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千年古刹,自古便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美誉,乃世间人人向往的武学圣地。
然而,近数十年来,这座传奇的古寺,却是在世人眼中一落千丈,乃至人人淡之色变!
五十年前,少林寺中有一高僧,名唤枯木,其不但佛法高深,一身武学修为更是达到了世间巅峰,人人敬仰,少林声誉也因此广传四方,一时无二。
然一次外出讲法归来,枯木大师带回两童子,并亲自帮他们梯度出家,收为亲传弟子,赐下法名一为明德为师兄,一为明心为师弟,引来无数人为之惊叹羡慕,为之好奇。
这两童子年岁一般大小,都是刚满五岁不久,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被一代高僧收为亲传弟子之后本该一步登天,却不想枯木大师对他们却是不管不顾,只是扔在了藏经阁中抄写佛法,自己闭关修行去了。
时间流逝,初时刚成为小沙弥的两个孩童,谨遵师傅之命,每日都会安心抄写佛经。
但孩童天性不定,明心好动,见无人督促,便开始逐日松散,开始在寺中晃荡游玩,一日见僧人练功,便为之着迷,自此起将抄写经书一事弃之不顾,每日只顾偷习武艺。
寺中僧人因二人身份,本就宠溺忍让,因此发现明心未经允许偷习武艺,也并未多加理会阻拦。
这小沙弥也聪慧,明白其中缘由,也不再隐藏,明目张胆跟随武僧每日习武强身,热情高涨。
也不辜负众僧人的宠溺,明心虽是年幼,习武天份极高,而且不畏艰苦,不过一年时间,便将寺中基础武艺尽数学会,甚至精通,体格也不似初来时那般瘦小,看起来健壮挺拔,与八九岁的孩童一般,惹的众僧人更是喜爱。
只有明德好静,依然每日认真抄写经书,从不间断,身体虽然变化不大,看起来依然瘦弱,但却谦逊有礼。
两个孩童,两种天性,一年时间,就已经变成了不一样的极端。
一日,枯木大师终于出关,将两个孩童唤来身前,看着二人明显的变化,也并不问询追究,只是微微一笑。
其实,这一年来,两个孩童的所作所为,枯木大师都是看在眼中,但都没有多加管束。
明心钻研武艺,明德抄写佛经,二人各自选择,便是佛门的随缘而定。
随后枯木大师拿出两本经书,一为《易筋经》,一为《洗髓经》,放在身前,让两位弟子自己选择。
两个入门不久的小沙弥根本不知道,此时眼前的两本经书,正是天下人人争强的武学圣典,能得其一便是天大福缘,更何况两本同时摆在面前随意挑选。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的好久,明心嘿嘿一笑,抓了抓光溜溜的头皮说道:“师兄为先,你先选!”
二人一同入门,年纪也相当,只是性格不同,关系却是要好,对此枯木大师也是微笑不语,并不催促。
明德抄写经书一年,对于眼前的两本经书来历,隐约知道些许,不似明心完全不知,此时看了一眼师弟,再看了一眼自家瘦巴巴的身躯,也不推辞,拿起一本《洗髓经》便不再言语。
如此二人各自选定,枯木大师督促他们将经书记下,并将原本收回,就各自遣散离开。
自此枯木大师也不再独自修行,而是亲自指导两位弟子,并因材施教,每日布置不同的功课任务。
转眼十年过去,两个小沙弥也变成了寺中出类拔萃的弟子,明德通读三千佛门典籍,传播佛门经意,名传天下,人人敬重,成为世人眼中的得道高僧。
而明心却是声名不显,成了众僧人眼中的武痴奇才,不但修成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诸多法门,而且还练成了至强护体神功《金刚不坏神功》,只是从不出寺庙一步,故而不为人所知。
恰逢天下大乱,盗匪四起,枯木大师终于派遣这位闭门苦修的明心和尚走出少林寺,行走天下,普度众生。
初始并无不妥,明心和尚匡扶正义,惩奸除恶,依仗一身佛门武学创出的诺大的名头,引得人人称赞,与明德和尚并称为双佛降世,少林声名大涨,甚至超越枯木大师当初的威名。
但好景不长,忽一日,天下传言,明心和尚已然入魔,仗着一身金刚神通,一路北上,杀入佛门密宗,将整个宗派屠杀殆尽,惹得世人为之唾弃,人人欲除之而后快。
此时距离明心离开少林刚好五年。
佛门圣地,威名尽毁,无数强者聚集于此,讨伐魔头,逼迫少林交出明心和尚。
明心和尚回来了,为了还天下大义,也为了少林清誉,其在大雄宝殿前,自废一身武艺,被关在了少林伏魔塔中,终生不得外出。
对于这些,枯木大师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只是对着明心说了一句:“心还在就好!”
