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头好痛,脑浆都仿佛被人搅过一般。
这时司马游醒过来的第一个想法。
等下,我这是在哪?
司马游微微睁开眼睛适应周围的光芒,眯着眼睛观察他所在的房间。
他的面前是个简单的桌子,桌上空无一物。
在桌子后面是面涂着水泥的灰墙,上面有几处还在往下渗着水,天花板上一根灯管散发着惨淡的白光,偶尔闪烁一下。
一个地下室?
司马游感到有些疑惑,刚想动弹,便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椅子上,他的双手也被合并用手铐锁在椅子背上。
我这是被人绑架了?我之前好像是在工地上?是去救刘子平来着
司马游努力回想着自己的记忆。
之后,我长出来对翅膀?后面我还看见了...
“司马游,你醒了吗。”
司马游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男声,接着一个司马游极为熟悉的人便出现在了司马游的面前。
“王行路?”
司马游有些懵:“你也被关这儿了?”
王行路却是满脸阴沉,很少抽烟的他现在正闷声看着司马游一口一口吸个没完。
“不,是我把你关在这的。”
王行路开口道:“手铐也是我锁的。”
司马游有些懵了:“啊?”
王行路突然口气一变,恶狠狠把烟摔在地上,死盯着司马游的迷茫的双眼说:“司马游,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司马游啊,你不都说了……”
“你别给老子装蒜!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王行路双眼发红,一把把司马游连着椅子提了起来。
“说!你是不是泰坦界的奸细?!”
司马游越来越迷糊了:“王哥我不是很懂你是什么意思。”
王行路把司马游重重放下,拿出一个本子坐在了对面的桌子上。
“说,名字。”
司马游不明所以,只得回道:“司马游。”
“性别。”
“男的、男的。”司马游笑了下。
“籍贯。”
“应该是江城吧,不确定。”
王行路眉头一挑。
“年龄。”
“43岁。”
王行路把本子用力拍在桌子上。
“你小子搁这糊弄谁呢?43岁,当我傻子啊。”
“身份卡呢?我在你身上没找到。”
“我没有,还在补办。”
“你理由还真多啊。”
王行路冷哼着。
司马游苦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解释,王行路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在司马游的身上。
他仔细一看,发现这些照片拍的竟然都是他自己,背景就在这个地下室里,只不过里面的他赤裸着上身,昏倒在地。
重点是,每张照片里,他的背后都生长着俩只骨翼,骨架从背后脊椎骨俩侧伤口伸出,在背上撕开了两道口子。
每张照片上的骨翼长度不一,惨白的骨刺上甚至还挂着些血肉,看着格外狰狞。
“这……这是我?”
司马游终于想起来他昨晚是怎么昏过去的了。
长出这对翅膀之后,他就好像放飞了自我一般,变得疯狂无比,满脑子只有杀戮,结果打败那个孔鸿达之后就被王行路偷袭了。
司马游脸色又是一变,将背部对着椅背蹭了好几下。
“别蹭了,那骨头已经收回去了,现在你的背上除了两道细线以外看不出来任何东西。”
王行路冷眼看着他。
“前段时间你问我锻体境的事情,我当时还没有多想,现在看来也是疑点!”
“身体二次变异,血脉变身,本来就奇怪的灰发,仔细想想也是异人之姿!”
“这都是泰坦界兽人的特征!司马游你到底是不是人类?!还是泰坦界打入的间谍?!”
王行路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在北亚前线,小队被泰坦界兽人杀光的他,会在十几年后,再次遇到这个梦魇般的种族。
这些年,王行路有时候会想,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偶尔的夜晚,在梦里他会回忆起那场战斗。
硝烟味、血腥味、肠子飞散,屎尿横飞的异臭味,这些气味是如此深刻,深深地刻在了当时还是新兵蛋子的王行路的脑子里。
比这些更深刻的,是他的队友,一个个被兽人撕开爆成血雾的场景。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和女人都不是水做的,而是血做的。
那个愤怒的兽人浑身肌肉虬扎,脸上的獠牙简直要顶到王行路的脸上,浑身披满铠甲,对他而言,双手就是最强大的武器,口里的恶臭简直要熏得王行路直接昏倒。
到了近身战,之前他们引以为傲的枪械在这个兽人看来仿佛就是个笑话。
队友一个接一个地死了,他们前赴后继,为了守护这个国家而战,红色的鲜血是他们最好的勋章,但是王行路没有。
他只是发抖,他只是躲在战壕下面瑟瑟发抖而已。
脸上队友溅过来的鲜血不像勋章,反而像是个奴隶的烙印,烙出了他这个退缩者的丑陋。
可兽人还是发现了他,狞笑着想要像其他人那样将其揉碎。
王行路呆呆地看着兽人,连跑的勇气都没有。
一阵猛烈的枪声救了王行路的命,援军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赶到了。
他的队友用生命,换来了援军的到来,却仅仅只剩下了一个人。
王行路被送到了医院,部队诊断他患了战后综合征,不再适合留在战场,将他强行送回了国。
回国后,王行路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而是拿着他那笔抚恤金,去每个逝去战友的家向他们的家人痛述自己的罪过。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应该在向他们赔罪中度过。
战友们的家人对于他的到来情绪十分激动,有些人甚至愤怒地将他扫地出门,将自己儿子或者丈夫的死完全怪到他的头上,王行路也只是默默承受。
他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来到江城,看望一个战友的妹妹的时候,那个女孩友好地接待了他,对于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的死也没有任何抱怨。
她说战死沙场,这是她哥最大的愿望。
这个女孩感受到了王行路的脆弱心灵,她尽力去包容了这个赎罪者。
她觉得面前这个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男人,才是队里最可怜的人。
王行路留了下来,这个女孩最终也成为了他的妻子,转眼便在江城过去了十几年。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再次碰到这个梦魇呢。
王行路看着司马游,这个男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他心里痊愈这么多年的伤口再次撕开。
“把你知道的事实,统统告诉我。”
这是司马游第一次见到和善的王行路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
顿了许久,司马游张口道:
“看来也瞒不下去了,我就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吧。”
“我是一个被时代遗忘20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