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肖占元的眼睛里,南柯看到了浓浓的不信任。这种不信任,恐怕他跳进海里都洗刷不掉。这让南柯着实有点头疼。
与此同时,肖占元也在思考如何对待这位神秘的年轻人。
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疑点重重。其一,身份成谜,在茫茫大海上忽然出现,尤其是在即将举事的敏感时候,很难不让人把他往内应方向联系;其二,实力难测,明明已经专门派人把他下药迷倒,他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其三,行径可疑,穿着海盗的衣服却出手阻止海盗头子逃跑,不知究竟是何目的。
是友方倒还好,若是敌方的话,恐怕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想到这里,肖占元忍不住以手扶额轻声叹息。
双方僵持之际,船身不知哪里忽然响起了“哗哗哗”的流水声。一个面色深红的水手率先反应过来,查看一番后慌里慌张地大喊道:“不好了,船漏水了!”
“什么?”
“怎么回事?”
“怎么会漏水?”
……
他的话在人群中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肖占元先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随后派经验丰富的水手仔细勘查,发现船身不知何时出现了不下十个漏洞,正在不停地往船舱灌水。
“还愣什么,快想办法堵住漏洞啊!”肖占元大喊道。
“没用的,船长!漏洞太多,我们发现的太晚,已经来不及了!快放备用船逃命吧!”说着,几个水手已经自作主张地放下了备用小船。
肖占元一掌拍向桅杆,生气地抓住雷诺的领口喝问道:“是不是你们干的!”
“不是不是不是……”雷诺脑袋像拨浪鼓一样连番否认。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快组织大家乘坐小船逃生!”南柯忍不住出声提醒肖占元,同时大声喊道:“先让老弱妇孺和普通客人乘船离开!”
可惜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没人听他的话。
已经顺利乘船的人急着想离开,还没登船的人拼了命想要挤上去,生死存亡之际到处都在爆发着冲突。
看到这一幕幕乱象,肖占元忽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垂头丧气地愣在一旁。而船已经逐渐倾斜,倾覆就在眨眼之间。
“我说老哥,你不会在这里站着等死吧?”南柯没好气地看着肖占元道。
肖占元喃喃自语:“没用的,人太多了,备用船只有三只,不够用的……”
“那也得跳下去再说啊!难道你要陪着船一起埋葬?”南柯拉住肖占元的胳膊,两人齐声落入水中。
在他们身侧,偌大的船舶被大海张开的倾盆大口迅速吞没。
南柯乘乱捡到一块船板,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整个人顺势在海上漂浮。不远处的肖占元如出一辙。
而那些乘坐小船逃生的人,未出一刻钟小船就开始漏水,随即沉没。
海上到处漂浮着等待拯救的人影。
肖占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越来越阴沉。
“狠!真是太狠了!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啊!”他咬牙切齿地道。
“现在你可以还我清白了吧?”不远处的南柯接住话头,“而且,我想我知道谁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是谁?”肖占元迫不及待地看向他。
“那个中年男人。”南柯不疾不徐地分析道:“他是海大富的管家,一切事务都是他在安排,在船上动点手脚轻而易举。而他既然敢毫不犹豫地跳下船,说明已经想好如何脱身。你不觉得他跳船时的状态不像赴死倒像是在求生吗?而船毁人亡,恐怕就是他所说的给你留下的‘惊喜’吧。”
肖占元恍然大悟:“我就知道一定是他!这小崽子,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他!”
南柯白了他一眼,忍住笑意看破不说破。
两人一边顺水漂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南柯一脸奇怪地看着肖占元:“冒昧地问一下,老兄你是有什么病吗?”
“没有啊!”肖占元不明所以。
“那为什么你的胡子快掉光了,皮肤也变得皱巴巴的?”
肖占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原来你说的是这些啊!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面具变皱了。”说完,他索性干脆把整张脸皮撕了下来。
面具下面,是一张颇有英气的脸庞,看上去比南柯大五六岁。
不等南柯发问,他主动解释道:“我擅长易容之术,江湖人送外号‘千面猎人’、‘千面郎君’。不知兄台家在何处?师出何门?”
“我……”南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兄台不愿提及,在下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有个问题实在好奇,我明明派人给你下药了,你是怎么活蹦乱跳地出现的?难道你根本没吃那些饭菜?”
南柯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是我体质特殊。”
“什么体质?”
“简单来说应该就是,百毒不侵。”
“百毒……”肖占元嘴角微张,识趣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忽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风吹了过来。南柯眉头一皱,担忧地道:“这么浓烈的血腥味……”
肖占元心领神会:“你是担心这些血腥味会引来鲨鱼?”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到远处数道白帆伴着短促的惊呼声飞快朝他们逼近,所过之处很快洇出一朵朵鲜红的“花朵”。
“不好!快逃!”两人立刻放弃船板,飞也似的向远处游去,“白帆”却依旧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眼见逃无可逃,南柯干脆转身相对,打算与鲨鱼正面相抗。同时,一股巨大的风力伴随张开的血盆大口呼啸而至,吹得南柯差点站不稳。
受水的影响,南柯的动作明显比陆地上迟缓不少,第一击就差点成为鲨鱼的腹中餐。他迅速调整战略,根据鲨鱼的攻击位置及时闪避,同时运转“四象易筋功”,想要试试修炼到第四重境界的“龟象”的威力。
看准机会,他故意没有闪避,鲨鱼锋利的牙齿骤然咬在“四象易筋功”形成的防护罩上。只听“咔嚓”一声响,鲨鱼的四颗牙齿被崩断。同时,南柯一阵踉跄,手臂酸麻到几乎失去知觉。
吃痛的鲨鱼嘶吼一声几近疯狂,巨大的尾巴剧烈甩动,将南柯等人甩出好几丈远,随后认准目标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义无反顾地朝南柯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