当夜,一代高僧枯木大师圆寂,少林上下悲痛,引无数人为之惋惜。
……
少林伏魔塔中,送饭的小沙弥刚走,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一双满是污秽,黑漆漆的手从黑暗中伸出,一把将送来的饭食拿走,急促的吞咽声之后,只有干净的石碗从黑暗中飞出,落在石桌上滚了两圈,顽强的没有掉落摔碎。
“恶鬼一般,每日都是这样!”
外面刚送饭的小沙弥并没有离开,趴在门口偷看,不满的嘀咕几声,下一刻声音立马变得恭敬的说道:“方丈……您又……”
下一刻,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佛门弟子要戒除嗔怒,去吧!”
小沙弥恭敬的答应一声走远,紧闭的石门大开,刺鼻的气味逸散,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刺目的光芒猛然照亮整个石室,一个被数条铁链束缚的身影蜷缩在角落,脏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容,一身破烂的衣衫就像烂布条一样挂在身上,全身污秽不堪。
强光照在身上,角落里的身影猛然一抖,沙哑的声音响起:“赶紧的把门关上,光太刺眼,影响老子睡觉!”
来人并不生气,对石室内的气味也不在意,好似早已习惯一般,身后的石门缓缓闭合,阴影中面容看不真切,只有嘴角冷冷的笑意明晃晃的刺眼。
轰!
石门禁闭,来人一摆手,插在墙上的火把被点燃,光亮再次充满整个石室,照亮了他整个身躯。
这是一个并不算高大的身影,甚至有几分消瘦,但面容慈祥,眼神深邃,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随手拂过,石桌上的污秽和餐具被推至一旁,自然的坐了下来,盯着角落的身影一言不发。
“天天来,你烦不烦?”
仿佛来人的目光太过灼人,角落里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弹坐起来,将头发随意甩到脑后,露出一张恶鬼般的黑脸,抹了抹嘴吼道:“《易筋经》老子给你了,其他知道的法门也说了,你到底要怎样?”
“不够!”
来人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说道:“明心师弟,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当年你离开少林之时,《金刚不坏神功》之修炼到第八层,短短五年时间,不但将这一门数百年来无人练成的神功完全练成,更是突破极限,自创第十三层,说没有秘密,恐怕你也不相信吧?”
原来这个被铁链束缚,囚禁在此形如恶鬼之人,便是当年被称为双佛之一的明心和尚。
“那又怎么样,老子练武奇才,岂是你这种废物能明白的!”
咧了咧嘴,明心靠在墙上不屑的说道:“明德,收起你那恶心的笑容,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老子看见就想吐!”
”你看不惯,可惜世人喜欢!“
冷笑一声,明德一脸嘲讽的说道:“你愿化身杀佛,斩尽世间诸恶,可到头来呢?世人还是喜欢我这幅虚伪的笑脸,你却成了他们眼中的邪魔,是不是很可悲可笑?”
对于明德的奚落,明心没有反驳,低着头沉默许久这才说道:“当年师傅传你《洗髓经》,就是看你体质太弱,但心性沉稳,希望你修心礼佛,传承佛门经典,而我只需要做个佛门护法便好,可谁知,竟让你心生嫉妒,产生魔心,唉……”
“我体质弱?”
明德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比之此刻的明心仿似更像恶鬼,恨恨的说道:“我体质弱还不是因为我太听话,只知道按照老和尚说的去做,可到头来却成了他不给我的理由!”
对于这些,明心在以往的日子里,几乎每日都会听到,开始还会反驳几句,现在已经懒得理会,只是闭目不语。
“不说话了吗?”
“无言以对了吗?”
看到明心不言,明德好似更是愤怒,但下一刻忽然变脸,阴笑着说道:“时至今日,师弟啊,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师傅是怎么死的吗?”
说起枯木大师,明心瞬间激动,猛然扑出,身上的铁链绷得的笔直,形如愤怒的雄狮,张牙舞爪的吼道:“说!是谁?”
这瞬间的变化,让明德大吃一惊,但看到那一条条绷紧的锁链,顿时暗松一口气,面色得意的说道:“就是我啊!”
