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如问道：“三姐，府上是否已派人去寻璃儿？”
千歌点了点头，可虽说派人去寻了，璃儿到现在却还是未归，她一个姑娘家，真是让人不放心。
不知站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声音有些紊杂，应当不止一匹，千如走上前几步，望见那一袭白衣的寒晔，正朝她而来，她连忙迈腿奔向他，顾不得耳边凉风瑟瑟。
寒晔并未下马，而是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带上了马，策马而去。
百里无忧在身后吼道：“这么晚了，明日又是除夕，你怎么走得这么急！”
千如从他怀里探出头一看，百里无忧安然回来了，他的马上还坐着璃儿，幸好，他们都平安无事。
只是百里无忧一直在嚷着让他们回去，想追又追不了，璃儿正抱着他的腰死活不肯撒手。千如抬头看了看寒晔，见他一脸泰然，她便笑了笑：“看来武帝已经答应收回圣命了？”
寒晔点头：“此事可是多亏了百里兄和瑾和王爷。”
千如不解，那瑾和王爷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吗？若不是他，又怎会有这道圣旨？他怎么说要谢他？
寒晔将她往怀里拉了拉，拢了拢松开的斗篷，将下颚抵着她的发顶，柔声道：“多亏百里兄冒死闯进武帝的御书房，说战事当头，万不可得罪军中大将。”
“那又干瑾和何事？”千如还是不解。
寒晔轻笑道：“瑾和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听说战事当头，便为了讨好你爹，说要上战场去杀敌，也好证明他配得上将军府的六小姐，待他凯旋之日再来迎娶你。”
他这话又说了一半，千如简直要急死了，伸手掐了他一把，嗔道：“你到底说是不说！不许绕弯子！”
“瑾和是太后所生，虽无缘帝位，却也是王爷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一位，太后对胤府的六小姐素来有成见，又怎会让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儿子和他的亲哥哥一样，栽倒在同一个女子手上？到后来，便成了我上战场，若能活着回来，凯旋之日便能迎娶你。”寒晔将她的手搭了自己被掐的手臂上，“赶紧给我揉一揉，看你瘦了不少，力气却大了些。”
“不许胡说，你定能凯旋而归。”千如按住他的双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自己身世的秘密，保住胤府。
寒晔笑道：“胤副将，随我一同征战沙场，如何？”
千如松开他的手，双手抱拳道：“是！战神将军！”
她这一松手，身子失了重，险些摔下马去，好在寒晔眼明手快，将她捞回怀中，紧紧地抱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怎的还是这般冒失。”
“我从前就是这样？”千如坐稳后，便安分了下来，双手和他一起握着缰绳。
寒晔道：“从未变过，你一直都是那个你。”千如笑道：“那我从前生得不好看，又冒失，你怎么就会看上了我？你是高高在上的剑宗宗主，应当不缺爱慕你的姑娘才是，再说，我见着你的时候，你都十七了，难道就没有一个心仪的姑娘？”
“谁让你年幼时那么坏？我若不好心收了你，好生看管，只怕你会出去祸害他人，作为宗主，这点担当必须有的。”寒晔加快了脚程，一路疾奔，想要连夜赶回云鹰峰。
明日便是除夕，过了除夕后，他二人就得整装上战场，到那时，又将在生死边缘徘徊，他不会将她一人留下，要生一起生，要死，他也不会再丢下她，被丢下的滋味，不如同生共死。
既然如此，那就且将所有人都抛下，只过一个属于他们二人的除夕。
于寒晔而言，这并不是他们一同过的第一个除夕，从她十一岁那年起，他们一同过了好几回，可对于如今的千如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头一回。
寒晔今日一大早就被长老们叫下山去了，她猜，长老们必定是要向他要一个说法，关于她的来历。她原本是想跟下去的，可偏生一早醒来时，自己多嘴，问他想要什么除夕礼，而他又偏生说别的不要，只要她，她便只顾着躲他，连他何时下的山都未曾察觉。
他这一走，千如闲着无事，只好开始张罗赵柳送上来的一些装饰物，她撩起裙摆，想要将灯笼挂到树梢上去，可怎么也够不着。
赵柳见她身形娇小，踩到石台子上，也够不到稍高一些的树叉，他觉得，自己毕竟是个七尺男子汉，虽然看不透宗主和这位姑娘的爱恨纠葛，也猜不透这位姑娘的真实身份，但是帮她一把，也是应该的。
“多谢。”千如掸了掸落在身上的雪花，冲赵柳微微一笑。
赵柳从地上拾起一个灯笼，挂了起来，不知为何，她笑起来，居然与宗主夫人有几分相像，他突然想到之前听师傅说起过，万毒教有一种换脸术，可以将人的面皮生生剥下，不论死人还是活人。
剥下的面皮，用药水浸泡，可以制成人皮面具用作易容，亦可直接换了整张脸，他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万毒教已经被灭了，风无麟也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有人会这等残忍的招术。
“姑娘，我先下去了。”帮着千如把灯笼全部挂好，赵柳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宗主应该快回来了，便回去守他的山。
千如方才在他帮忙时，发现了石台子上的划痕，便伸手去推开覆于上头的厚重积雪，百里无忧在话本子里头分明说她在等寒晔归来时，将一个石台子划满了刀痕，可这儿怎么会有两个？
她喊住了赵柳，问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赵柳苦笑道：“一个是宗主夫人划的，一个是宗主划的，他们两个人实在太可怜了，所以...”
“所以什么？”千如觉得他话中有话，并且带着一丝埋怨，或许整个剑宗的弟子和长老，对她都有埋怨，并且，不比赵柳来得少。
赵柳有些为难，毕竟眼下这位百里姑娘才是宗主心头的宝，他不敢得罪，也不愿意得罪，便笑着装傻，说：“没什么所以，姑娘你别多心，但凡宗主喜欢的姑娘，赵柳觉得，都是好姑娘。”
他说完便要走，走到假山后，正好遇到议完事回来的宗主大人，他连忙行礼，行完礼，匆匆下了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