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关的城门开了,轩辕忠义一马当先,挥动着沾满粘稠兽血的伏魔铁棍向击杀兽王的三人狂奔而来,顺手拍死受伤不能远遁的白毛蛛。
“师父,你咋样了?”轩辕忠义冲到玄忌跟前,看到玄忌周身的伤口和空洞的左眼,一下子便哭将出来。
玄忌看到轩辕忠义,面露欣慰,艰难地开口道:“区区一日血战,你便有所突破,十八,为师很欣慰!不愧是龙象之体。”说罢,便直直倒了下去。
“师父!”
玄忌没有死,只是伤情严重,修为大减,此生恐无望跻身上境修士之机,这也是大多修士不愿意投身天师院的缘由。降妖伏魔风险太大,稍有差池,便会绝了修行前程。
而玄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身体的大半精血都被做了血祭的祭品。玄朴全身肤色灰败,独有的一只眼睛也暗淡无色。玄唱握着玄朴如干柴般的手,无奈地摇摇头,玄朴没救了。
玄忌已被人抬走疗伤,轩辕忠义又来到玄朴的跟前,看到玄朴的模样再次悲从中来。
“玄朴师叔,你咋样啦?玄唱前辈,玄朴师叔怎么了?”轩辕忠义急切地问道。
“油尽灯枯了!殉道在即!”玄唱哀叹道。
“啥?玄唱前辈,您救救我玄朴师叔啊,他是好人啊。”玄朴是轩辕忠义见到的第一个修士,也是第一个发现自己龙象之体的引路人,一路从轩辕台山到凉州城,再到雍州城,再到这大雪关,这是一位谆谆长者,没有玄朴,就没有如今的体修修士静义。
“非我不救,乃无力回天。”玄唱放下玄朴干枯的手,背身闭目,不忍再看。
轩辕忠义跪倒在玄朴身边,轻轻摇晃着玄朴干枯的身体,“玄朴师叔,你醒醒,我是十八啊,你怎么了?”
玄朴悠悠醒转,好似回光返照,看到一脸泪容的轩辕忠义,艰难开口道:“十八,兽王死了吗?”
“死了,死了,被我师父一棍子打死了咧。”轩辕忠义连忙道。
“那就好,玄忌师兄还好吗?”
“好的很,就是受了点伤。师叔,你怎么样了咧?”
“我?不成了。精血耗损殆尽,我的时间不多了。十八,我有事交代,你且听好!”玄朴艰难地吞咽一番,左手无力地抓住轩辕忠义的胳膊,道。
“是,师叔说,我会记住的。”轩辕忠义泪如雨下。
“我这一生六十余载,不算虚度。身为西北修道小宗门叶孤山弟子,二十岁结灵,当时意气风发,只是后来受资质所累,进境艰难,三十岁时路遇怖灵作恶,欲斩妖伏魔,却实力不济,瞎了一只眼睛,还差点惨死,幸被凉州院通泉执事所救,遂投入门下成为伏魔师,从青幡升到白幡,伏魔无算,是我平身最得意之事。我死之无憾,但叶孤山处境艰难,若能在此次魔潮中幸免,盼你将来功成之后能照拂叶孤山一二,这是我第一个遗念。”
“是,师叔,我记住了。”
“我另一个遗念,就是你昊子哥了。他虽凡根凡体,但聪慧异常。我总觉得他未来可期,若是不能入道修行,实为憾事。你是凉州院未来顶柱,你要为轩辕昊说说话,为他求一个机会,切记,切记。”
玄朴说罢,便再无声息,纵使轩辕忠义如此叫喊,玄朴也再无回应。
玄朴之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因为白幡修士在兽潮中死的太多了。
性格憨厚的轩辕忠义则牢牢记住了玄朴的遗言,为没听过名字的叶孤山,为自己一起长到大的轩辕昊!
大雪关成功挡住了兽潮,小雪关被冲击有限,随着大雪关兽潮的退却,小雪关也渐渐平息。除了少量的天师院的炼化师留下来打扫战场,收取散落的兽晶,作为炼制符箓和法器的材料,大部都慢慢回转。
只是白毛蛛为低等妖兽,除了一些高阶的白毛蛛有一定几率育有兽晶,比如兽王脑袋里的体积较大的红色兽晶,其他的妖兽只有漫天的腥臭之气,再无其他。
因为得到通丙的金符传讯,得知魔潮的动向,定州院执事通燎紧急召回大部的两关修士回返定州,并且制定驰援阴谷城的计划。
玄忌在定州天师院的厢房内养伤,从小雪关赶回的静缘陪在榻前,小心侍奉。而经历生死的轩辕忠义则颓然坐在门口,面容呆滞。
“呃——”玄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轩辕忠义闻及声音立马弹起,快步走到榻前。静缘则担忧询问:“师尊,您醒了?感觉如何?”
“是啊,师父,你没事吧?”轩辕忠义也紧张地问道。
“无妨,暂时死不了!”玄忌睁开眼睛,看到两位爱徒,目露欣慰。“玄朴,怎么样了?”虽知玄朴凶多吉少,玄忌还是抱有一线期盼,他与玄朴相识三十载,在凉州院二人交情极好,而玄朴从不曾有过灵体之别,反而对玄忌由衷的钦佩。
“师叔他——”玄忌一提到玄朴,轩辕忠义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
看到轩辕忠义这番表情,玄忌哪还不知玄朴已然殉道,反而安慰轩辕忠义,“玄朴杀身成仁,是为大道而殉。十八,你不必哀怨。”
听到一身伤痕的玄忌居然还安慰自己,轩辕忠义马上抹去不争气的泪水,道:“是,师父,我知道。”
“玄朴可有遗言相告。”
“有!”
轩辕忠义把玄朴的两个遗愿如实相告,玄忌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一声“知道了”,再次闭眼休息。
二人没有打扰玄忌,安静地待在玄忌的房内。
定州院执事通燎召集了几乎所有白幡以上的战力,自己亲自带领,向阴谷城驰援而去。而剩下的人则固守定州及周边城关,巡视沿途,警戒离群的妖兽或是邪灵危害人境。
而雍州院方面,也得到阴谷城的消息,一边组织增援力量,一边拜访西北诸多道门,请求协同作战,这里面就包括一向与天师院不对付的天道院西北分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