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琮，我原是不想这样对她的，可她今日表现出来的，委实是令我心寒，也更加坚定了几分。”赵明瑜垂下眸。
顾皇后对她也算有恩过，如果可以，她自然不愿和顾皇后为敌。
可顾皇后先与她为敌了，她要是还念着什么恩情不恩情的，那就太可笑了。
“顾皇后对你好，只是因为你的眉眼和她女儿生得相似，那并非是真的对你好，你只是做了那人的替身罢了，”杨琮倒是看得比较开，藏在心里许久的话，也说了出来，“阿瑜，这些话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说了。”
“可那个时候，你不愿提起顾皇后，也不愿让人伤了顾皇后，我便忍着没提，可实际上的顾皇后，从来不会为你着想，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只会为眼前的利益，和已经失去的东西感慨。”
“可人总是会变的，更何况你还小，如今眉眼是还相似，可一旦等你长大了，模样长开了，不再和她女儿生得相似了，到了那个时候，顾皇后便不会再对你好了。”
这些话，他是真的憋在心里很久了。
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顾虑着阿瑜的心情，没敢明说。
顾皇后那样自私自利的人，都能勾结杜提点杀了明远帝，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外人是真心疼爱的？
自然了，明远帝必定还活着。
“你说得对，一直以来，都是我想多了。”赵明瑜没反驳，点了点头，“杨琮，这么久以来，我是真一直以为，顾皇后对我好，绝不止是因为我眉眼生得和她女儿相似，可到如今，我信了。”
“顾皇后对我好，是真的因为我和她女儿眉眼生得相似，顾皇后如今对我不好，则是因为我不够听她的话，不受她掌控了，她就觉得，我不再生得像了。”
虽说她并非是顾皇后的什么人，但到底也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于顾皇后心里想什么，她多少还是能猜得到一些。
以往一直都是她自己钻不出来，虽说她是死过一次了的，但她也是有感情的。
顾皇后从前对她也是真的好，所以她就一直没往那边想过。
如今她明白了，还好也还不算太晚。
“算了，还是不提她了，左右她如今也已经犯了众怒了，不用你我出手，很快就会有人针对她，将她拉下水。”赵明瑜不欲再提起顾皇后。
杨琮点了头，也没再提，与她说道，“阿瑜，那一日不会太久了，你可做好准备了？”
自从阿瑜决定反击后，他就开始命人暗中部署，将从前早已部署好的，重新拿了出来。
此次文人行刺的事，虽说是出自昭平公主之手，但这其中，也少不了他“推波助澜”。
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
照目前的计划来看，不出一个月，顾皇后就会面临各种谩骂和指责，到时候顾皇后就是有再多张嘴，也寡不敌众。
虽说这个方法是利用了天下文人，但历朝历代，哪个帝王没有利用过？
何况顾皇后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却因为想要报复一下阿瑜，对此装聋作哑，如今也算是报应了。
“嗯。”
赵明瑜回答得很简洁，眼里却带了茫然。
她不确定未来会变得如何。
誓言可以说出来，但也可以被违背。
若是以后杨琮违背了誓言，可那个时候的他已是天子了。
天子违背誓言，就算天下人都知道，可也不敢正面指责。
所以说，她其实还是处于很被动的局面。
于她而言，并没有任何一样是能够给她保障的。
不过，即便有保障，可保障来的一心一意，也没意思了。
“你饿了没有？饿了的话，我让人送晚膳过来吧！”赵明瑜张口，声音淡了些。
杨琮是最了解她的人，此刻听了，自然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上前抱住她，温情道，“阿瑜，你要对我有信心。”
他这辈子就她了。
他不是那种没有欢愉就会死的人。
老实说，他长这么大，都还没体会过那种滋味，所以也就还能忍得了。
“……”赵明瑜眸子垂了垂，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有信心没信心的，她不想做什么承诺。
等几年后，他若是还对她一心一意，不必承诺，她也会对他有信心。
“……”杨琮何其了解她，一见她这样，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他倒不是觉得失望，反而觉得高兴。
这说明，阿瑜是真把他放在心上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犹豫。
夫妇二人谁都没再开口，彼此相拥着许久，直到……
门“吱呀”一声，莲心从外头探进脑袋来，见到二人抱在一起，吓得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夫妇二人，“……”
这个莲心，进来也不知道敲个门！
赵明瑜耳根子泛红，双颊也有些微微的红，推开了杨琮，然后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快步走了出去。
杨琮唇角扬起，显然心情是极为愉悦的。
……
莲心这会儿过来，是来问要不要传晚膳的。
赵明瑜原就有些饿了，又尴尬得很，便赶紧朝莲心说道，“行了行了，还不快去小厨房传膳！”
他们如今虽说是住进了东宫，在宫中了，可以吃御膳房做的饭菜，但御膳房始终不在东宫，须格外小心地提防着。
与其那样千防万防的，倒不如就用东宫的小厨房，也不算难吃。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省得有奴婢在这儿，妨碍了人！”
莲心笑着调侃一句，和秦一混久了，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赵明瑜才消下去的红晕，又一次爬了上来。
赵明瑜瞪了眼莲心，却见莲心半点也不怕，还吐了吐舌，然后在她动怒之前，溜了。
“……”赵明瑜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从前那个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莲心？
倒是杨琮见了主仆二人之间的互动，不由轻轻地笑了笑，“阿瑜，你这是还没看出来，莲心和秦一混一起久了，连性子都变成了秦一那样的，所以，你还不赶紧为他二人操办一下？”
操办？
她要为莲心操办什么？
赵明瑜睁着双大大的杏眼，盯着他，脑子一下没转过弯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