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念初决定帮帮这个赤手空拳猎杀野猪的少年。
不知是伤口太过疼痛还是真的没有听见来人的询问,连头都没有抬起,竟自顾自的捂着伤口,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喂,你没事吧?”念初以为少年以为疼痛过重,没有听见问话,故又重复了一句。
少年依旧没有回应,念初定睛看了看道:“你不会是个聋子吧,喂。”
“你才是聋子。”少年依旧不抬头,随口一答道。
“嗳……你说说你这个人,我好心来救你,你还不领情,你们古人都这么冷漠的吗?莫名其妙。”念初被这没由来的一通话噎回,心里着实不好受,便有些气恼的说道。“既然能说话,就说明你没有什么大事。既然你也不喜与我交谈,那我就先走了。”念初看这少年,年纪不大却是个不好相与的,完全一副傲娇的状态,也不想不知好歹的多谈,转身就要离开。
“拉我上去!”少年轻起薄唇,没由来的说这么一句。
正要离开的念初听到这一句,顿时停住了抬起的脚步,思索着孩子果然还是孩子沉不住性子,这不刚才的傲娇呢,这不是还得朝自己求救嘛。一时兴起,想要逗逗坑里的小孩,朝着猎坑里的人说道:“我道你多有本事呢,这么高冷,不还是得求我救你吗?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也罢,今天我就发发善心,不与你这小孩子一般计较。来,抓着绳子。”念初边说边解开绑着干柴的绳子,将绳子的一端放在猎坑里,作势要将他拉出来。
少年闻言眼前这个干干巴巴瘦小的女孩,瞧着样子却像十岁出头,竟然大言不惭的叫自己小孩,乡野村妇粗俗不堪。不禁白了一眼。也不多说,放开一直捂着伤口的手,伸手就拉住了念初递来的绳子,就在他顺着绳子将要往上爬的时候,念初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撒开了绳子,这撒手让坑下的少年措手不及,一失力便蹲坐在了地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一恼怒大喊一声“大胆!”
念初也知因自己的举动让少年的伤势加重了,便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摔你的,我只是想着这头野猪瞧着也有个百十来斤,你就这么上来了,定然没有人再来取这猎物,这不就白白浪费了资源嘛。所以,你先将这野猪拴上,我先拉它上来再来拉你上来,你放心,我绝不贪功,只需分你这小小的一块,也就十来斤的野猪肉打打牙祭就行。”说着念初用右手大拇指掐着小拇指比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仿佛是在向少年展示自己绝不贪功的决心一般。
念初看见肥美的野猪顿时勾起了馋虫,想着如今这世道,吃了上顿没下顿,想要吃上一口肉也是极其奢侈的生活,更何况,眼前这野猪可真真是纯天然无公害的野生肉质,就是放在现世也是难得的美味。瞧着那人也没有要拉野猪上来的想法,便出言提醒,想着能蹭来一些野猪肉也是不错的。
少年闻言,抬头怒视这念初,他实在没有见过如此会算计的人,救人也不忘捞着好处,“真真是乡野村妇,庸俗”少年不禁心中不快,嘴里轻声吐出这么一句不满。
念初确是没有听见少年损她的话,只是瞧着少年那怒视的眼睛,不禁有点心里发怵,只道“你瞪我干什么,我说的多真诚的,你说你大冷天的打猎就打猎吧,还自己钻猎坑里了,出不来还得靠我来拉你上来。相信你也听过无功不受禄吧,你瞧我救你也不图多大回报,不就是分你点猪肉嘛,至于吗?”念初瞧见少年一双黑眸怒视着她,也不堪示弱反唇相讥。
“你拉我上去,届时定将谢礼送到府中。”少年懒得与他废话,扔出这么一句。
念初闻言,不禁撇了撇嘴:“谁信你谁是傻子,你连猎物都不拉上来,怎么给我谢礼。我不信有他,把这野猪先拉上来,我便信你。”念初坚持要先将野猪拉出来才好救他。
少年见眼前这小小的一点儿的姑娘个头不高,性子却如此的倔强,也知道若不将这野猪拉出,她是不会拉自己上来的。眼前这猎坑又深又窄,如今自己伤势严重,纵使他有万般能耐也施展不开。少年不想与之僵持,也罢,好汉不吃眼前亏,如今这冰天雪地的怕是难遇到有人来了。便重新拿起绳子,朝着野猪走去。
少年颤颤巍巍的迈步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野猪前边,将手中的绳子打了个活动节,伸手要将绳子套在野猪的前蹄。本来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何其利索,不想在将要套着野猪时,野猪却陡然一起,使出浑身的力气最后一搏,似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站立起来口中发出呜呜的警告声,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吓得不轻,赶忙侧身避开野猪的攻击,与垂死挣扎的野猪死死的目视,仿佛在比谁才是最后胜利的王者一般。
