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小会儿，九皇子还是躺着没动。
明远帝见了，只以为他是在装，怒道，“有能耐挑衅朕，就别在朕面前装晕！”
“杨柏，你要是再不起来，朕立刻杀了你！”
可不管明远帝怎么说，九皇子依旧躺着，像是没了生机般。
顾皇后注意到了这点，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会不会过于激动了，以至于真的晕过去了？”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可明远帝这会儿厌恶极了九皇子，哪里还听得进去，哼了声，“子衿，你到如今还在护着这个孽子不成？你可知道你在他心里，就只是杀·母仇人！”
明远帝心里极为不快，子衿是他的发妻，在这种时候应和他站在一处，可子衿竟还要护着杨柏这个孽子！
顾皇后听了，不禁默然，犹豫了下，还是朝九皇子走了过去。
顾皇后蹲下，见九皇子双眸瞪大，眼白扩大，心里漏了一拍。
“杨柏，你别在这儿装，本宫不信你真会这样容易就死了！”顾皇后不信，拍了拍他的脸。
可九皇子浑身僵硬，眼睛一眨不眨，被顾皇后拍了几下，依旧没任何反应。
“……”顾皇后双眸微微睁大，心里这才感觉大事不妙了，赶紧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啊！”
顾皇后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摇了头，“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杨柏好好的怎么会死？”
明远帝原本还在为顾皇后去看九皇子而生气，可这会儿听了后，面色也变了变，但还是颇为淡定，张口说了句，“子衿，你在胡说什么？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可明远帝虽说着，心里也有些不确定，犹豫了下，还是蹲了下来。
“皇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顾皇后此刻已经慌了，压根儿没听见明远帝说了什么，转身抓住明远帝的衣摆，求道，“皇上，柏哥儿再如何，臣妾也养了他一场，臣妾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明远帝心里越发不敢确定了，伸出手，犹豫了许久，才探向九皇子的鼻息。
没有任何呼吸。
明远帝眸子略略睁大了些，眉头皱起，低头看向他胸·前。
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明远帝这下才真的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孽子！
不是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么？
可如今，这个孽子怎么就……
“皇上！”顾皇后咬咬牙，也顾不得明远帝会不会震怒了，起身就要往椒房殿外走去。
柏哥儿再如何，那也是她堂妹之子，她也养了柏哥儿一场。
哪怕就是会因此得罪了明远帝，她也顾不得了！
可她还没走出去几步呢，就听明远帝喝道，“站住！”
“……”顾皇后脚下一顿，想继续往外走，脚却怎么也往前动不了了。
“子衿，倘若你此刻敢踏出椒房殿，你我此生便再不复相见！”
明远帝满脸怒容，眼里也没了半点柔情，厉声说道，“杨柏意欲行刺中宫皇后，行刺失败后，恼羞成怒之下，又意欲行刺朕，故此，赐杨柏死罪！”
其实，明远帝说的原就是实话。
可顾皇后心里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杨柏死了这个事实，缓缓地转过身，抬头看向明远帝。
“子衿——”明远帝皱眉，心里略有几分烦躁。
“皇上说得是，柏哥儿确实是该死。”
顾皇后截了他的话，眼底失望一闪而过，淡淡道，“臣妾多谢皇上相救之恩，臣妾必不会忘。”
说完，顾皇后便低下了头。
无人注意到，顾皇后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为了不让柏哥儿被救活，明远帝竟连“此生不复相见”的话都能说出来。
可见，在明远帝心里，怕是从来都没有过她顾子衿！
听到顾皇后的回答，明远帝心里显然松了口气，紧攥着的双拳，也慢慢地松开了。
倘若子衿执意要出去喊太医来救杨柏，令他气死儿子的事为世人所知，他未必就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杀了子衿……
那一步，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走到的。
“你能想明白，朕很欣慰，”明远帝点头，朝她走过去，伸手想放在她肩头上，“子衿，朕——”
可明远帝手还没碰到顾皇后，就被顾皇后给躲开了。
明远帝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不悦道，“子衿，你这是何意？”
这些年，只怕是他太骄纵她了，令她如今这样得意忘形！
他是北越天子，她再是他的发妻，也不能拒绝他触碰！
这是身为男子的傲气！
“臣妾有些倦了，还请皇上让人将柏哥儿之事处理好了，”顾皇后依旧低着头，张口道，“臣妾告退。”
说着，顾皇后已向明远帝福了福身，然后转身往内殿走了。
“……”明远帝眸子里满是震惊和愤怒，才松开的双拳，再次攥紧了。
这个顾子衿，实在是给脸不要脸！
明远帝越想越愤怒，觉得自己的天子之威，被她在地上踩着，沉声说道，“顾子衿，你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
这么多年了，就因为年少时的一句承诺，他从未生出过废后的心思。
可如今，顾子衿越来越侍宠生娇，甚至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是北越天子，可不止是她顾子衿的夫君！
顾皇后身子略略一怔，并未回头，只说了句，“皇上若是执意要废后，臣妾也绝不会有二话，一切但凭皇上喜欢。”
说完这句，顾皇后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殿。
“……”明远帝面色又青又红的，指着顾皇后的背影，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一个顾子衿！
好一个中宫皇后！
明远帝心里愤怒到了极点，但到底并未失去理智，拂袖出了椒房殿。
顾子衿是他年少时的发妻，顾家树大根深，要想废了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方才他只不过是那般说说，只为了吓吓她，可谁知道，她竟是半点也不在乎了！
明远帝越觉得她不在乎自己，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平衡起来。
她顾子衿这般想逃离他，那他就偏偏不如了她的意！
“哼！”
明远帝怒气冲冲地走着，路过侍卫身边时，只落下一句“将九皇子的尸首处理好了”，便就走了。
