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能离间这对主仆，哪怕是叫一个卑贱的下人主动招供，那也是千夜璃希望看见的。
海棠吓得眼泪汪汪，哽着声音不安地望向自己昔日的主子。
她不要被毁容，否则的话，叫她以后出去怎么见人？
如果被毁了容的话，那她真的是生不如死。
空尘接收到海棠求助的眼神，她很心疼这个小丫头，如果不是跟着她这个倒霉的主子，怎么可能会遇上这一桩又一桩的倒霉事。
早知会有今日这样的灾劫，早在躲在白马寺的那段时间里，她就该寻个理由，直接将这小丫头送走的，送得远远的，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她已经活了一大把的岁数，曾经拥有过的荣光，哪怕就让她现在死在这里，她也是半点不会后悔的。
可这小丫头还这么年轻，以后本该有大好的人生，还能找个好婆家，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别动她！你们心里有怨气的话，全都冲着我这老婆子来！”
像头暴动的狮子，她恨恨地盯着那名宦官。
这眼神太犀利，就像好像要吃人似的。
宦官有刹那的迟疑，要不，还是别拿这个小丫头来出气吧。
可是坐在他们后面的千夜璃，却已经识破了空尘的软肋，那个小海棠，就是这老婆子的软肋。
只要好好利用，相信今天会有大收获的。
“招不招，还不招的话，杂家不拿你出气，但是会拿你的小丫头，你的好徒儿下手！”
不烫的铁块，已经被他重新放进了炭火中。他从旁边的刑具里面，抽出了一根鞭子来。
那不是普通的长鞭，而是一根每隔一截都会有一段小倒刺的那种鞭子。
海棠吓得瑟瑟发抖中，这一鞭子下来，虽然不会直接毁了她的小脸，但是抽在身上，绝对会马上皮开肉裂。
“畜生，你们就是一帮畜生！”空尘双眸被激得发红，她恨极了这群人，“千夜璃，你这般残暴，就不怕这天下的百姓，知道你的暴行，知道你的真面目么？”
千夜璃眸光一紧，俨然动了怒。
宦官手中的长鞭，利落地一甩，很快鞭子就落在了海棠的身上。
“啊”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身子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她想挣扎想要躲开的，可奈何一动不能动。
就像搁在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招不招？”
宦官又甩出第二鞭，紧接着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有鲜红的血，冒了出来，浸染着海棠那一身的道袍，因为道袍是深色的，所以只看得见一团深色的印渍。
但刑房里，已经有了血腥的气息浮动。
“海棠，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空尘一向没有什么太大情绪浮动的老眼中，终于有了泪光在闪动。
“有本事，你们冲着我来啊，直接杀了我！”
她的大喊大叫，惹来宦官的不快，宦官一记长鞭，朝着她甩过来。
她只感觉腰间一麻，然后疼得就快要晕了过去。
到底岁数大了，这么重的刑罚，她哪里受得住。
“招不招？还是不招的话，就休怪杂家手下无情！”
千夜璃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不怕死的人。
死，对每个活人来说，都是一种天然的畏惧。
“继续给朕打！”
将这一对主仆，从白马寺里高调地押送回京，这件事已经震惊了整个京城。
如果不能尽快速度地解决和处理掉，那么，日后的麻烦必定还不少。
一鞭接着又一鞭，都分别抽在了这对主仆的身上。
宦官本来以为这对主仆情深，利用海棠，一定可以让空尘招供，可哪里知道，她的嘴巴，不是一般的硬，她的骨头，更是坚硬如石。
全身的皮肉，都几乎被打得裂开了，道姑的外袍已经不成样子，宦官的手臂，都打得酸痛不已，可哪怕是这样，还是没有能够让空尘开口招供。
又是一鞭，海棠终于承受不住，率先晕了过去。
空尘也没好到哪里去，只留着微弱的一点力量，还在强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废物，没用的东西！”千夜璃一踢朝着那宦官踢了一脚过去，他很不满意这个结果。
他要的是招供，不是把人抽打得半死不活。
“千夜璃，你别作梦了！除非你杀了我，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那样东西的下落，到死也不会说出来的，你这辈子，就活在惶恐与惊惧当中，这是你的报应！”
东西的确曾经就在空尘的手中，不，那时的她，还不是出家的老道姑空尘，她是宫里的贞太后。
千夜璃被激得红了双眸，一把揪住了空尘的衣领子，拳头伸得直直的，就想要一拳直接暴了这个老婆子的头！
谁说他不敢杀她来着！
他可是这天下的九五之尊，想要弄死一个人，还不是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
