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温要离开了,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仆人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温只是低着头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好像说了什么关于父亲的词语。干妈立即给了她一顿训斥,之后,温就哭的更加厉害了,崔洛一直都觉得干妈身上有一种可怕的特质,这个时候,干妈的这种特质表现的更加明显和突出,这时的干妈,比平时更巨大,似乎精神头也更加的充沛。崔洛隐隐的感觉,是因为父亲的原因吧,温就要离开了。他不觉得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不怎么感兴趣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有时候,女仆们就是会因为父亲的原因离开,干妈对于这件事情是不置一词的。真是可怕的一天,崔洛低头玩着玩具。
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在哭泣,崔洛可以透过方面听见她的哭声,她没有派仆人来唤他,崔洛自己也没想去的想法,甚至还觉得为此而存在着些许的安静。他讨厌哭泣,那种简直就是噪音,那种通过嗓子和鼻子发出的哽咽,那种气息不能顺畅流转的感觉,有一种憋闷的难受。拖着长长的鼻涕声,夹杂着呼吸,而且这样的声音总是如此的靠近耳朵,因为一个哭泣的人,总是会搂着另外一个人,贴的很近很近。崔洛痛苦的不想让这样的感觉和声音靠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几乎只有噪音是他最痛恨的东西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变成了一枚枯萎的巨大叶子,不断的向着中间卷曲起来。克先生就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他只会发出令崔洛喜欢的声音,所以,崔洛喜欢李克先生,喜欢他带来音乐的这样的特质。
温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干妈和她在一起,干妈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可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有人情味了。“姑娘,你就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教训吧,”干妈说“再去下个主人家时候,可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温大大的圆脸,红红的,眼睛肿的像两只小金鱼,她吸了吸鼻子,说了大约没有什么真正伤害之类的话。
“在我管事的时候,我希望这里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干妈说“我认为,有很多来这里的女孩子都有攀高枝的想法,年轻的女孩子们总是心性不定,我的母亲就常常这样说。当然,温,我不是说你是个坏女孩,但你做的事情不合适,不合适---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崔洛过去注意到,在说了大概诸如我这只能说这么多的话之后,干妈会继续说更多的话。不过,他没有兴趣往下继续听她们的对话,因为他在思考着“不合适”这个词语的意思。合适这个词语,他是明白的。这是干妈每次提到外出穿着时候会说的话,可是,这个时候怎么会和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帽子搅合到一起来呢?真是太奇怪了,崔洛觉得想的很头疼。
“干妈,什么是不合适?”那天比较晚的时候,他问道。
干妈嘴里咬着一枚针,因为她正在替崔洛做一件小外套西装,她回答道“就是做不合身份的事情。”
“什么是不合身份的事情呢?”
“就是小少爷您这样一直在问干妈这样的傻问题。”干妈回答。她有着漫长的生命和阅历作为后盾,可以随时回答崔洛的那些怪问题。
那天下午崔洛的父亲,那高大神秘的身影出现,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而又古怪的表情,是一种开心中夹杂着不服气的情绪。在崔洛直接而又生气勃勃的注视下,父亲的脸微微的一缩。“你好,阿洛”“你好,父亲大人”“我要出发去英国了。再见,我的小男孩!”
“您要去英国,是因为,是因为您亲了温吗?”崔洛一字一句的,说的很用力,神情里却带着一股欢乐之情。
父亲说出来一个词汇,崔洛知道,这是他不应该听见的,更别说是学着讲出来了。他知道,那是绅士可以说,小孩子却不能说的词语。这让这个词语顿时产生了巨大的魅力,让崔洛在睡前都要暗自重复它以及另外一个干妈说是禁忌词汇的词语---紧身裤。
“我的老天,谁告诉这件事情的,阿洛。”父亲的脸变了颜色。
“谁也没告诉我,父亲大人。”崔洛思考了半分钟以后说道。
“那你怎么会知道”父亲追问,语气急速。
“那你是不是真的做了?”崔洛继续发问。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从门口走到了崔洛面前。“温有时候会亲我”崔洛继续说,“但是,我是不怎么喜欢的,因为,我还要必须亲她。那个园丁的儿子,常常就会亲温,温似乎很开心,他也很喜欢的样子。父亲大人,我觉得亲亲很傻。我长大以后,是不是会变得稍微喜欢亲温呢?”
“肯定会的,阿洛,”,父亲似乎是深思熟虑后才回答,他说道:“你一定会的,你知道吗,男孩子长大以后,就会和他们的父亲一样,一模一样。
“我喜欢自己变得和你一样,”崔洛说,“首先,你是个非常好的骑手,干妈说过,她还说方圆几百里就没有人可以和您一样,而且,再也不会有人比你更懂马了。”崔洛说的很快,“我确实希望像您多一些,不要像母亲,母亲的骑术糟糕得很,常常让马儿很难受。”
有那么一阵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母亲现在躺下了。在哭。”崔洛继续对话。
“我知道。”
“那您和母亲说再见了吗?”
“没有的。”
“您要去看一下母亲吗?因为这样,她也许就不会哭了?您要快一点,我听见萨姆那只马的身影,马车应该来了。”
“我想我没时间了。”
崔洛看着父亲的眼睛,聪明的点了点头。
“我说这样也是很好,我就不喜欢一个哭的人抱着我,我也不想亲她们,我讨厌母亲一直那么的亲我,她拥抱我的时候,力气太大了,而且还喜欢在我耳朵边说话,我宁愿是温亲我,父亲,您说呢,您会比较喜欢她们哪一个亲你呢?”
父亲突然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崔洛愣住了,感到很困惑。干妈进来了,她很尊敬的推到一边,让父亲通过。崔洛隐隐感觉,干妈让父亲很不自在。
另一个女仆蒂端来茶和点心,空气里弥漫着茶点的香气。崔洛在墙角开始堆积木,房间原有的温暖气氛再度紧紧的拥抱着他,真是可怕的一天,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