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琐碎的小事，我身边的小厮，一定可以做的。”沈谨言还是有些抗拒。
“胡说八道！小厮怎么可以和媳妇相提交论呢，媳妇还可以为你暖塌，能为你生孩子，能帮沈家延续香火，但是小厮可以吗？你别胡闹，这件事就听爹的没错，回头爹就好好请个媒婆，让媒婆帮你去外面物色物色，爹的要求呢，其实也不是很高，只要和咱们沈家能够门当户对的，而且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品性端正的，配得上你的，也就行了。”
沈顺之笑着说出自己心中的盘算来，“爹呢，也不要求你非要娶什么大门大户家的千金，或是名门之后，但一定要品性纯良，能将你细心地照顾好就行。”
沈谨言的眸色，渐渐黯淡了下去。
按照他爹这样的要求，那么他在乎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合他爹的要求。
可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话，他没有要和其他任何一个别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的想法。
“爹，我自己的终身大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他含糊地拒绝道。
谁知，沈顺之就在这时沉了脸色。
“谨言，你老实和爹交待，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了？你说出来给爹听听看，爹还可以在旁边替你把把关，如果是好人家的清白姑娘，爹也不会阻拦你们在一起的。”
沈谨言张了张口，想大胆试一回。
“爹，不瞒您说，我心里的确是有一个人。”
他间接地承认了这件事。
“这个人是谁？”沈顺之不动声色地询问。
沈谨言豁了出去，直接报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爹也认识的，就是琉璃。”
轰轰轰……
沈顺之的脑子，像被重石狠狠地砸中，一下子空白，不能思考。
“为什么，偏偏是她？”
呵，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呢。
“爹，您不同意对不对？”沈谨言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是他们父子之间不可忽略的最大的隔阂。
他没有忘记上一次的争吵，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是，我不同意。是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她。”沈顺之倒吸了口冷气，胸口闷闷的，堵得慌。
早知道那小丫头，会游走于他们父子之间，当初的时候，他就不该贪心，更加不该花心地对这个小丫头动了些歪心思，更加不该把这小丫头带回府里来的。
“为什么不可以？她没有您想像中的那么坏，那么有心眼？相反，在我看来，她其实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可怜人。”沈谨言对琉璃，只有疼惜，没有鄙夷和轻视。
“可怜？你觉得她可怜，那是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谨言，你还不懂女人，不知道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狠。你听爹的话，好好另外再找个身家清白的好姑娘，以后过平平淡淡安乐的好日子，至于这个女人，你就忘了吧，回头等她养好了身子，我会把她送出府去的。”
沈顺之已经打定主意，会将琉璃送走，至于送到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丫头不能再留在府里。
“不可以！爹，既然今日谈到这里，我索性也把话放在这儿，除了她，我不会再娶别的其他的女人，只有她，才让我有想娶的心思和冲动。爹不用再另外有其他的安排，谁来，我也不会接受。我能接受的，只有她。”
这是他第一次，堂堂正正地在自己亲爹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
“孽子！你为什么偏偏脑子一根筋呢？”沈顺之气得脱口就骂道，“那个丫头，她有什么好？就凭她游走于我们父子之间这一点，我就不能接受她。”
这一刻，他没有掩饰自己的鄙夷。
这是他动过的女人。
如今这女人缠上了自己的儿子，这是不是孽缘？
“爹，你难道忘了吗？当初可是你自己逼迫她的，她一个弱女子，我相信她有反抗过，只是反抗不了而已。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一个人吧，要说责任，爹难道自己也没有错，完全也没有责任吗？”
那件事是父子俩之间的禁忌，在此之前，谁也没有勇气去直视，谁也不愿意去提及。
可如今，却不得不摆在明面上旧事重提。
“爹这些年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府里的风流韵事，您以为我这个当儿子的，一点也不知道吗？我说过，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都懂。您在外面烟花柳巷，无论怎么风流快活，也就罢了，回到府里来，和府里的那两房小妾，如何的疯狂，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甚至最开始的时候，您把琉璃这样一个小丫头带回府里来的时候，我还是那样无所谓的想法。”