“皇上，您息怒！”宦官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过去，爬到这位至尊的皇上脚下，紧紧地抱住这位圣君的腿，“皇上，您三思，千万不要冲动。杀死这个老婆子，实在是容易得很，可为什么，不把她留着，留着慢慢地折磨她，直到她交出东西为止。”
虽然他不知道这位皇上，究竟想从这老婆子的手中寻找到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那件东西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否则的话，一国之君，不会慌张成这个样子。
他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其实他已经认出了这个老道姑的真实身份。
只是他现在不敢说，也不也敢提。
哪怕这个老道姑已经剃度出家，只留着一个光头，但是他可以很肯定，这就是宫里的贞太后。
不过如今宫里已经没有贞太后，只有享有无尽风光的熹太后。
传言贞太后是在宫中死于一场病疾，丧事也办得极其的简朴。
事关皇家秘闻，想要活命活得久一点，便只能装糊涂。
在宦官的劝说下，千夜璃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他的确不该动这么大的肝火，他是这九五之尊，他掌控着整个朝堂上下，就算有那件东西的存在和威胁，他也应该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应付得了这一切。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朕告诉你，你一日不交出那件东西，朕就让你一日出不了这大理寺。这刑房里的刑具，千奇百怪，你最好有命撑到所有的刑具，全都试一遍。”
惹恼他这一国之君的下场，可想而知。
“有种你弄死我，你现在就弄死我！”空尘一心想要求死，却不能。
宦官一脚踢了过去，这一脚用了七八成的力气，空尘哪里受得住，当场口吐鲜血。
“不要把人一下子就弄死了，那样的话，就一点儿也不好玩了！”
千夜璃此番专程赶来亲自审讯，但仍然还没有审出个结果，因而他心情很抑郁。
被用了刑的空尘和海棠，被寺里的狱卒，毫不留情地拖出了刑房，重新又扔进了先前呆过的那个阴暗又潮湿的地牢里面。
好在地牢里还有草，虽然草下时不时地藏着几只老鼠。
“老实呆着，还有，不想吃这么多苦头的话，何不学着顺从一点？啧啧，这一身的伤，这是何苦呢？”
狱卒大概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这对主仆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在残酷的各种刑具面前，很少有人能够挺到最后的。
……
“她们是被用了刑么？伤得怎么样，大牢里面应该没有伤药吧？”
半夏从张良的汇报里面得知，宫里来的那位，今天在大理寺里面动了刑具。
一想到那么慈眉善目的老人，要受刑具的逼供，还有海棠，那么娇小的身板，她受得住折腾么？
“听说皇上几乎是气急败坏地离开的，应该是审讯没有审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和结果来，这才上了刑具。”张良也是从大理寺的内部才打探到的消息。
“你安排一下，晚上我们要进大理寺监牢。”千夜洵已经有了计划和安排。
先前的时候，大理寺里面就有他们羽亲王府的人，只不过，想要成功地溜进大理寺，还不被任何人发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各方面好好地布置一番，如今条件都差不多已经成熟。
“还有伤药，准备点伤药，进去的时候捎带进去。”
半夏想到夜里的时候，就可以进大理寺，就能偷偷地见到空尘，悬着的心，总算重新落了下来。
天一黑，张良就拿了两套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大理寺的狱卒的着装。
千夜洵套的那一套，大小相差没有多少，但半夏身上的这一套，松松垮垮的，明显大了很多，套在她的身上，让她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但半夏没有嫌弃，眼下情况危急，张良能够搞来这两套狱卒服，已经是十分难得。
“进去大理寺之后，一切都要听从本王的安排，否则的话，你还是呆在客栈里不要跟过去的好！”
考虑到半夏也许会冲动用事，千夜洵不得不提前提醒。
“不行，我要去，我非要去不可！”半夏此刻比任何人都还要心情着急。
那一对主仆，已经与她的命运，紧紧地牵系在了一起。
因为提前做了些安排，所以他们混进大理寺的过程，还算顺利。
“就在这里面，在下在外面，替你们望风，若有任何的不对劲，记得听在下的口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