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前行,“老爸,这次回来就别走了。”车后排的儿子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女儿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个不停。
妻子把女儿拉开,“别打扰你爸开车。”我还没有回答,妻子接着说:“你爸这次来要在家半个多月,难得这是最久的一次,你们先痛痛快快的玩,至于以后走不走再说。”
我笑了笑,“你妈说的对,先陪你们痛快玩几天。”
汽车继续沿着山路向上前行,下面是万丈深渊,“爸,你开车行不行?坐车多好,非要自己开车。”
“怎么不行,你爸当年飞机、坦克都开过,区区小车,不在话下。”
“这次到了山顶,你和我一起飞吗?我还有点害怕”儿子摘下了耳机。
“我也要飞~”女儿争抢道。
“你自己敢不敢?”我脸转向儿子,儿子红着脸,我接着说:“这是你第一次滑翔,我和你一起”
“好好开车”妻子拍了我一下,我把脸扭了过来。我猛的扭转方向盘,路上的石子滚落悬崖。
“砰”的一声巨响。
我的身体一阵抖动,刺眼的阳光照的我艰难的睁开眼睛,浑身的伤痛袭来,我想挪动身体,动不了。接着一阵眩晕、呕吐,我使劲抬起头,我躺在一片碎石上,腿上压了一块很大的岩石,我的左腿没有了知觉,我使劲推岩石推不动。
又是“砰”的一声,是海浪拍岸的声音,我大喊着:“来人!救命!”才发现我的喉咙已经叫不出声,我环视四周无人,而我在一片海边的礁石上,比海平面要高很多,远处海浪已经平息了,天空湛蓝,阳光很猛烈,我身后是一座岛,岛要比我所在的位置高,从这个方向看去,看不出有多大,只知道我是在断崖下面的浅滩上,海浪拍击着岩石,带着浓浓的海腥味,我摸了摸我全身,好像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只是我的一条腿卡在了一块岩石下面,血肉模糊,已经麻木了。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我隐约记得我们被卷入了台风中心,然后是不停的旋转,接着就一片空白,失去了知觉,我竟然还没死。难道我是被吹到了这里?我必须爬出去,我对自己说。我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张大嘴嚎叫着要抽出我的腿,我的腿被夹在两块大石头中间,上面的推不动,下面的只露着光滑的表面,我用双手向下挖去,想把大石头挖出来,可是越扒越大,是一块完整的石头,我四下寻找着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工具,我抓过一个尖尖的石块,在大石头上面敲,可是石头坚硬如铁,连个划痕都没有。我在想,能不能等到潮水涨起来,借助浮力把上面的大石头推开,可这里与海平面相差很高,看旁边岩石上海水留下的潮汐线,好像海水不会涨到我现在的位置。我束手无策,看着腿下不停流出来的鲜血,难道逃过一劫,终究要死到这里吗?
我不甘心,“快想,快想,看还有什么办法。”我不停的告诫自己,时间紧急,我怕失血过多再次晕过去。我迅速的扫视四周,看还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想不出还可以利用什么,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我拿着尖石块在上面滑,拿着大石块砸,太阳越来越毒,我的手磨出了血泡,汗水让我的眼睛酸疼,无济于事,我大吼一声,声音沙哑,烦躁的把一切都扔了,难道我要把自己的腿砸断吗?我失去了理智,怔怔的看着腿下的一摊血,脑子一片空白。
我呼喊,虽然声音异常沙哑,我狂喊,希望这里还有活着的人,能听到我的叫喊,能跑过来,发现我,还带着水袋,我口干舌燥。
我的喊声像动物的嚎叫,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渐渐的我感觉自己要失去了意识,我的眼皮在打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逐渐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物体从高空掉了下来,“嗵”的一声巨响,发出沉闷的声音,我的神经猛的一颤,接着我看到一只羚羊一样的动物从头顶上的山崖边摔了下来,横向着地,正好落在尖尖的石茬上,肚子被戳了一个洞,在石茬上扭动着身体,随即天上出现更多的羚羊,腾空而起,它们瞪着恐惧的眼睛,明知道下面是山崖还一如既往地朝下跳,发出“咩咩”的叫声,随即一个个摔在我的旁边,足有三四十只,像天上下的雨点,我扭动着身体躲闪,怕哪一只落在我的身上,掉落的羊群没有一个能够再站的起来,要么死要么残,有一只,离我很近,躺在地上,圆睁的大眼睛瞪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向我透露着恐惧。
既然这么多羚羊不顾一切的往下跳,肯定有什么东西在追赶,我们第一反应是狼,或者是胖子他们在捕猎,如果是胖子他们就好了,我就能得救了,我抬眼盯着上面的断崖,一动不动,我不敢呼喊,如果不是胖子,我的呼喊会招来狼群的注意,我现在不能动,如果攻击我的话,我就真玩完了。羚羊已经没有了,恢复了平静,然而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狼,也没有人,没有任何声音。难道上帝有好生之德,给我送吃的?
我就这样看着有三到五分钟的时间,脖子都酸了,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如果是胖子的话,早就嚷嚷开了。我回过神来看着地上呻吟的羊群,不时发出“咩”的叫声。离我最近的羊,喷了几口热气,一阵痉挛就死了。
我口渴的实在难受,我勉强够到那只羊,伸手把它拽了过来,让它的头离我最近,我抓起地上的尖石,割破了它的喉管,汩汩的血流出,把我的嘴伸了过去。一阵痛饮,让我的精神稍微好点。我躺在地上,休息了一阵,我想起梅小兰曾经开玩笑时说过的话,“如果身体某个部位被压住,导致血液不能循环,最多五个小时,坏死的肌肉组织腐败时产生的毒素将影响到正常的肢体,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所以必须进行截肢。”我不知道失去知觉时我躺了多久,从我醒来到现在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如果我无意识状态下也是两个小时的话,我只剩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必须想办法,我可不想自己拿着石头把自己的腿砸断。
我想起曾经我在一个app上看到的一个短视频,戒指套在手上随着人长胖,取不下来。他们就用了一个很好的办法,先把手指用菜籽油润滑,然后用一根的铁丝把一根细线勾过去,用细线在戒指后面的手指上不停的缠绕,然后再抓住另一头慢慢取开,这样戒指就会被细线强行朝前挪动,就能把戒指取下来。
我身边没有菜籽油,我可以用血,没有细线,我可以用我穿着的衬衫,想起这个办法让我精神爆满,觉得可行,说干就干。我把我左腿上裤子撕开,其实已经是碎片了,把它们清理掉,然后把我破烂的上衣脱下来,撕成长条,尽量足够长且保证结实。我控了一捧羊血尽数抹在我的腿上,按照取戒指的方法,闭上眼睛,拽着绳的一头,随着我的尖叫,腿竟然活动了,我使足了力气“啊”的一声,腿抽了出来!几乎没把我疼晕,腿上滴滴答答的淌着血,不知道是羊血还是我自己的血,我笑了半天,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我躺在地上,看着蓝天和烈日,果然上帝保佑,就在我放松心情的时候,一声咕咕的叫声在我身旁猛然响起,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蛤蟆,接着是阴阴的笑声,像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