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千古罪人”几个字,二长老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僵在了契约之上,没有落下。
白流方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当看到来人是白流方以后,二长老脸色一沉,训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白家的少族长,出来捣什么乱,还不退下。”
不要说白家少族长,白流方现在连普通的白家人都不是。
不过饶是如此,二长老还是没有继续在契约上签名,千古罪人的帽子,确实有些沉重。
见二长老不签名,花管事也不催促,颇有意味地看着这一幕。
“这不是被白家大长老扫地出门的前任少族长么,怎么,他如今在白家还有话语权吗?”林家长老打量着白流方,又看向二张老,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白流方淡淡说道:“我现在虽然不是白家的少族长,但我是族长之孙,说句话的权利总是有的。”
“白流方,赶快退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二长老脸色阴沉,再次呵斥。
“上月能完成产量任务,流方功不可没,他有权说话。”大统领说道,他已经将白流方交出一千多块龙导石的事迹上报给白家,只是白家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让他深感心寒。
“不过是捡到一些便宜而已。”二长老冷哼一声,随即想到了白流方未还的债务,说道,“退到门外等候,我一会儿再来找你清算债务。”
花管事摆了摆手,打断道:“让他说说看,差点成为国舅府姑爷的人,想来应该不是凡人。再说了,这南山矿场本来就是国舅府打算陪嫁的嫁妆,他有发言权。”
他在说“想来应该不是凡人”这句话时,故意提高了语气,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这份解除管理权的契约,白家不能签。”白流方看着二长老面前的契约,缓缓走了过去。
“你说得倒是轻松,你能完成这么高的产量不成?”二长老冷笑一声,听到花管事开口,他只能耐着性子和白流方说上几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白流方淡淡说道。
“试试?你知道这试试的代价有多大吗?一旦完成不了,整个白家都得搭进去。”二长老厉声说道。
“我这么跟你说,你要是签了这字,弄丢南山矿场管理权,爷爷醒来之后,必然会问你的罪。”白流方注视着他,言语中颇有威胁之意。
“那也总比把整个白家搭进去好。”二长老冷冷说道,他心中很清楚,老族长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否则大长老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我能为南山矿场度过一次难关,就能度过第二次,二长老,你可得想清楚了。”白流方看着二长老,身体一侧,正对着他,将其他人挡在了身后。
二长老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可想的,如果日后族长真的醒来,并且怪罪下来,就让我来做这千……”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白流方眼中出现的金线。
花管事和林家长老正规划着南山矿场的未来,并未看到二长老神色的变化。营帐中,大统领因为坐在上首,正好看到了二长老脸上的表情。
片刻后,白流方收起探金眼,微微一笑,说道:“爷爷的怒火,你是知道的,我觉得你可能承受不住。”
二长老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仍有震惊,会意道:“是啊,族长的怒火,没有人承受得住。这契约,不签也罢。”然后将笔撂倒桌上。
听他这么一说,花管事停止交谈,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说道:“看来二长老是打算改变主意了,这么说,白家是要继续掌管南山矿场?”
林家长老神色一慌,脸上肥肉又是一抖,连忙说道:“花管事,我们之前说好了的,今天办理交接手续。”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为林家接过南山矿场的管理权。为此,林家不但花了不少钱,又请花管事到风月场所住了整整一个月,直到这老家伙步履蹒跚,差点出不来。
之后,花管事上报国舅府。在上个月月初的时候,突然增加南山矿场的产量任务。
令人没想到的是,白家最后竟然真的完成了任务。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顺利得到管理权。林家再次花钱打通花管事,将产量增加到一万。同时还附加了一些苛刻的条件,目的便是让白家知难而退,交出管理权。
眼看着南山矿场管理权就要到手,不料中途又杀出个毫无用处的白家前任少族长。
让林家长老想不到的是,白流方寥寥数语,竟然使得堂堂白家二长老临时变卦,撂下了手中的笔。
花管事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来日方长,林老弟不用急于一时。林家早一月晚一月入驻南山矿场,并没有什么大碍。这一万的产量任务,可不是动动嘴就能完成的。”
林家长老细细一想,白家确实没有任何希望完成这么高的产量任务,一旦任务失败,白家将会面临巨额的赔偿。若是还能趁此机会虚弱白家的势力,那可就是一举多得了。
于是,他也不再坚持,等着看白家如何作茧自缚。
花管事看向二长老,说道:“那这么说,白家是打算继续掌管南山矿场了?”
二长老看了花管事一眼,并未立马给出明确的答复。而是将视线转向白流方,居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白流方转过身来,看向花管事说道:“既然花管事说南山矿场本来是打算作为陪嫁的嫁妆,那我就说再说几句。白家可以接下国舅府的条件,不过白家也是有条件的。”
花管事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嘴角一动,笑道:“居然还有条件,有点意思,那你说说看,是什么样的条件。”
“若是白家完成了任务,国舅府给白家的管理费要上涨一成。当然了,若是花管事做不了主,这南山矿场的管理权,白家不要也罢。”白流方颇有深意地看着花管事,话语中不乏激将的意味。
他就是要激一激花管事,让他答应下来。
二长老看着白流方侃侃而谈,有条不紊的样子,心中不禁冒出大大的疑问。
那个懵懂无知,唯唯诺诺的少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俐了?就算觉醒了天道,觉醒了探金眼,心性不至于也跟着发生变化吧。
他将目光转向大统领,表达着他的疑问,大统领同样不解地摇了摇头。
听到这样的条件,花管事不禁犹豫起来。国舅府给白家的管理费,可不是从矿工的佣金里扣除的,而是从龙导石的利润里扣除。
上涨一成,确实不是一个小的数目,这么重要的事,按理是应该上报国舅府。
但他思考半天,结合这么多年的产量数据大概分析了一下,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南山矿场有什么理由能交出一万块龙导石,而且还是每个月都如此。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花管事暗暗鼓励了自己一句。
于是他一拍桌子,爽快答应道:“好,就依你所言。老夫全权代管南山矿场,这个主,老夫做得。”
然后让人取来纸笔,立马起草了新的契约,一式两份,白家与国舅府各持一份。接着又从怀里拿出印章,按了上去。
白流方接过契约看了看,确实是按照刚刚约定那样来写的,看完又递给二长老。
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二长老略微皱了皱眉,然后在两份一模一样的契约上签下了名字,同样也盖上印章。
花管事看着手中的契约,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家长老也暗自嘲讽,白家族长才一病倒,这些长老就如此乱来,白家不亡,那真是天理难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