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芩芍感觉自己这一世真的跟前一世不一样了，至少在这个时候，从来没有感受过兄弟姐妹亲情的她，第一次觉得有弟弟妹妹真好。
杨姨娘对于欧阳芩芍早就已经表明过自己的意愿的了，所以不管女儿选什么，她都不会拒绝和阻止的。
可是陶姨娘却不一样，故不顾老夫人之前的嘱咐，控诉道：“姑母，这怎么能让大小姐来定菁菁学习之事呢？菁菁现今还小，不懂事，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您得替菁菁作主啊。”
欧阳芩芍冷笑以后，牵着妹妹们的手便坐好，把她们喜欢吃的甜品和糕点都摆到她们根前。
而杨姨娘本想劝着点陶姨娘的，可是见欧阳芩芍这神怀，便低下了头，没敢插话。
老夫人侧目看着欧阳芩芍，似乎是想让她改变主题，可是她却像看不到那般，径自地跟两个小孙女说话。
老夫人也有些为难，故开口道：“芩芍啊，这菁丫头怎么也是陶姨娘生的，而她说的也没说，将来菁菁若是想要嫁个好一点的人家，不学点刺绣才艺可不成啊。”
“恩，”欧阳芩芍这会可没跟老夫人抬扛了，不以为然地回道：“菁菁刚答应了，会读书识字，若是有时间，当然也可以学些别的。”
欧阳芩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老夫人再说些什么，就显得有些过分了，因为若是孙女拿着身份来压她的话，最终还是自己丢人罢了，安慰着陶姨娘道：“行了，菁丫头可是我孙女，亦是芩芍的亲妹妹，难道芩芍还会害她不成？你这当娘的应该高兴，看看菁丫头，一看到芩芍都比你这亲娘还要亲，你这当娘的还好意思在此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杨姨娘也识趣，连忙前去将陶姨娘从老夫人身边拉回到座位上，同时也开解道：“陶姐姐，现今女子能识得几个字的都少，菁菁有机会读书识字，那可是只有嫡女才有的待遇，将来说不定菁菁还能因为这识得字而嫁到大富人家里当嫡子正妻呢。”
陶姨娘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毕竟自己是个妾，每天都看着这正妻的脸色过日子，即便有着老夫人这姑母帮衬着，可是自己终究是不争气，进门这么久，也就生了菁菁这个女儿。
一想到女儿将来跟自己一样过着这低人一等的生活，陶姨娘心里便像被针扎着痛，“真的吗？菁菁将来也能嫁给嫡子当正妻吗？”
欧阳芩芍觉得这些人真的是够没志气的了，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嫁人成亲，整天围着丈夫和子女渡日呢？难道就不能来个招婿吗？
心头刚冒了这个念头，还真的是有些忍不住在想象若是将来菁菁或者珊珊招婿的话，这老夫人和陶姨娘会有怎么样的表情。
其实陶姨娘亦不知道菁菁想学些什么，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给机菁菁机会去选择，所以合理我在得到欧阳芩芍的承诺之后，带着哽咽问道：“菁菁，你到底想要学些什么？告姨娘，好让姨娘也给你准备一下。”
欧阳菁知道姨娘一定不会答应她的，所以怯怯地向欧阳芩芍靠近了几分，低着头不语。
陶姨娘见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便又升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难免大声了一点，“你说你，我是你亲娘，你跑去跟外人说，也不愿告亲娘，还有你这性子怎么总是这样，你到底有没有为姨娘想过，你若再如此，交来姨娘哪还有依仗了啊？”
欧阳菁身子一颤，像是很害怕的样子，本只是往近挨着大姐而已，现今好了，几近是靠到了其身上了，头也低垂得不能再低了。
欧阳芩芍搂着她，身体传递给她的热量，让其不由得抬起了头来，湿漉漉的双眸带着乞求和不解。
“大胆说出来，”欧阳芩芍给其壮胆道：“想要得到，就得需要自己去争取，珊儿如此，你亦如此，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可是你不说，准也不知道你想要如何，就像在宫里的时候一样，说出来，大姐和珊儿都会站在你身边保护你，支持你的。”
