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好奇,这段时间都没你的消息,我还以为已经香消玉殒了。”
赵惊鸿把玩着青瓷杯,不动声色道:“敢情阁主这是来为我收尸了?”
“嗯哼。”叶澜渊袖子优雅的一抖:“可是来了才发现,原来不是香消玉殒,而是被人关了起来,斩了翅膀呢。”
“所以呢?阁主可有解救的办法?”赵惊鸿顺势反问。
李府的家将实力都不弱,可叶澜渊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光天化日下,这让赵惊鸿不得不有一个新的认识。
合作对象实力强,肯定欢喜。可也如同树大招风一个道理,谁又能保证这棵‘树’不会朝着她倒下,将她活活压死呢?
“呵。你倒是会顺着杆往上爬。”叶澜渊冷淡地掀了下嘴角,道:“虽说你天赋不错,半个月就能从入门之奔三阶,但在本阁主眼里还如同一只蝼蚁。这次过来,是为了带你去一个地方,算是你我合作后,我的诚意。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感谢我,会心怀希望。这份礼物,你能不能握在手上,还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赵惊鸿:“.......”
所以呢?
要我谢谢您嘞?
叶澜渊直起身子,眸子一闪,盯着赵惊鸿。刹那间,风起涌动,莫名地压向赵惊鸿。
赵惊鸿:“您老不走?”
叶澜渊盯着她,半响,艳丽的脸上闪过不耐,问:“你就没有表示?”
“表示什么?”
叶澜渊:“我从阁中来,你就这般不知好歹?”
赵惊鸿......
所以我求着你大公无私了?
虽是这么想的,但赵惊鸿嘴上还是顺势道:“我谢谢您嘞。”
叶澜渊的神情还似有些不满,但他这次没在多说,而是伸手揽住赵惊鸿,消失在原地。
……
眼前是一僻静阴暗的小巷,黑黝黝的深处,望不到头。
很难想象,在临城繁华的主街道后,竟然还会有如此杂乱,破旧的小巷。
叶澜渊最终带赵惊鸿停在黑漆漆的石门面前。
石门上有两个黑色骷髅头的把环,骷髅有两个成人男子拳头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如果细看,上面仿佛带着浅浅一层的流光。
如果赵惊鸿没看错,那骷髅头的眼睛应该镶着晶石,能感知到里面蕴含的灵气,黑漆漆的,像是一个漩涡,看久了能将魂魄吸进去般。
叶澜渊伸出素白的手指,两根手指摁住一侧骷髅头的眼睛上,只听“轰隆”一声,厚重的石门在二人面前缓缓打开。
原以为石门后别有洞天,结果仍是黑漆漆的一片。赵惊鸿莫名地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叶澜渊没动,赵惊鸿也没动。他立在那,薄唇紧抿,仍是那副厌世的嘴脸,但赵惊鸿觉得,身旁这个人浑身都在散发着不爽。
……至于不爽些什么,赵惊鸿也搞不懂。
好在并没有让二人多等,只听一阵铁锁的哗啦啦声响起,眼前黑漆漆的原来是另一道铁门,从左往右打开,倾斜出浅浅的亮光。
与此同时,叶澜渊不知在哪弄来个面具,将脸遮上。
赵惊鸿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铁门,忽觉得头上略微一重,眼前变得朦胧一层。
赵惊鸿:“……”
叶澜渊睨她一眼,几乎耳语道:“怎么?想让人知道?”
所以为什么您老弄了个骚包的面具,却给我带斗笠?!
见叶澜渊牢牢地盯着她,赵惊鸿神情麻木:“您说得对。”
说话间,从铁门内出来一个男人。那男人裸着臂膀,肌肉狰狞,五大三粗一站,将入口遮得严严实实。
极有震慑效果。
他先是打量赵惊鸿两眼,随后视线落在叶澜渊身上,问:“何人?”
“叶渊。”叶澜渊舍去一字。
那男人目光如炬,又沉声道:“令牌。”
叶澜渊这才如恍然想起般,在袖内掏了半响,这才递给神色不善的男人。
男人接过后,将令牌卡在铁门的凹槽内,这才让开身。
步入铁门,男人输了一串密码,铁门瞬间向下,再一次打开,跨过铁门,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尖叫声,兴奋的咆哮声,野兽的嘶吼声……赵惊鸿站在台阶上,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许许多多的人聚集在各种各样的擂台外,而擂台内是血腥与实力的较量。
随着擂台内各样的厮杀,擂台外则是另一场的纸醉金迷。
之前不明白石门内是什么地方,可如今身临现场,赵惊鸿又岂会不知?