他停顿了会，接着又说道。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对她的心思，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好像是听说她吵着要当这府里的夫人，要当这个家的当家主母，我就试着一点一点地接近她，本意是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不要脸的一个丫头，可渐渐地，好像自己越来越陷了进去，不可自拔……”
“乔乔说得没错，她就是个小狐狸精。”沈顺之骂骂咧咧地骂了一句。
“可越接触，越了解，就越是疼惜她，她现在的一切，是她自己造成的吗？不，她无力反抗这该死的命运，无法逆转这悲苦的处境，如果可以，她应该也是希望自己不要这么受欺压，不要活得这么憋屈的。”沈谨言这时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成熟又稳重起来。
“总之，你要是一意孤行，非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那么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不再认你这个孽子！”沈顺之狠心地威胁道。
这是他亲生的儿子，眼看着儿子一步一步地沦陷，被那个小丫头迷住，他不拉这小子一把怎么行。
“不认我？这是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的意思么？”沈谨言眼角狠狠地抽了抽。
“没错，你若是想要一错再错下去，那就休怪我不会再念父子之情。”最直接的威胁道。
沈谨言抬头看向自己的亲爹，见这亲爹的脸上神情冷萧，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爹不待见琉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不待见，只是不待见他和琉璃混在一起。
至于原因，他当然知道。
琉璃一开始是被他爹从外面带回来的，是他爹看上的女人。
“如果我非要和她在一起，非她不娶呢？”沈谨言这一次格外坚持。
“你这孽子……行，你如果真要一意孤行，那你们就收拾了东西，从这里滚出去！”沈顺之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走就走，难不成离开了沈家，我们在外面还会饿死不成？”沈谨言一点也没有被这个威胁震慑到。
沈顺之的如意算盘，好像打空了。
他以为这小子会害怕的，会被震到的。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他算计错了呢。
“我告诉你，你从这个家出去，休想从我这里，从管家手里拿走一两银子，其他值钱的东西，也统统不许再带走，你能带走的，就是你的衣服。”沈顺之再次狠了心。
沈谨言面色变了变，他完全没料到，他爹居然能这么狠心。
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挠他和琉璃在一起。
沈顺之看见儿子变了脸色，知道自己的威胁，已经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你若是顺从我的安排，你就还是沈家的大少爷，以后衣食无忧不说，你也老大不小，我会适当地将一些事交给你来做，自然，以后沈家的这份家业，也是你的。包括这个宅子，爹终有一天，会老的。”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想引这小子走上一条正途，仅此而已。
沈谨言抬头望着这偌大的宅子，这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沈顺之应该不知道，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甚至是几年，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甚至是一度厌恶到，想要逃离。
如今，逃离的机会来了，就摆在他的面前。
他转身就走，沈顺之见状，不免得意笑了起来。
这小子，应该是被吓到了。
能吓到这小子，简直太好了。
可是谁知，沈谨言回了自己的院子，第一件事就是叫来了自己的贴身小厮。
“收拾一下，我们走！”
小厮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少爷，又要出门吗？”
小厮下意识地以为，他们只是要出一趟门而已。
“废什么话，叫你去收拾，你就去收拾，记着，只带些衣服就好，其他别的，就不用拿了。”
沈谨言突然又想起什么，再次交待道。
“还有琉璃那边，你叫人去把她的衣服也收一收。”
既然要走，要离开这个宅子，他肯定是要带着她一块儿离开的。
“少爷，你这样搞得好像要带琉璃姑娘一起离家出走似的……”小厮小声咕哝了一句，可是咕哝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先前说了什么，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他家少爷，结结巴巴地询问。
“少爷，你……你该不会是真的要带琉璃姑娘一起私奔吧！”
沈谨言慢慢地咀嚼着‘私奔’这两个字，不得不说，他倒是很想试上一试。
小厮见他家少爷没有反对，惊大了嘴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紧张地询问道，“少爷，你可别忘了，老爷回来了，老爷还在府里呢，您就算想要带着琉璃姑娘一起私奔，最起码也该趁着老爷不在的时候才行，这要是被老爷发现，并且抓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