欧阳菁迟疑了一下，最后在珊儿握住其手的时候，站前了一步，抬头挺胸，许是心里实在是太害怕了，紧闭着双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吼道：“姨娘，我想学武，将来可以保护姨娘。”
听了前半句陶姨娘脸色立即被气得通红，可是听到后面说保护她的话，陶姨娘突然双眼通了了起来。
而欧阳芩芍一开始也没有想到珊儿会有这样子的想法，本能以为许是看到玉珩练剑的样子好奇而已。
可是扣到她学武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娘亲的时候，欧阳芩芍也很感动，拍了拍菁菁的肩膀，示意其睁开眼，“去你姨娘那里吧，记住了，以后有什么话一定要跟你姨娘说，她会明白的。”
自从那年落水变得胆小怕生之后，陶姨娘表面上像没什么事，可是背地里没少被司马氏指桑骂槐，也没少被下人笑话其，可是在女儿面前，她永远都表现出轻浮不在意的样子，看起来像没心没肺，但暗地里没少落泪。
女儿为了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管，为的就是可以让她在府上过得更好，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她却不是如此想的，女儿终究还是要嫁出去的，这些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她不要女儿为了她牺牲自己的幸福。
刚要开口劝说女儿改变主意，但欧阳芩芍却开了这个口了，“陶娘姨，菁菁是你的女儿，百行孝为先，她今年也就只有五岁而已，现今她还知道念着你，你该感到知足的，她还能陪在你身边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了，难道她想要对你好，你也不许吗？你能如此放任的机会又有几何呢？”
“正因为如此，奴家更不能浪费时间，为人父母为哪个不是想要给子女最好的，菁菁现今还小，不懂，可是将来待其出嫁了，她就会明白我这为娘的苦心的，大小姐，奴家求您了，不要让菁菁学武，一个姑娘家学武，将来如何找到好的婆家啊？”
说着，陶姨娘便想要给欧阳芩芍下跪了，这样的她还真的几乎在这府上不可见，这些年来仗着是老夫人的侄女的关系，虽日子过得也不算好，下人也没怎么好脸色给其看，可是她一直保持着高姿态，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再什么轻浮，天天带着笑容面对众人，没想到现今还会有哭哭啼啼求人的时候。
老夫人也是感动啊，这么多年来，这府上大闹小闹的，她都睁一个眼闭一只眼，三个孙子孙女，真正能说得上亲的，还真的没几个，今日看到这和睦相亲相爱的这一面，感觉就像回到二十年前尚柔惠还在的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儿子孝顺，儿媳虽是孤女，但对其可是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地，不管自己发何刁难，也都总是会主动来到自己跟前，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
再后来，芩芍出生了，一天一天看着孙女长大，听着其奶声奶气，软得舒麻的叫奶奶的声音，那时真的是恨不得将其抱在怀里不松手的。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跟芩芍亲了，而芩芍也不再往她的院子里跑，尚柔惠也不愿再离开她所住的东院，渐渐的，婆媳关系不好了，儿孙关系也变差了。
想想这些年来自己真的做错了很多事，原本她也有享不尽的儿孙福的，可是一切都在自己的贪念下全毁了。
看着这一幕，老夫人也不由得偷偷拭起泪来。
打自礼佛之后，老夫人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对于过离往的种种也知道有自责和内疚。
现今虽然大孙女不愿再唤其一声奶奶，但她已经觉得很知足了，至少这个孙女还知道在其面前自己还是长辈，她还是要尊敬她，没有拿着自己是县主的身份，以及即将成为战王侧妃的身份来压自己。
今日虽说是欧阳柔嘉回门，可是她更希望的是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