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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重逢(二)

直到深夜,千如才因右肩的伤,痛醒过来,为了不让寒晔担心,只好捂着肚子喊饿。

寒晔让小二去准备些吃的来,小二准备许久,才端来一碗面条,怯生生地解释说,时下战事吃紧,实在没什么能吃的了,就连佐料也都用完了,说罢,他连忙退出了客房,江湖中人和官兵一样,像他们这样的老百姓可是得罪不起的。

寒晔看了看这碗光秃秃,闻起来并没有什么味道的面条,愁上心头,他不愿意委屈她,可眼下真的无可奈何。

“明日我去打只山鸡给你补补身子,今日将就着吃一些。”他将面端着,夹起一筷子送到千如嘴边。

千如一口将面条吞了下去,尽管淡而无味,也吃得格外高兴。

等她吃完,寒晔才将剩下的半碗吃完。

千如笑道:“娘亲曾经说过,女子嫁人,便要嫁一个愿意把面条让给她,而自己喝汤的男子,我爹爹是如此,我的姐夫们亦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寒晔将碗放到桌上,陪她一同在塌上靠着,问她:“我只是与你爹和姐夫们一样?”

千如摇头,道:“不一样,你比他们都要好,每次我有危险,你总能从天而降。”

寒晔满足地摸着她的发顶,柔声道:“其实我并有这么好,我甚至寻不到你,让你受苦了。”

“此事不能怪你,西域皇室在夜城的行宫十分隐秘,换作谁都寻不到的,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只好与你静静地待着,与你分别之后,我便觉得,所有事都没有活着见到你来得重要。”千如见他愁云满面,想了想,道,“师兄,我想去屋顶看星星。”

“好。”寒晔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抱了起来,出了门,一跃便上了屋顶。

千如失神地望着星空,不知远方的亲人可否安好,亦不知她的儿女是否安好,寒晔说要去浪迹天涯,她难道真的能够心无旁骛地随他去浪迹吗?

“是不是放不下?”寒晔拍了拍她的脑袋,在他眼中,即便她已经是两个幼儿的娘亲,也始终是他看着长大的小丫头,她眸中的愁,他怎会瞧不出来?见她受伤,便想带着她一走了之,可她又怎能放得下?

千如叹息道:“师兄,对不起。”

寒晔道:“傻瓜,说什么对不起,等你伤好些,我们就回去。”

“师兄,等战事停息之后,我们就带着孩子离开大宁,好吗?”千如怕寒晔不高兴,便想讨好他。她抬眸痴痴地瞧着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几日不见他,便是恍如隔世一般,月光下棱角分明的面庞,此刻看上去,竟叫她心头一颤。

寒晔似乎发现怀中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便目光灼灼地回瞧着他,她虽换了脸,可双眸依旧清澈,仿佛那年在云鹰峰上调皮捣蛋的那个丫头。

千如忙转开视线,看着天边的繁星,可面前的繁星突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双眸,她只能看得见他的双眸,太近了,近到周遭的气息都是属于他一人的。

“师...”千如话未出口,便已被寒晔深深地吻住了双唇,真是恍如隔世,他也这般期待。

寒晔久久不愿将她松开,他小心地搂着她,可还是扯到了她的右肩。

千如眉头一皱,却没有喊出来,她渴望这一刻已久,不愿就这样结束,她伸出左手攀在他的肩上,尽量让自己不滑下去。

寒晔觉得不够,他将千如抱了起来,脚下一点,便回到了直,一脚踢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千如被吓了一跳,他从来都是衣袂飘飘,何时这般粗鲁过?

“师兄...”千如一声呢喃,倒让寒晔更加难耐,他将她安放于塌上,便覆身而来。

千如右肩一动,吃痛地皱起了眉,屋子里火光隐约,寒晔瞧见了她的痛楚,不舍地松开了她,替她拢好衣衫,他嗓音嘶哑,道:“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不用说这些,其实我...我也...”千如毕竟是个姑娘家,就算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有些话还是难以启齿。

寒晔笑了笑,将脸埋进他的肩窝,一边喘着气,一边笑出了声。

千如拧了他一把,嗔道:“你笑什么。”

寒晔一侧身,躺到她的身边,顺手将她揽进怀里,裹上被子按在怀中,便不再多语,闭上眼装睡。

千如在他怀里躺着,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怎能安然睡去?可他偏生什么也不说了,只这样抱着她,抱得有些紧,就是不肯松开一些。

整整一夜,她可是受尽了煎熬,她知道,他同样也是在装睡,第二日一早,他下床去打山鸡,她便得了闲,好好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小二送来热水时,千如正坐在椅子上,专注地望向窗外,她并不是为了看景,只是为等一个人。

“姑娘,你们...可是遭仇家追杀,落难至此?”小二终于鼓起了勇气,问出了这一句,昨日夜里,他与掌柜的一直都睡不着觉,掌柜的说,怕他们是被仇家追杀,这要是仇家追到客栈来,本来就难做的生意,只怕要彻底歇业了。

千如愣了半晌,见他一脸愁容,对他的担忧也猜到了些许,她缓缓道:“我们过几日便走,不会连累你们,放心吧。”

小二一听,喜中带忧,忧里窃喜,喜的是他们说过几日便走,忧的是正如掌柜所料,他们真的是被仇家追杀。看他们二人这气度,应当功夫不弱,尤其那位侠士,一看就是高手,能将这姑娘伤成这样的仇家,定然也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要是追来,客栈不保是小事,到时候,自己的小命不保可就是大事了。

“姑娘,我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可经不起江湖中人的折腾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你这仇家若是追来,那要怎么办啊。”小二有些慌乱,正好这时寒晔回来了,他冷言道,“你觉得一个胸口被剑刺穿的高手,能在三日内下地杀人?”

小二想想也是,这姑娘只伤到手臂,并未见血,都这般虚弱,那他们的仇人胸口被利剑刺穿,只怕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走动,他便稍稍安下了心。

寒晔将方才打来的山鸡递给了他:“去炖一锅鸡汤送来,我们只需要半只,另外半只给掌柜夫人拿去,记得再拿两个馒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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