念初看见野猪翻身站起,发出恐怖的声音时也不过瞬间,着实被野猪的顽强吓得脑袋一缩。“乖乖,这小东西也真是厉害,快死了还做拼死的抵抗。我倒是有些佩服起它来了。”
“闭嘴!”少年听见念初在头顶上方的感慨,不禁怒从心来。所谓穷寇莫追,也不想想是谁贪心非要这野猪的肉,才会惹得野猪奋死抵抗,要不是自己反应的快,此时恐怕已成了野猪的战利品了。所谓如今自己伤势更加严重,能不能应到最后还是未知而这肇事者本尊却看热闹不嫌事大,倒是津津有味的坐在坑上观其战来。
“好好,我闭嘴。您老慢慢来,加油。”念初也深知此时不应该再多说什么,以免分了少年的注意力,这救人反倒成了害人,得不偿失。
念初突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有一把砍柴的斧头,瞧着少年此时伤口遍布已是气喘吁吁,许是已经耗尽了力气。便将斧头扔进猎坑道:“喂,这斧头或许能够帮你。”
少年瞧见斧头落在自己的面前,也不想多说,拿起斧头便攻向野猪,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野猪还没有来得急反抗,便被少年用斧头击中了脖颈,随着一声巨响瘫软在地,彻底停止了呼吸。
“我的天,这速度这手法,果然是打猎的,也忒厉害了吧。”念初瞧见眼前这一幕难以置信的说道。
少年好似当念初不复存在般,继续着未完成的动作,将绳子绑在野猪的两个前蹄上,做完这些后抬头看向念初:“好了,拉上去吧。”
“好嘞……”念初闻言,颠颠的跑到绳边拉起绳子,试图将野猪拉将上来。怎奈那野猪也有百十来斤,以念初这幅病怏怏消瘦的小身板,着实是难以拉动野猪。但念初却不放弃,吭哧吭哧的用尽全身力量要完成使命。
“愚蠢!”少年瞧见念初这笨拙的样子,却想要一心要得野猪肉,便轻蔑的瞥了一眼,不屑地说道。
“你这人,怎生如此讨厌。就你聪明?”念初忙着拉绳子也不忘回嘴还击。
“再说,再说我就不帮你出着猎坑了,你就在这过夜吧,这荒郊野外的,野兽甚多,听说野兽最喜欢叼小孩了,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万一碰见个虎啊狼的我看你还嚣张……”念初本想吓吓这嚣张的少年。可是未等她说完,却瞧见少年拿着斧头在猎坑的墙壁上凿除了几个洞,将这些洞当做土梯,顺着这些洞噌噌蹭三下五除二便出了猎坑。
念初顿时傻眼了,双手放下绳子,抱拳谄媚般说道:“少侠好功夫,今儿我算大开眼界了……”
少年也不理她,扭头就走。
“哎哎,你不能走。”念初眼疾手快想拉着少年的衣袍,谁料少年走得过快,念初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也不管有他顺手抱住了少年的腿。
“谢礼改日定会送至府上。”少年猛地被绊住了腿,一时难以行走。想着眼前这女子的贪婪模样,以为眼前这女子定是要谢礼才拦住他的去路,便丢下这么一句话。
念初本不是想要所谓的谢礼,只是这野猪她一个人实在拉不上来,而少年却像是丢下这来之不易的猎物要走,便想着阻拦,谁料想摔倒在地,如今这姿势却成了抱大腿了。“我不要你的谢礼,只是你这猎户好生奇怪,为了打个野猪就跳入猎坑,差点丢了半条命,如今却舍弃这来之不易的成果,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少年闻言差点气晕,他实在不能理解眼前这小丫头的逻辑思维,有哪个人会傻到为了捕猎自己跳进猎坑也野兽搏斗,命都不要只为一口吃食,也亏她想得出来。但转念一想,这小丫头或许真的把他当做了一名猎户,才会顺着想的,也不跟小姑娘家计较。
“猎物就送你了。”少年用力想抽出被抱着的腿,却怎么也动不了丝毫。
“放手!”少年以命令的语气说到。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帮我把野猪拉上来,我才放。”念初也是倔强,誓要将野猪弄出猎坑。
“那是你的事,放手!”少年有些不耐烦。
“我就不。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放心等着野猪弄上来之后,我绝不食言,只取少许猪肉,其他的都归你。”念初听得少年要将所有的野猪肉都给她,着实动心,但转念一想,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别说得到整个野猪,就是拉上坑也是不可能的。念初深知人不能贪心不足,否则事与愿违,便拉着少年帮忙。
“你放手!”少年后吼到。
“不放!”念初也不服输。
少年无奈,摇了摇头,深知不帮眼前这小丫头拉出野猪,她是不会松手的,不想与之多做纠缠到:“你放手,我帮你。”
“真的?”念初立刻松手,拍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随后,少年来到猎坑边,拉着拴着野猪的绳子,奋力的往坑上拉。只是他的手臂伤口因为用力过大,渗出了细密的血珠……只见少年压着牙,随着一声闷吭将野猪拉出了猎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