斗兽场。
斗兽场是富人之间残忍而血腥的娱乐,同时也是亡命之徒的地狱与天堂。
只要你有实力,每一场比赛的赏金都引人眼热。同样,如果一次疏忽,代表着从此跌落深渊。
想到叶澜渊之前的含糊其辞,赵惊鸿眸光一闪。叶澜渊找个地方随意坐下,像是知道赵惊鸿心中所想,嗤笑道:“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赵惊鸿:“……我还什么都没说。”
“呵。”
因为一层薄纱遮着,赵惊鸿看不清叶澜渊的神情,但也能想得到他此时眯着眼,嘲讽的模样。
叶澜渊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摁了一下旁边的摁钮,没多久小厮就端上来一壶好茶和点心。
赵惊鸿问:“看来阁主是这里的常客啊。”可话音一落,赵惊鸿敏感发现,对面坐着的叶澜渊周身气氛变了。
他周身气质本就极冷,可如今冷上却更是森寒。如同赵惊鸿碰了他的禁区。
可细想,她刚刚不过说了句斗兽场的常客……正待赵惊鸿百思不得其解,叶澜渊已恢复了原样,仿佛刹那间的变化,只是赵惊鸿的幻觉。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岂会踏足这个地方?”他薄唇略动,半掀不掀,在紫色面具的衬托下,无端有些艳诡之姿。
“别吵。如果错过,没了第二次。”叶澜渊说完,便缩在椅子里,阖上眼睛。
赵惊鸿垂下眼,看着手中瓷杯的花纹,也不再搭茬。叶澜渊身上似乎藏有很多秘密。
乱葬岗神秘人的追杀,百草阁的阁主,以及对斗兽场的熟悉。
叶澜渊这人很危险,平日里看不出来,可直到踏进斗兽场开始,他那副艳丽的皮囊下似乎藏满了刺,成为开了刃的刺刀……可说是排斥斗兽场,但赵惊鸿却隐约觉得,叶澜渊和斗兽场有莫名的磁场,如同——叶澜渊就是斗兽场的一部分。
叶渊。
叶澜渊身份神秘,同时也伴随着重重迷雾。赵惊鸿突然怀疑,怀疑自己请来的是佛还是邪神。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不管是鲜花着锦,还是烈火加身,她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
正想着,斗兽场的大厅突然发出“嗡”地一声。刺目的亮光重新变得柔和。因为灯光的加持,可以清楚地看见原本黑暗处摆放着囚笼,里面关押着人类。
刺目的灯光,将他们完美的展现众人面前,面容清一色的漂亮出众,就像是完美的瓷器娃娃,一双瞳孔中满是对未知的惊恐,以及即将要面对的摧残。
赵惊鸿眸底微寒。
和那些亡命之徒不同,他们打擂台是为了丰厚的赏金。而这些少年少女或是被卖进来,或是抓进来的奴隶。
供人差使,供人娱乐,把玩。
这斗兽场,她们连畜生都不如!
赵惊鸿正要移开视线,蓦然凝在一处。那是最中间的囚牢,里面关押着一个衣衫褴褛,俊美逼人的少年。
只不过少年此时的四肢都被铁索牢牢的穿过,鲜血将囚笼染得发黑。
让赵惊鸿注意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夜,麻木冰冷的背后,似有什么在等待着,挣扎着,随时等着破牢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那股情绪赵惊鸿很熟悉——仇恨。
像是有什么,在心尖扎了一下。
愣神之间,斗兽场的节目已然开始。
斗兽场,斗兽场。
却不是兽对兽,而是人对兽。这第一场,就是奴隶对野兽,生死一次,这才有趣。
“你们说这次会是几号?”身旁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赵惊鸿不由侧眸看去。
可这一看,赵惊鸿却是愣住了。
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所谓冤家路窄,时隔半月,赵惊鸿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冷夜修。
冷夜修坐在看台中心,周围坐着几位少年,形簇拥之姿,看来是把冷夜修当了主心骨。
说话的是冷夜修身侧的红袍少年,容貌艳丽,可与叶澜渊的艳丽不同,叶澜渊隐有厌世之感,相比更加精致漂亮。而眼前这个红袍少年,却是招蜂引蝶的长相。
“我看是第一个。”另一人开口道,他眼眸微眯,目光在第一号身上打转。
一号是白裙少女,缩在囚牢里打着抖,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鹿。
果然随着这人的话,赵惊鸿这才注意到,看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将兴奋的视线投到一号身上。
斗兽场一项喜欢拿血腥,做为开幕仪式。
……就像是开胃甜点。
“不不,我觉得不是。”那红衣男说道。
“阿睿你不常来,以我的经验肯定是一号。”那人反驳道。
“你的经验不靠谱。”宇文睿意有所指:“如果这次不是我们来,恐怕就是一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