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杨栋和谢妍，便是视人命如草芥。
她若是只因为被杨娥针对，便对杨娥下杀手，和那二人，便没什么不同了。
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一样喂不熟的白眼狼。
“……”杨琮听了后，眼眸低垂，沉默了会儿才道，“阿瑜，有些人可以纠正回来，有些人却无法纠正回来，杨娥便是后者。”
“说起来，杨娥是我的侄女，和我有血亲，若非为了你，我也不会对她动手，可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如今她可以被人三言两语挑拨，以后她就可以彻底反过来，对你下杀手。”
“那样的局面，是我不愿意见到的，所以阿瑜，这一次，你得听我的。”
杨琮抬起头，这一刻，他眸子里满是坚定，不容拒绝。
但凡是会威·胁到阿瑜的人，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赵明瑜心里略不快，抬头正要再反驳时，却愣住了。
从认识杨琮至今，杨琮就从来没有驳过她的话，每一次，不论她要做什么，杨琮总是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哪怕是连她想要对付明远帝和九皇子，他也没有拒绝过。
可这一次，她只是想留杨娥一命，毕竟杨娥曾经帮过她，杨琮却反对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意见相左。
“阿瑜，你若是还在想着要如何——”见她愣住，杨琮别过头，硬着心肠开口。
“不了。”
赵明瑜摇头，做出了退让，“杨琮，我只是不想做个白眼狼，可你说得对，你比我更加了解她，你既然说了，我便不再反对。”
“不过，她终究有恩于我，若是可以的话，留她一份体面。”
这是她唯一能为杨娥做的了。
对于杨琮手下的人，她是了解一些的，都是些手段狠辣的，像上回杜若被杀，就是被数箭穿心，死状极为难看。
她不要求留下杨娥的命，她只求，让杨娥死得体面一点。
“……”杨琮听得一愣，还以为她还想为杨娥求情，却不想……
阿瑜竟退让了！
阿瑜居然肯向他低头！
杨琮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在他心里，从未想过阿瑜会退让，毕竟阿瑜性子比较固执。
咳咳，这个就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好，我答应你，会给她应有的体面。”杨琮连忙应了下来。
赵明瑜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但到底高兴不起来，说了句，“杨琮，顾皇后那边，对我还是有些怀疑。”
顾皇后会怀疑她，其实也是正常的。
毕竟，顾皇后不是真的没脑子，顾皇后只是……过于执狂。
“阿瑜，其实即便你不去取得顾皇后的信任，也没什么的，你不用那么累，一切都有我。”杨琮听了，心疼不已。
阿瑜之所以会去讨好顾皇后、取信于顾皇后，是为了他。
虽说他完全可以直接逼迫顾皇后交出权力，可那样一来，于他的名声有损。
所以，阿瑜就为了他，一步一步地消除顾皇后的戒备心，等时机一到，便能顺利夺权。
可他……并不愿意见到阿瑜这般辛苦。
赵明瑜眉头挑起，张口拒绝，“不，我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更不愿做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杨琮，你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完全取信于顾皇后！”
顾皇后对她，其实是信任的，只是如今的顾皇后，迷恋权势。
可若是她在顾皇后面前，表现出不贪恋权势，不介意做个傀儡皇嗣妃，又或是傀儡皇后，以顾皇后对她的信任，必定会慢慢地卸下心防。
左右明远帝才死不久，要等明远帝丧期满了一年了，才能迎新帝登基。
一年的时间，足够了。
“……”杨琮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只点了头，“也罢，可是阿瑜，若是你迟迟无法取得她的信任，也不必气馁，我自会有办法的。”
“阿瑜，我永远都会护着你，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让你受伤。”
杨琮的情话说得十分动人，可赵明瑜听了，却哆嗦了下，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这厮，好好地说话，又开始油腔滑调起来！
赵明瑜白他一眼，说了句，“行了，我和顾皇后周旋许久，有些倦了，我想歇一会儿，你若有事，便去忙吧，不用管我。”
自从杨琮被立为皇嗣以来，每日上门拜访的，越来越多，大多都是暗中来投靠他的。
当然，也有那种立场分明，光明正大地来投靠他的。
对于前者，偶尔用用还可，当成心腹就不行，对于后者，若是能够好好栽培，倒是不妨培养成得力臂膀。
杨琮也确实是忙，此刻听到她这样说，也没逞强，应道，“也好，那阿瑜，我就先去书房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就让莲心过去说一声，我必定会立刻回来。”
哪知赵明瑜听了，却笑了笑，“为何我只能让莲心过去说一声，我为何不能自己过去？还是说，你有什么不想让我见到的？”
比如说，和某个宫女眉来眼去什么的。
当然，就杨琮的性子而言，这些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要真是那种人，早在等着她之前，就已经纳侧妃侍妾了。
“……”杨琮顿时扁起了嘴，委屈巴巴地控诉道，“娘子，为夫可是为了等娘子长大，连七年的煎熬都愿意等的人！”
见到他这般模样，赵明瑜嘴角抽了抽，白他一眼，“行了你，我不过是和你说笑一句，你还来劲儿了！”
那什么七年的煎熬，她可听不懂！
赵明瑜暗暗地在心里哼哼两声，却没发现她耳根子泛红。
杨琮却是见到了的，轻轻一笑，抿嘴道，“是是是，阿瑜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这就去书房了。”
说完，杨琮便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下，才亲完，人就溜了。
“……”赵明瑜努努嘴，到底没说什么。
如今二人已是夫妻了，他亲她一下，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她也不可能矫情地骂他流氓。
只是，杨娥那边，当真就没了回旋的余地了？
想着，赵明瑜便朝外喊道，“莲心，去叫莲锦过来。”
她不会干涉杨琮，但她会再给杨娥一次机会，可杨娥若是没把握住，那就真不能怪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