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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身世之谜(二)

胤将军跪倒在武帝跟前:“圣上明鉴,寒晔带着身为女子的莫伊进军营确实违反了军规,可她毕竟救过寒晔的命,寒晔此番为国牺牲,足矣还莫伊一命,莫伊生得像老臣的女儿,老臣亦有丧女之痛,一时思女心切,才将她当作女儿一般,若是今日证明她并非胤千如,那老臣恳请圣上,让这孩子安安生生地在胤府过日子,不要再去打扰她。”

武帝心有疑虑,但见胤将军如此自信,他便也只好应允了。

只是千如,一直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她不知道爹爹凭什么认为滴血认亲是个好法子,可她除了这个法子,也别无选择。

小喜子端来一碗清水,却被秦丞相拦下,他又命人换了一碗,胤将军也不在意,用银针刺破了手指,将鲜血分别滴到了那两个碗里,然后便将银针递给了千如。

千如的手有些轻颤,秦丞相看在眼里,面上神情复杂,有心疼,有悲怆,亦有一丝得意。

胤将军搭着千如的肩,道:“来吧,不必害怕。”

千如拿着银针,在自己的指尖扎了一下,却迟迟不敢将手探过去,她害怕,害怕连累胤府上下,害怕爱她的人因她而受牵连。

可秦丞相哪里能容她有半分退缩,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推到瓷碗前,用力地将她的血挤进碗里。

可他这一推,竟是将自己推到了崩溃的边缘,两滴血渐渐相离,全无融合的迹象。

胤将军又一次跪倒在武帝跟前:“圣上明鉴。”

武帝捂着胸口,由小喜子搀扶着,走近了些,看到这瓷碗中的两滴血并未融合,他心中大喜,连忙让胤将军平身,并让小喜了拟一道圣旨,既然胤府已经认下她这个小姐,那他便是也要给她一个郡主名号的。

如今千如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想让她好好地活着,让她以莫伊为名,回到她原本的生活中去。

从今往后,他便只当她是郡主,是自己的妹妹。

如果那日被风无麟挟持的是他,那他也许就能走进她的心里,即便生不能想守,让她挂念自己一辈子也好。

可离开的那人偏偏是寒晔,她的心似乎也被他带走了,哪有余地留给他?

武帝和胤将军都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却未曾注意到此刻失魂般的千如。

这一劫真的躲过去了吗?可为何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千如不信,不信她的血不能和爹爹的相融,不信她与胤府毫无血缘关系,她一把拉过小喜子,将自己的血又往他那瓷碗里挤了几滴,可血还是不融。

胤将军搂住了她的双肩,想让她镇定一些,以免被小人看了去,又要大作文章,胤将军在她耳边说:“爹爹回家再跟你解释。”

千如怔怔地看着胤将军,她迈不开步子,眼泪也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这到底是怎么了,寒晔不在了,爹爹不是她的爹爹了,她根本就不是胤千如,那她到底是谁?

好在这时秦丞相已经带着他的人愤然离开了朝堂,武帝让小喜子将殿门紧闭,并守在门外,朝堂之上,只剩下他们三人。

千如终于不堪重负地瘫坐在地上,痴痴地问着胤将军:“爹,我究竟是谁?”

胤将军连忙向武帝请罪:“圣上恕罪。”

武帝摆了摆手:“孤早已看出她便是胤千如,也逼她承认过,既然如今决定与你们一同隐瞒她的身份,便不会定你们的罪。”

“谢圣上。”胤将军扶起了千如,同她一起坐下,便将真相告诉了她,“你爹是百里进,你便是百里无忧的亲妹妹。”

元和二十二年冬,寒晔已经离开整整一年,又到了落雪的时节,昨日夜里头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夜。千如还是习惯早起,她披着斗篷,蹲在石台子边上,用双手扒开了厚重的积雪,在那错?综复杂的刻痕下,又划上了一道。

搓着被冻红的双手,她失神地望着那一道道刻痕,她已经数不清上头究竟有多少道刻痕,也记不清自己在石台子想起他多少回,可今日容不得她思绪翻飞,胤府的马车应该就快到山下了。

千如回到屋子里,将胤夫人前些天托人带上山的衣裳给换上,今日便是秦丞相的孙女,秦怡的封后大典。

说起这封后大典,拖了也有大半年了。

武帝终究还是不得以要充实后宫了,谁说自古帝王皆薄情?其实帝王也有万般无奈,当初和莲妃伉俪情深,是为了迷惑西域皇室,如今与秦怡琴瑟合鸣,亦只是为了稳固朝中大臣。

自从秦渊一死,秦丞相便以辞官威逼武帝,而他的党羽,也纷纷提出辞官,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千如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武帝在云鹰峰的石阶上喝得烂醉,等她发现他时,他已经在那里睡了一宿。

她本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他一拽,整个人便趴在了他的胸口,他那时重伤初愈,嗓音极其低沉,对她说:“千如,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可以守着对寒晔的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而我,却再也不能守着对你的爱了,我要册封秦怡为皇后,将来还会有很多妃子...哈哈...”

千如就那样趴在他身上,她伸出双臂,环在他的腰间,也许这样可以给他一丝温暖,他要的爱,她给不了他,而他给的爱,她也承受不了。

武帝紧了紧搂着她的双臂,望着天边初升的太阳,缓缓道:“若是我不曾将你作为人质来逼寒晔去当这个先锋将,该多好,若是我不曾因为嫉妒寒晔而执意想将你留在身边,又该多好,我真是作茧自缚,害人害己。”

后来,武帝说着便睡了过去,千如动弹不得,时间长了,也迷迷糊糊地睡去,她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他留下了一块玉坠和一张字条,这块玉坠,他从不离身,而字条上,他写了这样一句话:我永远是你的依靠。

坐拥江山,即便给不了她最好的爱,也定要给她最好的保护。

千如下山时,胤府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山下,璃儿见她下山,便跳下了马车,兴许是跳得急了些,落地时踩着自己的裙摆,便直直地摔了过去。百里无忧连忙下来扶起她,毫不客气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像谁不好,偏生像你那没正形的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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