“我杀了你!你这畜生,竟敢欺师灭祖,就该被碎尸万段,啊呀呀……”
明心愤恨,双目通红,但无奈被铁栏束缚,脱身都难,更别说杀死对方,只能恶语谩骂,拉的身上的铁链嘎吱作响。
“想杀我,可以!”
看到明心被锁链束缚,根本难以挣脱,明德也暗自放心,胆气更大了几分,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两个一步之遥站定,徐徐说道:“只要你将秘密说出,我必放你离开,倒是你不是就有杀我的机会了吗?”
“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的……”
看到明德一脸得意,明心更是愤怒,眼神凶厉,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我不急,你慢慢考虑,我明日会再来。”
说着明德面色缓和,再次换上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宛如得道高僧,转身向外走去,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明心愤恨的声音:“好,我告诉你!”
“真的”
内心狂喜,神功数十年未有寸进,那种痛苦没有谁能体会,倏然看见希望,明德一时间内心狂喜,还未转过身,就听背后轰然一声巨响,下一刻就感到胸腹一阵刺痛,浑身精气如潮水般流逝。
缓缓低头,入目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被一只黄金大手慢慢揉捏粉碎,口鼻间献血喷涌而出,身体好似飘在云端,下一刻如烂肉般被砸在地上。
“师兄,你不是想知道秘密吗?”
阴恻恻的笑声响起,明心浑身金灿灿,就像金汁浇筑的金人一般,照的整个石室都是金黄一片,身上的铁链尽数粉碎。
“你……”
明德双目大睁,一脸的不敢相信,挣扎着想要站起,但心脏破碎,神仙难救,最后只能斜靠在石墙上苦苦尖刺。
“不要急,你要的秘密我慢慢告诉你,让你死的没有遗憾。”
摆了摆手,明心深吸一口气,面露追忆之色的说道:“当年那些密宗弟子仗着一身武艺,欺辱良善,我看不过,出手教训了一番,不成想竟惹的密宗高手围杀,当时我神功已近大成,有何惧之。”
嘿嘿一笑,就像是向长辈炫耀一般,明心面露几分得意说道:“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弟子不行,师傅也不会是好东西,我索性杀心一起,全都给杀了,这一下可发现个大秘密,原来这些密宗之人不修习正派武学,追崇修炼欢喜禅,从各处抓来女子供他们修炼邪功,多少人家因此受到伤害,我怒从心起,直接杀到密宗,直接将整个宗门给烧杀个干净!”
看了一眼明德,发现他进气多出气少,就知道没有几分好活了,明心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说道:“别说,这密宗还真有绝学,那就是《龙象波若功》,练成之后可有十三龙象之力,当真是无上绝学!”
一听神功,明德开始剧烈挣扎,好似心动,又好似气愤一般,但不动还好,一动生机逸散的更快,瞪着双眼瞬间气绝。
眼见明德身死,明心气劲一散,张口喷出一口献血,身躯也是摇晃着坐倒,身上的金光消失,身体就像是破碎的瓷器一般,献血奔涌而出。
心脏破碎,明德一时间难以死去,那是数年的《洗髓经》功力支撑,而明心当年自废一身武艺,体内却是空空如也,刚刚强行使用《金刚不坏神功》,若不是这门护体神功大成的神异,换成其他神功,恐怕也是根本难有成效。
但即使如此,暴起一击,就如同献祭一般,早已耗尽了明心一身精气,此时他也是离死不远。
瘫坐在地上,明心抖抖索索伸入怀中,半晌才拿出,摊开手掌只有一根金灿灿淡淡毛发,笔直光亮,仿似精金练成一般。
当年历练途中,误入一处秘洞,其中得到一本古书,内容多是光怪游离的奇异经历,本无神奇之处,但其中就有这根金色毛发。
初时明心和尚并不感到奇怪,只当成普通毛发,只是和古册随意带在身上,不成想修炼修炼功法时种种奇思妙想的感悟接踵而来,短短数年就让自己功法突飞猛进,开始只以为是古册之功,多次尝试,才明白全因这根神奇的毛发。
自此之后,明心多次尝试,发现这根毛发火烧不融,水熟不烂,刀劈不断,即使再锋利的神兵利器与之相碰,也能磕出一个缺口来,这让他更加珍惜。
然数年过去,这根毛发还是原来那般模样,好似永不变样,除了加快功法修行别无用处,如今自己死期将至,明心不再有其他奢望,苦笑几声,盘膝而坐,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