里泛出泪花。她比谁都清楚叶少晟受过的苦。
幼时叶少晟体弱高烧不退,母亲抱着年幼的他去松山求药。少年时一到换季之时叶少晟便高烧抽搐,小小的身躯扎满行针。苦到难以下咽的药如一日三餐不停。如今更是浑身乏力不便行走,叶少澜去边关时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按照古籍亲自打造了四轮车。正是有了四轮车,叶少晟才终于可以下山。
叶芷烟有时就在想,如果晚出生的是自己,那她能不能坚持下来?好多次她都告诉自己,她不能。她不能忍受在夏日里还要泡着热药浴,她不能忍受整日呆在房中以书为伴,她不能忍受尝试站起时无数次的摔跤,她更不能忍受疼到蜷在一起汗水如豆子滑落,疼到晕过去。
她对于叶少晟只有无尽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